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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与此同时,康熙也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沙穆哈不过一个礼部尚书而已,他上这样的奏折,势必知道会引起他这个皇帝的愤怒,沙穆哈断然承受不起这样的怒火,那么,在沙穆哈背后的,授意沙穆哈写这个奏折的,究竟是索额图,还是胤礽呢? 康熙由始至终都不相信这是沙穆哈自己的主意,几乎是在看见奏折的第一眼起,他就觉得沙穆哈是经人授意的,只是尚不清楚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若说是胤礽所为,那么,胤礽这算是对他要给大阿哥封王的回应么?他给大阿哥封王,所以胤礽就要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地位? 若说是索额图所为,那么,就是索额图想要为胤礽争权,以期达到他最终为自己谋取私利的私心了。若真是这样,那索额图就是人心不足其心可诛了! 康熙心中还有一个闪念,他还想,若这是索额图和胤礽联手所为呢? 就为了这些猜测,康熙还特意在胤礽来请安的时候观察过胤礽,见胤礽神色一如往常,一点破绽也瞧不出来,康熙也不知胤礽是装的还是当真不知情,于是,康熙就决定试探一下胤礽,将沙穆哈的奏折给胤礽看了。 胤礽是这样回答的:“皇阿玛明鉴,此事儿臣是不知情的。因为事涉儿臣,儿臣不便多说什么,一概由皇阿玛圣心裁夺,儿臣谨遵皇阿玛之命是从。” 这回答其实挺好的,可康熙听了却觉得不得劲,还有些不满意。 他认为,胤礽就应该直言推辞,若胤礽推辞了,他才能将这个奏折驳回去嘛,胤礽不推辞,又不表明态度,他便又只有将这个奏折留中不发了。 其实康熙还有心问问胤礽这是不是索额图所为,但又怕话说得多被胤礽误会他不相信胤礽而伤了父子感情,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依旧是挥挥手让胤礽跪安了。 胤礽从乾清宫出来,依旧神色如常,仿佛沙穆哈的这件事当真与他无关一样,也就只有胤礽自己知道,沙穆哈的这道奏折呈上来,表明索额图已经出手了。 按照之前说好的,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不参与进来,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静观其变就好了。 康熙将折子留中不发,也并不能阻碍索额图的计划实施。 到了正月初一奉先殿祭祖这一日,康熙领着太子太子妃在前祭祖,后面跪着后妃皇子阿哥们,再之后跪着的便是文武百官了。 场面宏大,人数众多。 为免耽误吉时,以及为了维护秩序,身为礼部尚书的沙穆哈一直从旁协调担任临场指挥。 康熙将沙穆哈的折子留中不发,也没有表明要修改奉先殿祭祖仪制的意思,所以,康熙的拜褥仍旧放置在殿内,而皇太子胤礽和太子妃的拜褥,则放在槛外。 至于后妃阿哥们,还有文武百官的拜褥,则俱都安置在阶下广场之上。 沙穆哈事前就得过索额图的叮嘱,此时眼见着祭祖仪式即将要开始了,连忙趁着吉时到来之前,拿上胤礽的拜褥就闪身入了奉先殿中,将胤礽的拜褥放置在康熙的拜褥侧后方。 康熙瞧见这一幕,不由勃然大怒:“沙穆哈,你意欲何为?!” “朕将你的折子留中不发,意思已然很明显了,朕不准皇太子的拜褥放置在奉先殿之内,你却违逆朕的意思,你居然如此胆大妄为,你说,你是受了何人指使?竟连朕的话都不听了!” 沙穆哈早已做好了被康熙叱骂的准备,此时见康熙震怒,心里头还是害怕的,但他尚且记得自己有任务在身,想着背后有皇太子和索相撑腰,沙穆哈纵然害怕,还是顿地叩首道:“回皇上,奴才认为皇太子大婚后,奉先殿祭祖仪制可改,可将皇太子拜褥置于殿内,就安置在万岁爷的拜褥之后。仪制改后,并不违背祖宗家法,请万岁爷三思。” 沙穆哈上折子的事情众人都是知道的,康熙没给批示,但留中不发的意思就已经是不允准了,众人以为此事就此完结,沙穆哈也不会再继续纠缠下去了。 却不想到了今日这个正日子,沙穆哈冒犯龙颜旧事重提不说,居然还公然顶撞康熙,这一下,谁都能看出来,事情闹大了。 沙穆哈敢如此顶撞康熙,必然身后有人撑腰,在场诸人心知肚明,沙穆哈身后的人就是索额图和胤礽。 这众人皆能想到的事情,康熙又岂会想不到呢? 康熙遥遥看了一眼殿外站在重重人群之中的索额图,又看了一眼站在奉先殿前的胤礽,冷声道:“梁九功。” 梁九功上前一步:“奴才在。” 康熙道:“传旨,皇太子拜褥仍应放置在奉先殿外,此仪制不改。” 康熙这话,算是正面给了沙穆哈的奏折一个回答和批复了。实质上,也是给了索额图和胤礽一个答案,康熙这一回,坚决不允他们的争权行为。 梁九功出去传旨,临走之前还悄悄给跪在地上的沙穆哈使了个眼色,示意沙穆哈赶紧认错,就坡下驴,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毕竟在梁九功看来,这事儿再闹下去的话,那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梁九功是为了康熙和胤礽之间的关系着想,所以不希望沙穆哈再继续纠缠此事,既然康熙有了定夺,沙穆哈就该遵从。 但沙穆哈先前就被索额图那几句话也吓怕了,他知道因他所行之事,他在康熙那里的前程算是彻底完了,既然眼前的前程保不住了,那他总得保住将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