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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即可,旁人会否感念并不重要。 东珊倒是听傅恒说了,但她也觉得没必要跟四嫂说,两人之间已有隔阂,她再也做不到像从前那般,诚挚以待。 本以为搬家很容易,真正收拾起来才发现略头疼。虽说这些活儿都有下人来打点,但她也得过眼,带走还是留下,都得由她来决定,东珊这几日忙得厉害,也顾不得管四嫂家的事。 不知不觉间,已过去十年,这十年来攒了不少的衣物呢!很多衣裳还是崭新的,只穿过几回便搁置起来,花色她不喜欢,即便装箱带走她也不会动,便交给丫鬟们自行挑选,有喜欢的她们可自行留下,剩下的则捐给那些穷苦的百姓们。 正在选看衣物时,李锦悦过来找她,说起分家一事,她还奇怪傅恒怎会突然提分家,“你是不晓得,现在老三和老五家都在背地里怨怪傅恒挑事呢!” “四嫂跟你说,是傅恒的意思?” “对啊!”听着东珊的反问,李锦悦越发觉着怪异,“难不成这当中还有什么隐情?” 东珊本不愿在背后道人是非,但也不能任由西林觉罗氏把责任都推给傅恒,不满冷哼, “若非四嫂主动找我,提及她曾有分家的念头,被傅恒听到,傅恒又怎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明明是遂了她的意,她反倒把傅恒当枪使,好人都让她做了,她可真会事儿……” 听罢来龙去脉,李锦悦忽觉认知被颠覆,“四嫂这出戏演的很精妙呢!把矛头直指傅恒,以前我怎么没发觉她的心机如此深沉。” 纵使闹到这一步,东珊也不愿以最恶毒的心思去揣测旁人,对于西林觉罗氏,她没有怨恨,只觉可悲, “四嫂喜欢做好人,哪怕分家也不愿被人诟病,所以才编造这么一出谎言,随她怎么说吧!我们问心无愧。反正四哥已然不在,我们还住在府中,每月拿着月例,难免心里过意不去。” 拨弄着青色茶汤,李锦悦神色怅然,垂眸支着下巴闷声道:“我倒是不在乎那些个月例,就是觉着大伙儿住在一个大院子里,离得近,找你和钰娴、茗舒她们更方便不是?若是分家,离得太远,想聚在一起可就难咯!” 一想到要与她们分离,东珊也是极其不舍,但傅恒的话已然出口,没有回转的余地,更何况这样的大家族,往后枝叶越来越繁多,不可能永远都住在一起,迟早要分家,她该做的是接受人生的每一次的变故,迎接新的人生, “只要想聚,总能抽出空来,他们那几个兄弟总忙着公务,到时候咱们几个依旧可以聚在一起推牌九。” “顺道儿钻研美食的做法。”李锦悦嘿嘿一笑,这才是她最关注的。 两人这么一合计,李锦悦忽觉分家也没那么痛苦,反正人生还很长,前方皆是希望! 接下来,这几家陆陆续续的都开始往外搬,老三媳妇儿和老五媳妇儿不想分家,一旦离开,便没便宜可占,奈何其他的兄弟们都赞同,傅宽不便拒绝,宝慧只能听从傅宽的话,搬离府邸。 三夫人只道她家男人不在京,她得写封信,跟三爷说一声,看三爷如何安排,等安排妥当之后她再搬。 西林觉罗氏心道:二哥也不在家,二嫂还不是搬走了? 为了打消三夫人的侥幸心态,西林觉罗氏将丑话说在前头,“分家的钱财你已拿到手,你若还打算住在承恩公府,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每月需上交口粮钱,具体的费用,我会让人列出账单来,稍后给你送来。” 如意算盘被人摔破,三夫人气不过,略微塌陷的眼窝皱成三道褶子,怒指于她,悲声控诉, “你……咱们好歹是一家人,不至于这么斤斤计较,赶尽杀绝吧?做人最好留有一丝余地!” “我所留的余地是半个月,三嫂自个儿掂量吧!毕竟旁人都走了,我若继续养着你们一家子,旁人会怎么想?这对其他人不公平。” 撂下这句话后,西林觉罗氏再不啰嗦,傲然瞟她一眼,而后优雅转身,缓步离去。徒留三夫人气急败坏,而她,正向着被荣华铺就的康庄大道行去。 她忍耐了大半辈子,为了一个好名声,一直都在委屈自己,从今往后,她绝不会再这么亏待自己,傅文已经不在,没人有资格管制她,她才是承恩公府的当家主母,说一不二,再无人可以违逆她的意思。 没有男人的宠爱又如何?手握富贵与权势,照样可以活得潇洒自在! 临近搬家的前一日,下了场雨,行装已经收拾得差不离,只等着明日吉时搬过去。 东珊静立在窗前,看着外头的蒙蒙雨雾,细细的打量着这个住了十几年的院子,内心说不出的怅然。 才归家的傅恒由图海撑着伞往院子里进,隔着潺潺雨帘,隐约瞧见东珊正蹙着黛眉斜倚在窗前走神。 心生好奇的他并未直接进屋,而是行至窗畔,声朗神悠,“敢问姑娘何故烦忧?” 骤闻此言,东珊恍神抬眼,但见和风细雨中,一身着石青色官服的男子笑容温雅,青涩的少年气息渐渐褪去,如今的他沉稳内敛,眉目刚毅,眸光中流淌着脉脉情意,依旧是那个看一眼就能令她心动的男人。 回味着他的话,东珊不由轻笑出声,“都老夫老妻了,还姑娘呢!你说着不羞,我听着都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