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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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曹滂这样的勋戚子弟,向来是玩不到一处的。何况他是个有上进心的,曹滂却是个纨绔子弟。但京城就这么大,彼此经常见面,上回替家中长辈传了消息之后,更隐约知道两个家族已经结盟,于是对彼此的感觉就变得微妙了。 不过潘会很快反应过来,看到曹滂身后跟了一群他的小弟,再后面则是一群凑过来看热闹的,顿时头更疼了,皱眉问道,“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们今儿过来可是有正事的。”曹滂扇子一挥,“你们户部不是为了赈灾粮的事,在发愁么,我们可是给你送好消息来了。”他说着一斜眼,“怎么,不能接待?” 潘会虽然觉得这话很荒谬,但职责所在,还是问了一句,“不知是什么好消息?” “那当然是我们几人也要来捐粮了。”曹滂身边的人大声道。 不但潘会不信,跟着过来看热闹的人也不信,其中有认识曹滂等人的,便出声起哄,“好端端的来捐粮,难道你们也看上了那几个虚职不成?” “难道我们就不能看上?”有个纨绔子弟反问,“难道朝廷哪一条规定了,我们不能捐粮食换官职?” 这个自然是没有的,但是他们想要官职,还用这么折腾? 倒是潘会听他们这么说,信了一半,主动开口问道,“你们哪里来的粮食?” “你管这许多做什么,有粮食收还不高兴?”曹滂一伸手,搭住了他的肩膀,搂着人往屋子里走,“赶紧给我们登记了,还得赶紧把粮食送出去呢!” 潘会稀里糊涂被他按在位置上,想想是这么个理,就给他们开了凭证,要递出去的时候,才又突然起了警惕心,“你们是真的有粮食,不是闹着玩吧?” “放心。”曹滂凑过来,压低声音道,“你不相信我们,还不相信越王殿下么?” 他可是知道的,当年御史中丞可是一直站在宸妃那一边。不过他这个位置十分特殊,并不会将倾向表现得太明显,所以纵然皇帝想要打压,也无从下手,这才能保住潘氏在朝中的地位。 潘会闻言微微一震,没有再多说,将凭证递了过去。 不用说,曹滂等人的行动,在整个京城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群人本来就不知道低调为何物,从前处处被人瞧不起,尚且不影响他们张扬跋扈,何况现在做的确实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从户部出来之后,他们索性直接请了一群人,敲锣打鼓地去运粮食,很快就将这个消息传遍了京城。纨绔子弟竟然做正事了,百姓们的震惊自不必提,就是朝中各家的长辈,也都吃惊得很。 没想到这群年轻人,还能给他们带来这么一份惊喜。 但惊喜过后,就是复杂了。 这群年轻人,最近的行事风格改变了不少。细究起来,这些变化都是跟桓羿有关的。这次的事情,多半也少不了他在后面筹谋。——如果只是孩子上进了,家长们自然欢喜,可若是牵扯到一位处境微妙的亲王,那又不一样了。 可桓羿偏偏就有这样的魄力,明明是个邀买人心的好机会,他却半分不沾,而是把好处都分给了跟着自己的人。 这份心胸,要这群在朝中沉浮多少年的老狐狸来说,也不能不赞叹。 甚至不少人想想现如今御座上的那位天子,再将他跟桓羿一对比,心里就忍不住冒出来一个念头:可惜了…… 勤谨殿。 外面已经传遍了的消息,桓衍自然也已经听说了。 前来禀报的小太监本来十分惶恐,生怕这个消息惹怒皇帝,牵连到自己.谁知桓衍听了之后,虽然面沉似水,但却并未像之前那样暴怒,而是平静得有些不同寻常。 “捐粮换官?”摆手让小太监退下,桓衍才冷笑了一声,“倒是小看他了。” 他说着,抬头看向桓安,“这事,桓总管又有什么解释?” 之前何荣一直不在状态,他身边的事都是交给桓安处置的,跟桓羿有关的尤其是重中之重,可他在京城折腾了小半年,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桓安在做什么?! 明面上的那些消息,倒是几乎每天都流水一般地送进来,却没有半个字提到他在暗地里购买粮食。 那这些捐出来的粮食,又是从哪里来的? 必然不会是那群勋戚拿出来的。不是说他们家拿不出这么多粮食,而是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粮食太惹眼,虽然人人都能猜到他们家里有粮食,但不会知道有多少,他们也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出这种风头。 要官职,怎么做不可以?没必要这时候来凑热闹。就是真的有心救国救民,无论是进宫直接将粮食献给皇帝,还是假借手底下那些商人的名义,都能办成。 所以,只能是他们自己弄到的粮食。 桓衍清清楚楚地记得,桓羿出宫去弄什么品香会的时候,可是两袖清风,根本没多少钱财在手里。 但事实就是他们弄到了这么多粮食! 虽然表面上看,出风头的是这群纨绔子弟,与桓羿毫无关系,可是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这事必然跟他有关系。最终能够从中攫取到大笔声望的人,只会是桓羿! 桓衍都可以想象那些人心里在想什么:桓羿有才能,有心胸,会用人……实在是一个再合格不过的上位者,不是吗? “启禀陛下,此事老臣倒是查到了一些。”桓安表情凝重地道,“只是当时他们也在收购优质的酒水,因此老臣只以为他们是要酿酒出售,这门生意在京中市场广阔,收益不菲,也很符合他们的想法。当时谁也不知道今年会有天灾……是老臣疏忽了。” 是啊,当时没人知道会有天灾,更没人知道朝廷会决定要用粮食换官职。 所以桓羿最初收这批粮食,或许真的是有别的打算,酿酒倒也是个不错的想法。只是连老天爷都在帮他,偏偏就把这么好的机会放在了眼皮子底下。 桓衍心里的恶意几乎压制不住,但他更清楚,如今全天下的人都在盯着自己,他什么都不能做。 半晌,他才问,“襄王何时能入京?” “只怕这会儿才刚启程呢。”何荣回答道。 潘德辉去的时候,倒是可以快马加鞭,毕竟带着任务。可是亲王出行,就不是那么方便的事了,再说这还是搬家,有一大堆的东西要带着,一路上只能慢慢走,走上一两个月也是寻常。 桓衍闭了闭眼,将心底的燥意压了下去,继续批阅奏折。只是状态不好,工作的效率也不高,于是整个勤谨殿的气氛也跟着变得压抑。 桓安神色如常地当差,直到与人换了班,回到自己的住处,他脸上的表情才变了。 “好个越王!”他回想着桓羿在自己面前的表现,才发现自己也小瞧了他。这个随口答应下来的“盟友”,现在倒成了个麻烦。偏偏束手束脚,不好直接对付,连他也陷入了被动之中。 不过本来这个结盟也没有太大的约束力,桓羿能拿捏住他的顾忌,让他陷入被动,他也可以反过去抓对方的漏洞。 他不知道桓羿的弱点是什么,但他身边的人,他总不会毫不关心。 既然如此,只需要对和光殿下手便是了。 …… 虽然只跟着桓羿在外面待了半天时间,但甄凉完全明白他为什么想出宫了。 在外面不管做什么,都自由得多,也有意义得多,不像困在宫里这般动弹不得,还要时时刻刻接受来自皇帝的监视和管控。 不过这事谈何容易。 照理,桓衍登基,桓羿身为兄弟,又已经这么大了,早应该分出去建立自己的王府。可是桓衍从一开始就以他的身体为由,把人安置在了宫里,到现在为止,半个字都没有提过出宫的事,显然是不会轻易放他走的。 桓羿的计划,其实没有仔细跟甄凉说过,甄凉也只猜到了一个大略的轮廓,还不确定他到底会怎么做。 毕竟事情不会总按照他们的想法来。 比如让手底下的人用粮食去换官职和声望,就肯定不是桓羿原本的计划。他本来只是想多准备一些粮食,运到灾区,多少可以减少一些损失,有这样的收获,就是意外之喜了。 喜固然很喜,但是甄凉同时也在担忧桓衍会因此更加忌惮他。 而这世上的坏事,你越是去想他,他就来得越快。 这日甄凉在尚仪局当差,突然来了两个勤谨殿的小太监,说是陛下召见,让他跟着他们走一趟。 甄凉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生出一股糟糕的预感。皇帝为什么会突然召见她?毕竟她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女官,按理说应该完全不入对方的眼。这其中必有古怪。 等她在勤谨殿门口看到等候在这里的桓安,那糟糕的预感就成真了。 原来是他。果然是他。 其实来之前,甄凉也犹豫了一下,是否要对自己的面貌进行一些伪装。第一次出现在皇帝面前的时候,她就是这么做的。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做,因为桓安是见过她的,若真这么做,反倒是暴露了短处给他。 “甄掌赞,许久不见了。”桓安冷脸看着甄凉,“跟咱家进去吧,陛下正等着呢。” “不知陛下为何突然召见?”甄凉理了理衣裳,似乎是在整理仪容,假装什么都没发现,态度自然地问。 桓安笑了一声,“自然是关心越王殿下,所以找你来问话,只需照实回答便是。” 甄凉轻轻吸了一口气。其实她早就知道桓羿和桓安的结盟并不稳定,两人都不会规规矩矩老老实实,不知什么时候就打破了那微妙的平衡。不过真的到这时候,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没想到桓安第一下就是冲着自己来。 桓羿费心将她藏了那么久,终究还是没有躲过去。 甄凉定了定心,一步跨入殿内,那些繁杂的思绪似乎瞬间都拉远了,只剩下眼前这最紧要的事情需要解决。 桓衍坐在御案后,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甄凉。 他当然早就不记得桓羿身边那个不起眼的女官长什么样了,倒是隐约记得她做得一手好菜,但因为没有亲自品尝过,也不知真假。此刻看到甄凉,才发现人倒也生得眉清目秀。 “越王身边竟有这么一位佳人,朕竟会不记得?”等甄凉走近了,行了礼,桓衍才开口道。 甄凉半低着头,语气平静,“回陛下的话,当时奴婢才入宫,因从前在宫外日子艰难,因此形容不雅,幸而不曾污了贵人们的眼。” “那就是女大十八变了?”桓衍闻言,生出了几分兴趣,“抬起头来给朕瞧瞧。” 甄凉藏在袖子里手猛然攥紧,缓缓抬起脸来。 这会儿离得很近,桓衍细细看去,觉得她五官确实生得不错,但不知为何,就是有一种不太合宜的气质,倒没有第一眼看时那样惊艳了。 他想了想,开始问桓羿在和光殿的生活。 甄凉回答得很仔细,每天做什么都说到了,但是细细一想,又觉得没有任何有意义的内容。要说桓羿能装,桓衍相信,可是在他自己的地盘上,难道他也始终在装? 这么想着,他突然开口打断,“你知道得这般仔细,看来越王对你十分亲近了?” “陛下说笑了,奴婢是女官,平日里只负责后厨的事,余下的时间都在抄经书,哪能见到殿下。”甄凉面上露出一份惶恐和茫然。 奉先殿的经书,倒的确是没有断过,每个月和光殿都要送过去好几本,都是同样的笔迹。 可桓衍始终觉得有什么地方很违和。 正这么想着,就见甄凉一直在不着痕迹地做一个小动作,他目光一凌,厉声问道,“你袖中藏的是什么东西?” …… “娘娘,求您救救甄掌赞吧。”万坤宫里,冯司膳正跪在皇后面前哀求。 甄凉走得匆忙,来不及把消息送出去,不过他们没掩饰动静,六宫局的人都知道了。钱女史当即就撺掇着冯司膳求皇后救人,觉得这事儿出得蹊跷。 女官一贯都是皇后在管辖,陛下就算有什么事,一般也是先交代皇后,再指派下来给她们,几时见勤谨殿的人直接把女官带走? 冯司膳一开始并不同意。要说服皇后去救甄凉,那就要将事情从头说起,必然会暴露自己背后是甄凉在出谋划策这件事,失了皇后的宠信还好,万一触怒皇后,自己只怕也没有什么好结果。 再说,皇后的处境,只怕也很难跟皇帝对着干。 钱女史有些失望,但也没有继续劝说,而是开始琢磨起别的办法。主要是她往外传递消息并不方便,若自己去报信,就太惹眼了。 结果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冯司膳自己又改了主意。 “罢了,”她猛地站起身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娘娘难道不知道吗?只怕早就猜到我背后还有人在出谋划策了,只不过没有揭穿而已。” 再说,如果坐视甄凉出事,就算这次自己没有被牵连又如何?没了甄凉帮忙谋划,她想要坐稳现在的位置可没那么容易,到时候一样会在皇后面前露陷。既然如此,倒不如拼一把,说不定看在她有情有义的份上,皇后娘娘会开恩。 所以她就跑来了,一股脑儿将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求皇后去救甄凉。 皇后听了之后,却是问道,“陛下召见而已,又不是去了龙潭虎xue,怎么这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