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页
他对周思柔说:“meimei长大了,别的女孩有的,你也可以有。” 周思柔哭着不肯收:“我不要当你meimei,我有哥哥,我哥叫周子绝。” 陆柏良摊开她的手,手指指甲缝里都被机油糊黑了,他把唇膏塞到她的手心,对她叹口气,“听话,别喜欢我了。” “我不。” “思柔,我真的不喜欢你。对我来说,你和子绝是我的亲人,你明白吗?” 他性格明明那么温和啊,拒绝得却这样彻底。 他不想让她继续这样犯傻了。 周思柔今年十五岁了,他们认识十五年了,在困苦的日子里,他们三个人相依为命。可陆柏良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比如学习,比如生存,比如忍受长久的痛苦与无奈,他没办法在背负着这么多沉重的东西时,喜欢上一个这么好的女孩子。 周思柔那天还是没有收下那支唇膏。她说,她只收哥哥和男朋友送的唇膏。 然后她当天就说,等明天发工资,就辞职不干啦。 周子绝和陆柏良都很欣慰,以为她终于想通。 直到第二天晚上,陆柏良和其他几个学徒在修一辆八轮货车的时候,车厢突然坠落……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她想都没想就推开了陆柏良。 她被压在下面,血一滩一滩地往外流,流到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救援人员还没有来。 周子绝试着喊她,跟她说话,还是拉不住她的渐渐无力。 最后周子绝没办法,只能对周思柔说:“你好好撑住,等你好了,陆柏良说,他就和你在一起。” 周思柔动了动眼皮,问,“真的吗?” 陆柏良抿着唇,沉默着对她点头。 周思柔苍白地笑了笑,“好,我等着。” 然后她就昏了过去。 十五年了。 始终没有醒过来。 …… 周子绝掏了根烟出来,想抽,意识到这是在医院,又放了回去,他问陆柏良:“你回来这么久,去看过她吗?” “看过。” “你想她吗?”周子绝问。 陆柏良不说话。 周子绝说:“我想她了。” 十五年了,他们都从十五岁,变成了三十岁。 只有周思柔,还一直停留在十五岁。 植物人也是会生长的,她会长高,会增重,沈万宥把陆柏良接回去后,为了感谢周家兄妹对他的照顾,为周思柔请了最好的医生。后来,医生们都说,这个女孩是最健康的植物人。 最健康的,植物人。一个嘲讽性过强的定语。 房间里一阵长长的沉默。 周子绝突然开口问他:“所以你这次回来,是要和阮胭在一起吗?” “不是。” 周子绝看他答得干脆,说不清什么感觉,一种既复杂又矛盾的感觉从心底里生出。 作为朋友,他有时候会希望陆柏良得到救赎;但作为哥哥又觉得不甘,凭什么他meimei喜欢了十几年的人要被后来的阮胭得到,尤其是,周思柔为了陆柏良可以去死,而阮胭,只会把陆柏良害成那样…… 沉默里,有护士敲门:“陆医生,辛童来医院了,她在找您,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陆柏良说:“好,我等会就过去。” 陆柏良把白大褂扣好,转身对周子绝说: “无论如何,我们三个人的事,你都不该扯上阮胭,更不该把怨气发泄在她身上。我的确喜欢阮胭,但也拒绝了她。我始终都守着承诺,一直都在等思柔醒来,和她说清楚。” 周子绝抿唇不语。 “还有,子绝,这件事你算违法了,如果阮胭起诉你,我不会保你。”陆柏良沉声说。 周子绝闻言,他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陆柏良没再和他多说,抬脚出门离开。 * 阮胭办好出院手续后,方白就开车过来接她了。 外面下了小雨,迷迷蒙蒙的。 方白看她撑个拐杖出来,连忙迎上去扶她:“怎么伤得这么重!那什么破剧组。” 阮胭没说话,上了车,把拐杖往后一扔,锤了锤腿:“的确是个破剧组。”说完又活泛了一下脚踝。 方白:“……胭姐你腿没事啊?” 阮胭嗯了声,打开手机开始刷微博。 “那你干嘛拿个拐杖?” “装可怜。” “啊?”方白不懂。 阮胭没和她解释,问方白:“对了,起诉宋筠的律师找好了没有?” 方白握着方向盘说:“哦哦哦,找好了。宋筠经纪公司昨天给邢姐电话都要打爆了,说想让我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阮胭:“她想得倒是美,凭什么?她自己亲jiejie都不同情她,敢把这脏水往她头上扣,我们为什么要同情她。” “邢姐也是这样说的,恶人就该有恶报。而且把她打倒了,她那边的资源也会倾斜一些出来,这对同类型的我们来说是好事。”方白说,“放心,邢姐请的是临江最出名的刑事大状。” 阮胭说:“那你让这位大律师好好打,打得漂亮,我们下个案子还找他。” “下个案子?什么下个案子。”方白问。 “我要起诉周子绝。” 方白被她这句话惊得一个急刹,阮胭没准备好,整个人跟着往前猛地一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