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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容安也想问老天一句为什么,却又觉得沧海一粟去质问命运,终究只是徒劳罢了!面对这样的境况,他根本无能为力, “皇上并不晓得咱们之间的瓜葛,也不可能在乎这些,他在乎的,只是制衡各方家族势力,巩固皇权。” “不论如何我都得跟他说清楚,请皇上开恩退婚,你和小东子才有希望。” 傅恒一心为他着想,鄂容安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冒险, “你不能仗着自己是皇后的弟弟就为所欲为!皇上为你赐婚本就是荣耀,你理当感恩戴德的接受,岂可有微辞?你若说自己不愿意,可有想过皇上会怎么想?一旦惹得龙颜大怒,后果不堪设想,他肯定会降罪于你!” “我不在乎!”现下的傅恒可管不了那么许多,他的态度异常坚决,眼中尽是无谓, “降罪我受着便是,只要皇上肯取消婚事便可,难得你有喜欢的姑娘,我不能让你遗憾终身!” 得友如此?夫复何求?鄂容安感念于傅恒为他所做的一切,但却不愿再连累兄弟, “世事哪能尽如人意?纵然我遗憾难过,却也不得不接受这结果。小九儿,你的好意我心领,退婚的事千万不要跟皇上提,我……认命便是。” 他的眼中已无神采,只余向命运妥协后的悲观与黯淡,傅恒此番前来是准备与他商议应对之策,未料他竟没有扭转局面的心思,傅恒难免惊诧, “喜欢一个人不应该努力去争取吗?怎可遇到挫折就放弃?这就是你所谓的真心?” 先前鄂容安一直在坚持,哪怕东珊没给他任何承诺,甚至说对他没有感情,他也仍旧抱有一丝希望,想着若是能成亲便可日久生情,那样的挫折不可能击败他,可是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是圣旨!那是一道不可跨越的高山,除了放弃之外,他还有旁的选择吗? “那你觉得我应该如何?若我是孤家寡人的确无所顾忌,但我阿玛还在朝中,我底下还有几个兄弟,背后还有一众族人,我若去跟皇上对抗,我的亲眷皆会被连累! 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就置族人于不顾,阿玛辛苦几十载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总不能让西林觉罗家的前程毁在我手里,那样我便成了族中的罪人!” 亲口说出这番大义凛然的话时,鄂容安紧攥双拳,双目赤红,心都在滴血!他又何尝不想去尝试,何尝不想为了东珊任性一回,然而肩上背负的重担不允许他肆意妄为,每走一步都得格外谨慎! 傅恒闻言,默然了许久,竟是无可辩驳,既觉有理,又感可惜,“可若不去尝试,你真的甘心吗?不会后悔吗?” 事到如今,鄂容安深知自己的感受已经不重要了,身为家中长子,他不能自私自利,必须得考虑大局和家人,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冒险,他的性子也注定他不可能去冒险,深叹一声,鄂容安怅然若失, “不甘心也只能这样了,她若被赐婚给旁人我也不放心,我怕那人对她不好,可若是你,那我也没什么担忧的,她是个好姑娘,只要你们摒弃前嫌,只要你肯好好待她,我便没什么可遗憾的。” 君子不夺人所爱,皇帝这突如其来的赐婚圣旨却将傅恒置于不义的地步,鄂容安这般委曲求全,越发令傅恒心疼,愧然垂眸,无颜面对他, “可明明是你先喜欢小东子,最后我却娶了她,我总觉得对不住你。” 傅恒待他一向赤诚,鄂容安比谁都清楚,纵使他已经没有机会,却也希望东珊的余生能幸福,不希望自己的爱慕带给她不良的影响,是以他得跟傅恒解释清楚,以免有刺悄然而生, “这事儿不怪你,你别有压力,你也晓得,东珊从未应允过我什么,自始至终都只是我一厢情愿,她心中并没有我的位置,所以你大可放心娶她,无需顾虑。” 鄂容安之言句句发自肺腑,对上他那红润潮湿的眼眶,傅恒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心恸身疲的鄂容安无力再多说什么,手掌强撑着桌案,闭了闭眼,悲不自胜,“劳你为我费心这么久,你忙着一整日也累了,回府歇着吧!” 若搁以往,他应该留傅恒在此用膳才对,可今日的鄂容安实在没那个心情,傅恒主动提出陪他饮酒,他却连借酒浇愁的兴致都没有,颤动的眼睫快要包裹不住眼底的晶莹, “无碍,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睡一觉就好了,你不必担心。” 既如此说,傅恒也就没再强求,顺了他的意,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前路还长,大丈夫不拘泥于儿女私情,会有更好的在等着你。” 道罢傅恒又觉得自己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毕竟鄂容安是付出了真心的,哪能说放就放? 他还是别说了,说得越多,只会令兄弟越难受。于是傅恒就此告辞,没再打扰他。 将将出门,就撞见一个矮小的粉裳身影,傅恒刚要惊呼,就见背于墙边的蓝瑾以指挡唇,示意他不要吭声。 看来这丫头是躲在这儿偷听呢!傅恒如她所愿,并未与她说话,直至两人一道走出这院子,看到她偷偷抹眼泪,才问她这是怎么了, “又做错事被你阿玛训斥了?” 吸了吸鼻子,眼睫上还挂着泪珠的蓝瑾哽咽道:“挨训的不是我,是我大哥,我心疼他,替他难过,你可别再说我大哥没胆子,不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