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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今日我与你一起去。”贺珏一双狐狸眼微弯,“不嫌弃我是个废人吧?” 后半句直接把渡鸦未出口的拒绝都堵了回去。 渡鸦揽住贺珏的腰。贺珏身量瘦小,腰也细得跟女孩子似的,轻轻一带就到了自己怀里。 他带着贺珏,两人从醉欢楼东室的窗口一跃而下,轻盈落地,在地面虚点了两步,便又上了房顶。 不过半个时辰,这两人便从京城东区的醉欢楼到了北区的一处宅子前面,宅子的牌匾上面写着“陈府”。 这宅子的主人叫做陈显安,是户部下的一个官员,属太皇太后党。为人贪财好色,却也谨小慎微。 在与南渝国开战之时,此人曾负责过给边境输送粮草的事宜。 彼时因为太皇太后和嘉王的党争,陈显安为讨太皇太后欢心,按压粮草数十日,军中饿死无数,更是因为此事,险些失了边境要塞。 总而言之,不算什么好官。 此等硕鼠,却因为选对了主子,有太皇太后庇佑,官运亨通,前途无量。 贺珏瞧着“陈府”的牌匾,笑道,“这破破烂烂的江山,也怪不得景铄不想要,只想看它塌了。” 渡鸦站在贺珏身侧,仿佛确认一般地问道,“非得灭满门不可?” 贺珏轻笑:“觉得他妻儿无辜的话,便想想那些饿死将士的妻儿,他们何其无辜——更何况,这位陈大人发达了之后就抛却自己出身寒门的原配妻子了。” 贺珏说着转身,帮渡鸦将脸上的乌木面具取了下来,顺带笑说道,“府里的这位陈夫人心狠手辣,当年为了上位,一碗毒药汤送走了陈显安的结发妻子和她尚且不足月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不必心有愧疚。” 渡鸦的乌木面具取下,其下并不是什么骇人的面孔。 面容俊朗,剑眉星目,非要说的话,面容居然与贺珏有几分相似,只是轮廓更加的锋利些,不似贺珏那般柔和书卷气。 若是不戴乌木面具站在一起,只怕还会有人觉得他们是亲兄弟。 贺珏一笑,“辛苦你了。” 渡鸦只道,“你在此处等我,不要乱跑。” 说罢便足尖轻点,轻易地跃过了陈府的围墙。 紧接着便听着里面传来了“何人?!——啊!” 贺珏拢了拢自己的衣领,初秋的夜已经有些寒了。 血色在陈府蔓延,贺珏在陈府外拢衣踢着小石子,仿佛一个等待得无聊的孩童。 渡鸦一人一剑,府中仆役无一人拦得住他。 渡鸦也没有滥杀,只伤挡路的人。 进了陈显安的卧室,陈显安和其夫人穿着亵衣亵裤,战战兢兢地抖作一团。 见到渡鸦的脸,陈显安脸上表情明显一滞,口中喃喃道,“……贺将军,你怎会在此?太皇太后和陛下命你镇守边关,你却擅离职守回京,此乃欺君大罪……” 话还没说完,渡鸦的剑就已经到了陈显安的面前。千钧一发之际,那陈显安居然一把抓过自己的夫人挡在自己的身前。 那陈夫人一个字都还未说,先被捅了个透心凉,遗言都没留一句便一命呜呼了。 陈显安见了血,脸色都白了,“我与将军无仇无怨,何必……粮草?贺将军为昔日粮草之事前来?将军听我说,昔日粮草之事,都是太皇太后吩咐——呃呜!” 狡辩的话还没说完,那剑已经划开了他的喉咙。 陈显安嘴里吐着血沫子,一双眼睛盯着渡鸦不放,隐约能从他喉咙里的气音分辨,他说的是——太皇太后不会放过你的。 渡鸦未置一词,转身欲走,却突然听得床底下传来了响动。 渡鸦离去的动作一顿,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了床前。 床下一个三岁小儿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啜泣出声。 那是陈显安和他夫人的孩子。 贺珏的话在渡鸦脑子里响起——觉得他妻儿无辜的话,便想想那些无辜饿死的将士的妻儿。 渡鸦在床边停留了片刻,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做,转身离开了。 这时候院子里的仆役早就躲得躲跑的跑了,看起来居然像是空无一人。 渡鸦光明正大地从陈府大门走出来——那门是仆役们逃跑的时候打开的。 走出门后,却没见着贺珏,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察觉到街角有个影子动了一下。 渡鸦便直接往那里去,贺珏果然在那里。 贺珏瞧着渡鸦走过来,不觉唇边弯起,自己也主动站出来,笑着解释道,“那些仆役冲出来了,免得他们见着我的脸多生事端,我便躲了躲。” “嗯。”渡鸦回答简洁得不像话。 贺珏:“事情办妥了?” 渡鸦:“办妥了。” 贺珏轻笑。 他给的命令是灭满门,意思就是陈府上下一个不留。 结果一大群仆役跑出来,吓了他一跳。 就这样,这人还面无表情地说“办妥了”。 装傻,恃宠而骄。 不过,无伤大雅,反正此行最大的目的便是陈显安。 至于为何要灭门? 贺珏和景铄是一类人,以血洗血,眦睚必报,谁动了他一分,他就要从对方那里夺走十分。 贺珏是将军府的二公子,虽说因为身子病弱,未曾从军,可并不代表他心里就没有边疆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