第153节
江攸宁:“……” 她很想说一句,你喝多了。 但说不出口。 杨景谦的眼神很认真。 跟她那会儿一样认真。 她不想用开玩笑的形式回应这份喜欢。 或者说是拒绝这份喜欢。 “你可以不用现在就给我答案。”杨景谦说:“我愿意等。” “可……”江攸宁顿了下。 “给我个机会,好吗?” - “挺般配。”裴旭天把头探出窗户,“老沈,你觉得呢?” 沈岁和看着马路对面那两人,直接摇上了窗户,面含愠色,“配个屁。” 裴旭天:“啧啧。” 沈岁和把车子开走,但又在两秒后退回来。 风吹动树叶哗哗作响。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江攸宁,想看她说些什么。 但隔得太远了,他根本看不见。 只是,江攸宁好像笑了。 有点刺眼。 第57章 chapter 57 要么是和她一…… 北城的夏天夜晚闷热, 连迎面吹来的风都是热的。 江攸宁站在杨景谦面前,很久都没说话。 她从没想过,杨景谦会站在她面前, 望着她的眼睛坚定不移地说喜欢她。 “今晚的《七里香》是给你唱的。”杨景谦说:“我喜欢你, 比你想象得早。” “你或许从没注意到, 大学时教室里每天早上6:30只有我和你,你在第一排,我在最后一排;大四毕业那年,在学校播音站给你读情书的人不是我, 但当年我的情书也已经写好, 只是没来得及送;大学里我没能再见到你, 那会儿的我也没勇气跟你说这一切。 “之后你销声匿迹,再后来我听说你已经结婚,我只能笑着祝福你。我不喜欢沈学长, 因为他没把我珍惜的人放在心上,我所认识的江攸宁是温暖柔软, 坚定有力, 是大智若愚, 是沉默但不寡言,是眼里有光的女孩,在所有人眼里,或许是沈学长站在高处,你配不上。但在我眼里,他配不上你。” “你离婚了, 我也攒够勇气了。”杨景谦吞了下口水,“这一次再不说,我怕会遗憾和错过一辈子。江攸宁, 我喜欢你,我想追你。” 他把之前的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江攸宁只是看着他。 从大学开始的么?她真的从来没注意到。 甚至她不记得杨景谦这个人。 “抱歉。”江攸宁还是往后退了半步,她仍旧笑得温和,“我不会答应。” “为什么?”杨景谦皱眉问,“是因为你还没放下沈学长吗?我可以等。” “等不到的。”江攸宁想都不想便说。 她眼里忽然泛了泪光。 昏黄路灯下,杨景谦身形挺拔,像是不屈的杨树。 单是站在那儿,就能给人温和的力量。 “今年。”江攸宁笑着,声音哽咽,“是我爱上沈岁和的第十一年。” “你注意到我,可能是因为我的排名在你之前,可能是因为我在台上作为优秀新生代表发言,是所有我耀眼的瞬间。但我爱上沈岁和的那天,他在我身边也不过是普通人而已,因为那一天,我搭上了我的十一年。说这些或许对你很残忍,但跟你想说出来一样,我拒绝你时也希望把这些说出来。” “杨同学,你很好。不是恭维,是真心地认为你这个人品性非常好。如果在谁更适合结婚的选项里把你跟沈岁和放在一起,从长相、性格、人品、人情世故、职业、家世等放在一起选一个,那你一定比沈岁和合适千倍万倍。但感情不是选择题,不是非他即你,更不是在我用十一年排除掉沈岁和这个错误选项后,再去选一个更合适的你。” “你在关注我的时候,我所有的精力都在另一个人身上……” 杨景谦忽然打断她,“如果你还没放下沈学长,我可以等,等你放下的那天,我想跟你在一起。” “不会的。”江攸宁摇摇头,眼泪忽然掉下来,她抬起指腹迅速擦掉,“我是没完全放下他,因为那是我拼命燃烧自己的过去,但我会放下他,因为我不能陷在过去出不来。” 敢于承认,不过是她的爱恨都坦诚。 她爱了沈岁和十一年,也悄悄的恨过他。 但最后都要放下。 “杨同学,你非常优秀。”江攸宁说:“所以这样优秀的你为什么要选择成为备胎呢?一见钟情的人永远钟爱一见钟情……” “可我相信日久生情。”杨景谦辩驳道:“你都没有跟我真实日常相处过,怎么知道不会喜欢上我呢?我喜欢你,是在每一个清晨,跟你一起在教室里学习的日子确定的。” “不会。”江攸宁笃定地摇头,“我至死相信一眼就心动。如果有一天你能等到我,那说明我在将就。我在因为俗世目光想找一个避风港,所以拿你将就。” “我愿意让你将就,当你的避风港。” 他的声音忽地拔高,说得江攸宁愣了下。 “可我不愿意将就。”江攸宁说:“这辈子,我不会再为感情将就、也不会为感情迁就,我的世界里不能只有爱情。” “而且,无论经过多少次,我永远相信一见钟情。” 江攸宁对着他笑了下,这笑略有些苦涩。 “我知道这个想法很天真,也很幼稚,为什么我在遭遇过那样的婚姻之后还会有这种想法?但这是我内心最后一点关于感情的倔强了。” “杨同学,我很佩服你的勇敢。”江攸宁上前一步,踮起脚尖轻抱了他一下,但也只是瞬间便推开,仅限于同学的礼仪,“所以我也要对得起你这份勇敢。” 她声音温和,跟夏夜的风融在一起,风吹动树叶的沙沙作响声在为她伴奏。 她不疾不徐,笑得温和又坚定:“你永远等不到一个大步往前走的人回头,如果有一天他回头了,不过是他在将就。但我们努力学习、拼命生活,不是为了等他的将就,无论是谁,都不值得。” 杨景谦盯着她看,忽然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他说话的声音略有哽咽,“所以你永远都不会喜欢我,对吗?” 江攸宁点头,“是的,我永远不会给你这份无谓的希望。” 早一点勇敢,早一点了断。 如果能回到过去,她也要这样勇敢。 或许在华政的某个拐角,她有勇气拦住沈岁和跟他告白,得到他同样坚定的拒绝,她不会在这条不归路上走这么多年。 她不会沉溺于他可能喜欢我这样的虚伪戏码中,抽不出身来。 暗恋就是一场欲望陷阱,海市蜃楼。 看你勇气几何,敢不敢击碎。 夏夜的蝉鸣声此起彼伏,月亮也在云层中跟人玩捉迷藏,若隐若现。 江攸宁的睫毛在杨景谦的手心中轻轻刷动,她跟初见时一样乖巧。 十年过去,她仍旧抱有赤子之心。 少女怀春,怀得是永恒和希望。 他的掌心温热,她的站姿乖巧。 良久之后,他弯腰俯身而下,吻在了自己的手背之上。 她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闪。 他闭着眼,在昏黄世界里沉溺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尔后起身,但他的手没有松开。 他说:“我的代驾到了,这次我先走了。” “好。”江攸宁抬起自己的手,跟他的手隔了五厘米,“我会闭着眼。” 这是两个体面人的道别。 杨景谦的手在撤离的同时,江攸宁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两只温热的手在空气有轻微的触碰,但又瞬间擦身而过。 杨景谦转过身说:“等到下次我联系你,我会退回到朋友的位置。” “好。”江攸宁说:“谢谢你的喜欢。” “谢谢你……”杨景谦的声音忽然哽咽,“曾来过。” 江攸宁的嘴角始终扬起,微笑。 杨景谦的车在昏黄路灯下渐行渐远,消失在转角。 江攸宁拿下手,她环顾四周。 好似有一场狂风暴雨呼啸而过,最终归于寂静。 原来这是被偏爱的感觉。 是明目张胆被偏爱。 - 车里一派寂静,灯没有开,略显昏暗。 坐在副驾的裴旭天终于忍不住,低咳了声,“要不,我给小羊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不……”沈岁和话说到一半噤了声。 也还是挺想知道。 杨景谦跟江攸宁站在路边,两人有说有笑,距离不远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