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更遑论变化。 她绞尽脑汁想了会儿,然后挑了那会儿班上比较跳脱,给她印象比较深的人说:“班长现在结婚了,做了全职太太,生了一对龙凤胎,她老公对她特别好,每次聚会的时候都会叮嘱大家照顾好她,不让她喝酒。” “这怎么跟我印象里的班长不一样啊?”杨景谦笑着说:“那会儿她剪特别短一头发,大一咱们军训的时候,她就当纪律委员,嗓门可大了,做事情也风风火火的,大学可单了四年啊,怎么刚毕业没多久就结婚了。” “是啊。”江攸宁说:“大家也没想到。听说她和她老公是闪婚的,她老公跟她求婚的时候就在世纪家园那块儿,路童看见来着,她说班长当天哭的稀里哗啦,她差点都没认出来。” “要搁我,我也认不出来。”杨景谦说:“毕竟当初班长可是上能敲大鼓,下能扛水桶的女生。有一次校运会我们亲眼看见班长手心被铁片划破,一边走路手心一边都在流血,班上可多女生都不敢看,我们陪着她去了医院,她手心缝了七针,旁边学委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她愣是一滴眼泪没掉。” “对。我也记得那次。”江攸宁大学时的记忆被拉了出来。 那次是因为举办校运会,她们班的帐篷不够了,班长就去临时找了一个,结果那个东西是坏的,班长帮着搭的时候,手直接被划了一道大口,从小指到大拇指,横贯中间。 当时江攸宁离得最近,在那一瞬间,她都听到了片鞭划过皮rou的声音,头皮发麻,她跟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血顺着她的掌心落到地面,和下过雨的泥土混在一起,就跟大朵大朵绽开的血玫瑰似的。 她递了一条丝巾过去,蹲下想给班长包扎,结果班长随手把丝巾握住,笑着跟大家说继续,然后喊了两个男生陪她去了校医院。 她当时觉得,这世界上真有比铁还硬的女孩子。 “那路童呢?”杨景谦问:“她结婚了没?还和以前一样想做翻版路飞吗?” “啊?”江攸宁错愕了两秒,嘴角微翘,扬起了一抹笑,比刚才要真心实意的多,“她还没有结。路飞可是她的偶像,怎么可能轻易改变?” “那她现在在做律师?” 江攸宁点头,“她毕业以后就去做法律援助了,当了好几年的公益律师,今年刚回来,打算在北城找工作。” “她好棒。”杨景谦说话的语调又平又温和,夸奖路童时语调才有了些起伏,是由衷的欣赏和钦佩,“咱们班最后只有她一毕业就扎根基层了吧。” “嗯。”江攸宁说:“我听她说是的。” 华政在律届怎么也算金字招牌,他们有很多能力强的同学,直接在大四就申请了国外的llm课程,回国后不是在红圈律所实习,而且大部分都在“两万元俱乐部”里。 或者是转行去创业,抑或继承家里财产。 真正留在这个行业里的,要么是对法律尊崇,想要凭借一腔热忱重塑世界正义,要么是因为穷。 有了华政的金字招牌,熬上几年变成高级律师,再厉害一点成为律所的合伙人,基本上能实现阶层的跨越。 所以,真正去做法律援助的人少之又少。 即使那些地方才是最需要公平、正义、法律之光照耀的地方。 “大三暑假咱们班一起去法律援助的时候,可多人都说要扎根基层,结果一毕业全变了。”杨景谦笑着说。 “那次啊。”江攸宁回忆着,“我没去,我去马来西亚参加辩论赛了。不过后来有听路童说,她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确实挺震撼的。” “你俩这老同学聊得也太特殊了。”裴旭天笑着调侃,“隔着我俩在中间,显得我俩多无知似的。” “而且,小羊你也不看着点儿场合。”裴旭天喊了他的小名,挥着拳头在他肩膀处轻锤了一下,起身道:“你晾着人家老公,隔空跟人家对话,这合适吗?” 杨景谦啊了声,略显尴尬,手足无措地扶了下自己的眼镜,耳朵根子一下就红了,说话也有点磕绊,“我……我就是很……很久没见老同学了,有点高兴。” “没事。”江攸宁给他打圆场,推了杯水过去,“我们也没聊什么不能听的话题。而且咱们不都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吗?说的事情也差不多,你们可以一起聊。” 杨景谦附和着,“是啊,天哥你不也华政的吗?当时我记得你还在学校风靡一时来着,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去报华政,我爸当时想让我报华师来着。” “得。”裴旭天笑着,“这又把话头扯我身上来了,我算什么风靡一时啊。真正风靡全校的是咱们旁边坐着这位,法学院颜值天花板,华政第一辩手,跟他一比,我那些都不值一提。” 莫名被cue的沈岁和轻抬起头,斜睨了他一眼,尔后起身,“有事就说事,没事儿少喊我。” 说完就往厨房走。 裴旭天喊他,“你去干嘛?不是吧,这么不禁逗,沈岁和你不行啊。” “我去倒杯水。”沈岁和说着,目光轻飘飘落在了江攸宁身上。 刚刚江攸宁下意识推给杨景谦那杯水,是女佣刚端来给沈岁和的。 只是他一直没动。 “沈岁和。”杨景谦低声念着他的名字,而后恍然大悟,“这个就是创造了咱们学院法考最高分的学长吧。” “对。”裴旭天说,“我当时复习了半年,也就考了480。” “那我比你好点,我考了485。”杨景谦笑着说完,话锋一转落到江攸宁身上,“攸宁当时是我们那届最高分。” 裴旭天:“哇。看不出来啊。攸宁你考了多少?” 江攸宁目光投向厨房,尔后露出个勉强的笑,“508。” “我天。”裴旭天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原来我们毕业以后学校疯传的学霸女神就是你啊。” 江攸宁笑,“算不上吧。” “怎么不算?”杨景谦立马道:“当初你可是霸占了咱们学院四年第一呢,每年的奖学金都有你。” “昂。” 裴旭天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兴致勃勃地问江攸宁,“沈岁和知道这事么?” 江攸宁摇头,“我俩在一块不聊这些。” 沈岁和对她的了解怕是仅限于华政毕业,国外留学,出过车祸,在做法务。 还有——性格好。 全都是些浮于表面的东西。 裴旭天望了眼厨房,站起来往过走,“你俩先叙旧,我去看看他在做什么。” 江攸宁:“……” 她法考508,很惊人吗? 裴旭天之前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会? - 厨房里一派寂静。 欧式古典的厨房里,东西摆放规整,连宽敞的料理台都一尘不染。 沈岁和没找到现成的热水,也不喜欢再叫人进来帮他,从橱柜里找了个热水壶,接了水。 然后又从橱柜里找到一套稍微不那么夸张的鎏金玻璃杯,拿出来等水沸腾。 厨房和客厅有段距离,尽管厨房门开着,客厅里的谈话声也不会清晰无误的传到他耳朵里。 他刻意前倾了一些,也只能听到只言片语。 反倒是笑声很多。 嗯。 老同学。 有得聊。 从班长聊到路童,比和他有共同话题。 而且还能笑。 一路上他当江攸宁不会笑了呢。 沈岁和也不知道怎么,心口感觉就是憋着一口气。 明明听不到,但还是想听。 刚刚能听到,又觉得烦。 水在瞬间沸腾。 咕嘟咕嘟的声音在厨房里响起,而后自动断电。 沈岁和拎起来往杯子里倒水,结果裴旭天进来后兴冲冲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他手一抖,guntang的热水从杯子里溢出来,沿着光滑的料理台流到了地上,蒸腾的水汽氤氲而散。 沈岁和稳住手,把热水壶放回去,回头睨了他一眼,“疯了?” “没有。”裴旭天随手扯了几张抽纸吸掉料理台上的水渍,“我是惊叹你娶到宝藏了。” “嗯?”沈岁和只是微微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江攸宁法考508。”裴旭天说:“她就是那个成绩稍比你低一点点的小学妹。” “哦。”沈岁和眼里闪过一抹震惊,却又转身道:“挺好的。” 语气平淡。 还没裴旭天的反应强烈。 “就这?”裴旭天和他并肩站在料理台前。 外面青翠的草地一望无际,还有几匹骏马在闲适散步,遥遥望去就是险峻的麒麟山。 山上笼罩着一层薄雾,连树都被笼在云里。 “不然呢?”沈岁和低咳了声,先抿了口热水,还有些烫。 “我以前一直以为你老婆是温柔花瓶那种。”裴旭天啧了声,“你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能娶到这么好看又聪明,温柔体贴还贤良淑德顾家的好女人。” 沈岁和淡淡瞟了他一眼,“羡慕?” 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是三颗略泛黄的药片。 他全倒在掌心,而后又试了下水温。 差不多了。 他抬起手要喝药,裴旭天直接拉住了他的手腕,“做什么呢?公然嗑药可还行?是要疯了?” 沈岁和无语的给了他个大白眼,“磕屁的药。” “这是感冒药和头孢。” 裴旭天:“……” 沈岁和把药吞咽下去,眉头都没皱。 “你没事儿喝这些干啥?”裴旭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