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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meimei只有你和我了。”周子绝的父母这两年相继离开,两个人都得了严重的尘肺,走得很痛苦。 “放心,我答应过会等她醒过来的。”陆柏良说。 从医院里出来后,陆柏良就回了学校宿舍。手机里阮胭给他发了“新年快乐”的祝福。 他也回她新年快乐。 想到白日里外卖员的那句女朋友,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周思柔,他心底平白升起一股怅然。 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动心,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任何人。 他对人人都温和,其实不过是对人人都疏离。 童年里那样的经历,所有人都在嬉笑的年纪,只有他在学着沉默地忍受孤独、寂寞、苦难和贫穷。 他以为这一生也就这样了。 他没有对任何人有过不同,即使是周思柔,他对她的特别,也是源于幼年的陪伴。所以他才敢在周思柔濒临垂危的时候,许下那样一个诺言。 他总觉得,他能等得起。没关系,他不会爱上谁的。 但是,现在为什么会这样的怅然若失。 * 开学后,陆柏良开始和阮胭有意识地保持距离。 他想,既然没可能,就不要耽误她。 阮胭可能也意识到了。 有整整两星期,她没有来和他说过话。 那两周,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 原来习惯养成了,真的好难改过来。 陆柏良生日的前一天,程千山和其他的博士生给他庆生。庆生的地点在临江一家酒店。 往日里他们是不会来这种地方聚餐的,但程千山执意要来,说他论文是今年实验室发得最多的那一位,应该来庆祝一次。 陆柏良无奈应下。 一顿饭吃到最后,他偷偷找了借口出来,打算自己去前台结账。 却在转角的阴暗处,听见一个男人醉醺醺的声音: “meimei,给个联系方式又怎么样?” “不好意思啊,我还要去工作。” “meimei,一个电话号码也不给吗。” 陆柏良抬头望过去,那个男人把一个女孩堵在墙角。昏暗的灯光下,是阮胭隐忍的脸。 “真的不行……”阮胭穿着酒店统一的白色旗袍制服,姣好的身段在灯下被勾勒得一清二楚。 “不给的话,我就去给你们领班说,我说你给我泼酒……” 陆柏良再也听不下去,他张开口,沉声道:“阮胭。” 两个人都看向他。男人的酒气还未消散:“你谁啊?” 陆柏良走过去,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护在身后,隔开她和那个男人。 “滚。”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和人正面起冲突。 “你他妈……” 男人伸出手推了陆柏良一下,喝醉了没力气,推也推不动。他悻悻地看了他一眼,他也没有陆柏良高,想了想,还是软趴趴地离开了。 等到那人离开后,陆柏良才松开她的手:“你怎么会来这里?” 阮胭抿着唇,不说话。 “嗯?” 她的眼眶有些发红了。 “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陆柏良问她。 他这句话一问完,她的眼泪就从眼眶里跑出来了。 “我缺钱。” “你要去做什么?”他是知道的,阮胭经济上可能有些困难,但她申请了助学贷款,开学就拿了最高的新生奖学金,平时帮程千山做事,程千山也会给一些补助,按理来说,她是不会缺钱的。 阮胭有些倔强,在陆柏良温和的注视下,过了好久,她才开口:“也想送你一支万宝龙。” 陆柏良无言,沉默半晌,问她:“所以你这段时间就是一直在这里上班?”原来她不是因为感受到自己对她的疏远也疏远他。 莫名其妙,他竟然觉得心里的某根弦松了片刻。 “嗯,没课的时候我就来,这里的老板很好,平时从来没有遇到过刚刚那种情况的……”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已经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有些气,看到她这个样子又不忍心对她发了,只有无奈问她:“赚了多少钱了?” “三千。”阮胭说得底气不足。 “三千啊。”陆柏良叹口气,看着她,“去把账和老板结了辞职好不好?” 阮胭不说话。 “我不是反对你做兼职,我也知道这家酒店是正规酒店。但是你换个角度想,从安全上来看,这样的事情肯定还会再发生,你能保证每次都全身而退吗?” 她的表情有片刻的动容。 “我们再把目光放长远一点,你每天一下课就要到这里上四个小时的班,你回去后休息的时间、温书的时间还剩多少呢,你想过吗?” 陆柏良说,“阮胭,我说过,大一很重要,要打好基础,最完美的地基,才能创造出最完美的高楼,你还记得吗?” 阮胭的表情彻底松动,她低下头:“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了。” “走吧,我陪你去和你们老板说。” 他伸手想像往常一样拍拍她的肩安慰她,才发现她穿的是一层薄薄的旗袍。 触上去,就是暧昧。 于是,伸出去的手又只有收回。 “这段时间是我疏忽你了,抱歉,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没事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