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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西连忙上前几步,伸手就要从小李的怀里把豆豆给抱过来,嘴里还慌不迭的道歉:“伯伯对不起,我meimei小,不懂事,您千万别生气。” 说着,她踮起脚尖看了一眼张石手里端的参汤,又忙补充道:“伯伯,这不是脏东西,这是枸杞,我mama说这是好东西,能明目的,对身体好。” 说着,她回头使了个眼色。 田向东连忙将背上背的背篓放下来,从里面拿出一个纸包,打开,伸到了刘师长的面前:“伯伯,这真的不是脏东西,你看,这是我们在野外摘的,是药材。” 所有人的目光这时候全都落在了刘师长的脸上。 而他,依然紧紧的盯着豆豆,一动不动。 小西急得汗都要出来了。 她伸手拽了拽meimei的袖子,咬着牙对她小声说道:“跟伯伯说对不起!” 可是豆豆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 她坐在小李的怀里,目光几乎可以和刘师长平视。 面对着面前这位微蹙着眉头,紧盯着她一瞬不瞬的伯伯,即使别的人都紧张的快要不能呼吸了,她却一点都没觉得害怕。 她歪着脑袋,和刘师长对视了半天,然后伸出了一根手指,在他的身上戳了戳:“喝了,眼睛就不难受了。” 这一戳,就像是忽然触动了什么机关一样,一下子将刘师长给戳的惊醒了过来。 他二话没说,一把将豆豆从小李的怀里抢了过来,抱着她进了屋。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慌忙跟了进去。 刘师长抱着豆豆走到了餐厅处,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然后示意张石将参汤放在桌子上。 这才望着豆豆问道:“你想让伯伯把这个喝了?” 豆豆点了点头。 刘师长端起参汤,连吹都没有吹一下,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干净。还把里面豆豆撒的枸杞子和参片也一点点嚼碎咽了下去。 之后他张开嘴给豆豆看了一眼:“吃完了。” 豆豆像个小大人一样,伸手鼓励般的在他的胸前拍了拍,然后点了点头:“嗯。” 说完,咧开小嘴就笑了起来。 从门口起,刘师长就一眼不眨的紧紧盯着豆豆,一直到现在,看到豆豆笑了,才跟着也咧嘴笑了起来。 可不知道怎么的,一直旁观的人们,却忽然发现,师长的眼圈隐隐的有点发红。 刘师长招手将几个小家伙全部招过去,挨个询问着情况,赵农却示意张石和小李跟他一起出去。 张石手里拿着师长喝空了的碗,眼神涣散,整个人还处于懵逼状态。 出了门,他一把拉住了赵农:“赵秘书,这,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小李也一脸不解的表情看着他。 赵农沉默了一下,忽然叹了口气:“师长当初离开家的时候,他的小女儿和这个女娃娃差不多的年龄。” 一句话,说的三个人心里同时酸涩了起来。 刘师长因为常年作战耽误了人生大事,是在三十五岁的时候才经组织介绍和他的爱人结的婚。 婚后两个人感情很好,第二年生了一个女儿。 中年得女,刘师长对于这个小女儿爱到了不行,全然没有一点重男轻女的思想,简直是把女儿当做眼珠子一样疼的。 赵农虽然没有见过,可听曾经了解内情的前辈们说过,那时候刘师长出门都是让闺女坐在肩膀头上,走哪儿带哪儿的。 可谁知道后来会出那样的事? 师长被关到劳改农场不久,嫂子就受到了波及。所有的亲戚都视她们母女为洪水猛兽,一个个躲避不及。 偏偏那一年嫂子他们所在的县城又出现了疟疾,等人们发现的时候,母女两个人连尸体都凉了。 ……看刚才师长紧紧盯着那小丫头的样子,应该是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女儿的影子。 “难怪。”张石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难怪首长连带着草屑的汤都给喝了。 这还幸亏是人家家的闺女,要是他亲闺女,别说草屑了,就算是往里面扔泥蛋蛋,估计只有冲着他说一声:“喝了。” 首长也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 张石这么想着,心里却暗自下定了决心,以后再让首长和参汤的时候,可一定要离那小丫头远一点。 而与此同时,刘师长却正在朝豆豆问话。 “豆豆,你怎么知道伯伯眼睛不好的?” 刚才他转过身,豆豆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说了一声“喝了。” 那一刻,刘师长觉得简直是时光回溯,他又看到了自己的女儿。 就在他最后一天离开家的时候有点感冒,妻子从屋子里追出来,非要让他把那碗苦药汤子给喝了再走。 他有点不愿意。 女儿也是同样拍着他的肩膀说了一句:“喝了。” 所以,刚才有那个片刻时间,刘师长甚至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何处,眼前的女孩究竟是别人家的闺女还是自己的女儿。 现在,他当然是已经明白过来了,黯然过后却忽然想起了女孩刚才说过的话。 这孩子跟他说,喝了,眼睛就舒服了。 在农场劳动的时候,刘师长患上了夜盲症。 那时候大家吃的都不好,得这个病的人还挺多,谁也没有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