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我在仙门搬砖的那些年在线阅读 - 第17节

第17节

    “我灵力不稳定,你也是知道的。”唐九宁见江珣并没有放手的意思,继续道。“师父说我灵脉特殊,若不用此符咒进行压制,灵力外涌,很有可能会爆体而亡。”

    她认真地说完,江珣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若是唐九宁知道此理由与今日江珣随口一说的、只是拿来搪塞顾子言的说法相似,她万万不会这样回答。

    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这只会让人心生怀疑。

    “荒唐至极。”他抓住唐九宁的手逐渐用力,声音压得极低,“灵力至温至纯,凡人求而不得,到了你这儿,竟还会爆体而亡?”

    唐九宁心里紧张起来,眼下这人分明是不信她。她若是过不了江珣这一关,别说赚那袋金条,能不能平安离开玄天阁都是个问题。

    一滴冷汗从她额角滑落。

    唐九宁抬头,她的眉头紧紧拧着,眼里竟然还带上了一点委屈:“我要怎么做你才肯信我?”

    江珣垂眸看她,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冷笑道:“怎么?你还想当场爆体不成?”

    唐九宁沉默了,她望进江珣的眼里,那黑色的瞳孔冰冷至极。她眨了下眼睛,睫毛颤动,仿佛在心底深处拂起微波。

    她轻轻说道:“好。那你便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话音刚落,一阵疾风骤然旋起,桌案上的书籍在一瞬内被卷落在地,书页哗哗地翻起。江珣眯了下眼睛,只见那红莲发出红光,成圈散开,围着两人交握处旋转。

    红光照亮了唐九宁的脸,她眼神倔强,紧抿着嘴唇沉默不语。

    江珣阴沉着一张脸,看见她的嘴角慢慢溢出血来。

    血一滴接着一滴地落下,仿佛一条被人拉长的红线,融入深深的夜色中。

    “够了。”江珣冷冷开口。

    唐九宁没有停手,她低下头,忍不住咳了一声,嘴里含着的血一下子涌出,像倾泻而下水帘一般,浸染了前襟。

    “我说够了。”江珣微微用力扯过她,眼里终于添上了点薄怒。

    唐九宁抬头看江珣,她轻喘着气,嘴角扯出了一个惨淡的笑。

    红莲光芒不减,反而愈发鲜艳强烈。

    “噗——”

    温热的液体溅上江珣的脸,唐九宁猛地喷出了一口血,随即她的身子软趴趴地滑落下去。

    江珣一把接住她,红光终于消散,而怀中的人已经不省人事。

    “来人!”江珣吼了一声。

    钟星颠颠撞撞地跑了进来,看见房里的场景,差点没跪下。

    江珣衣襟上都是血,怀里抱着同样满身是血,却双眼紧闭的唐九宁。

    “快去找陈长老过来。”江珣快速说道。

    钟星慌忙点点头,正要冲出去。

    “等等。”江珣又叫住了她,“你去找程非,让他御剑过去接陈长老过来,越快越好。”

    钟星应声跑出。江珣抓起唐九宁的手把脉。

    灵脉里有一股暴虐之气在横冲直撞,几乎要破体而出。他运功一探,发现确是灵力无疑。

    他看向唐九宁,除却面容有些苍白,她的神色仿佛熟睡般安宁。但目光一触及到那大片的、触目惊心的血迹,便知方才发生了怎样惊心动魄的事。

    “疯女人。”江珣松开了把脉的手,轻轻说道。

    这已经是唐九宁第二次卧病在床了,倒也符合了安宁郡主体弱多病的特征。

    陈长老说她因灵力冲撞,五脏六腑皆有受损,需要安心静养一段时间,还给她开了一堆说是能稳定灵力的药,并说她若是能加以修炼利用好灵力,指不定能登峰造极,成为一代真人。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药没用,她也成不了真人。她只想在江珣那里拿到金条,下山找到师父,两人吃香喝辣,游历四方。

    想到江珣,唐九宁躺在床上突然笑出了声。

    “郡主,怎么了?”钟星听见笑声,凑上来问道。

    “没啥。”唐九宁看了眼钟星,似又想起了什么,便说道,“你再把我表哥那晚的反应说一遍。”

    “哦。”钟星虽不知其意,但也老老实实地开始讲,这已经是她今日第五遍重复这段话了。

    “奴婢觉得公子那晚肯定吓坏了。我进屋的时候,他脸黑得可怕,我没见他这么焦急过。后来陈长老过来给您施针,他就在一旁一直站着,也不肯下去换身衣裳,还不停追问陈长老‘她怎么样’。最后还是程非说公子加上无极寨那一夜,已经两夜未合眼,便要劝他去休息。可公子还是在你床前坐了一天一夜才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九宁嘴角上扬,笑得满面春光。

    她对自己这一出苦rou计可谓十分的满意。那晚她将计就计,拿出英勇就义的气魄,抛出可怜巴巴的眼神,最后不顾江珣的阻扰,硬是运力打开三成的封印,喷他一脸血才肯晕过去。

    江珣啊江珣,这回你失算了吧。逼得我吐血,后悔了吧,难受了吧,没脸来见我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嗝。”

    唐九宁打了个嗝,止住了无声的狂笑。

    钟星递上来一杯水,唐九宁一口气喝完,说道:“阿星啊,虽说我吐了挺多血的,但也别给做一些特补的参汤了,我容易上火。”

    钟星闻言皱眉,有些为难道:“可是公子说过——”

    “哎。”唐九宁抬手打断,“别听他的,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钟星点点头,心想郡主还真不像位郡主,一点都不娇气,三天两头受伤流血,还能这般生龙活虎。如此好养活,想必她家里人也很省心罢。

    唐九宁觉得自己想对了,江珣大概是真不好意思来见她。

    她对外宣称卧病在床的这几日,来了好几拨人。

    顾子言是第一个来的,他深谙唐九宁的习性,左手一盒糕点,右手一叠话本。他说等唐九宁病好了,再带她出去重新见一下世面。

    顾二跟她唠嗑京城里那些热闹非凡的地方,听得唐九宁心里蠢蠢欲动,但她经历了这回事,总觉得下次若是再和顾二下山游玩,应该选个黄道吉日,把这大凶大吉之事都研究透彻了再出门。

    来的第二拨人,是那日随江以莲一同被抓在无极山寨的玄天阁弟子。都是些年龄和唐九宁相仿,稚气未脱的少年们。

    一伙人手里拎着慰问品,站成一排,看上去还有点紧张。有个稍微年长一点的弟子开口道:“我们是来感谢小师妹的。”

    唐九宁嘴边还沾着点桂花糕末,一脸疑惑地转过头。

    “我们落在那群山贼手里,若不是小师妹出手相救。恐怕我们早已……”

    见来人说得诚恳,唐九宁更迷惑了,她自觉没做什么值得他们感激涕零的事。她匆忙咽下嘴里的桂花糕,挥挥手让他们把这些东西拿回去。这群年轻弟子不依不饶,说都是些零嘴,并不贵重,硬是放下东西走了。

    他们离开没多久,江以莲一声招呼没打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墨绿色武袍,腰间别着金鞭,面色红润,额头铺着一层薄汗,显然是刚从练武场回来。

    “我说怎么几天没见影呢。”江以莲抄着手,目光扫过唐九宁,问道:“你不知道生病也是需要请假的吗?”

    “多谢师姐提醒。”唐九宁微微一笑,“师姐见谅,近日我可能上不了武院的课了。”

    江以莲“哼”了一声,别过脸,对一旁的钟星道:“还不去我屋子拿两根百灵参过来,就拿最粗的那两根,好好给你家郡主补补。身体素质这么差,不要又在练武场被我一鞭子抽晕了过去。我话说在前头,百门大会在即,你不把身子调好,到时候拖了我们的后腿,丢了玄天阁的脸,我跟你没完。”

    唐九宁压根就没插上一句话,江以莲便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

    这个女人来去之间,就像卷过一阵气势汹汹的沙尘暴,让人开不了口,因为一张嘴她就会灌你一喉咙的沙子。

    唐九宁和钟星目光相触,不约而同地一笑。

    这最后一位访客,是一位稀客——江凯风。

    长一辈的人来了。唐九宁也不吃东西了,放下话本,抹抹嘴巴,在床榻上把背挺得笔直。

    江凯风双手空空地走了进来,背后却跟了三四个仆人,抬了大箱小箱。

    箱子“砰”地一声放在地上,唐九宁整个人也一震。

    江凯风脸上带笑,微胖的脸皱起几条和蔼的细纹,像个亲切的长辈。

    “听说郡主病了,我特地差人采购了些补身子的高级丹药,可以增强体魄,郡主记得每日服用。”

    唐九宁第一反应便是拒绝,这般贵重的东西她消受不起,吃了反而会闹肚子。她百般推让之下,江凯风直接说这是为了答谢她救了江以莲,让她千万体谅一下自己作为老父亲的爱女心切之情。

    唐九宁:“……”

    唐九宁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人,不该来的都来了,该来的却迟迟未见。

    比如江珣。

    她躺着等了他好几天,等得脸色愈发红润光泽,整个人神采奕奕,已经完全没有病人该有的样子。

    她原先还想着,等到江珣来了,自己在床上气若游丝,甚至奄奄一息的样子,必定让他愈发愧疚。可如今,说是回光返照他可能还会相信一点。

    是夜。

    唐九宁精神焕发睡不着,她下了床,坐到了书案前。

    当日的血迹早已清理干净,只是那些沾上了血的书籍,已无法恢复原样,被皱巴巴地收拾在书案的一角。

    她随手抽了一本翻开。

    一人的影子浮现在屋里,逐渐向上遮挡住书页。

    唐九宁抬头,看见江珣站在自己面前。

    仿佛是历史重演,同样的时间,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姿势。

    唐九宁这一刻简直想摔书。

    ——啊啊啊啊!

    ——你为什么这个时候过来?我连跑去床上装个“气若游丝”的机会都没有了!

    第20章 送你一物

    唐九宁摸不准江珣是来做什么的。

    那人一声不响地出现在屋子里,挡住了一片月光,整个屋子顿时暗了下来,唯有桌案上的一盏油灯发出幽幽的光。

    唐九宁抬头看江珣,等他开口。

    他很有可能会冷笑一声,然后嘲讽自己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极其愚蠢;又或许是因为百门大会召开在即,他实在放心不下把破棋布星罗阵这等大事交给这般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之人,忍不住过来视察一番,最后再阴阳怪气地挖苦自己一番。

    唐九宁都能想象出他讲话的那股子调调。眼睛一睨,眉头一皱,那伤人的话便像无眼的刀剑一样从他嘴里冒好来。

    但她皮糙rou厚,尤其是脸皮最为结实,向来刀枪不入。她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管他说什么,我一概反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