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恃宠为后[重生]在线阅读 - 第4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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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在入夜后, 容晞总是会散着一头如绸的乌发, 从自己的屋间中走向慕淮的寝殿, 经常一整夜就宿在那儿,次日一早才出。

    严居胥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便拱手对慕淮告辞道:“殿下既是有要事, 那臣便先退下。”

    慕淮颔首, 在臣下面前,没有失态。

    他在心中重复着侍从适才的话语。

    那女人死了?

    慕淮心中不大相信,更不能接受。

    死这个字在他脑海不断重复着,他喉中突地涌起一股腥甜, 哽在了喉间。

    待语出时, 慕淮强抑着颤音, 将将没有失态,他问那侍从:“尸身在何处?”

    侍从恭敬地答道:“属下暂将姑姑的尸身安置在保康门街旁的一家馆驿中。”

    慕淮现下顾不得去询问容晞的死因, 他到现在还不相信容晞已经死了, 甚至觉得事态还有转机。

    他冷声命人备马, 步履焦急地出宫时正巧撞上了从枢密院办完公事的尹诚。

    慕淮看了尹诚一眼,未言一语,跨上马背后便阴脸挽缰,扬声命那侍从道:“带路。”

    尹诚觉得奇怪,便也策马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慕淮平素不苟言笑,但是面色却从未如今日这般阴郁过,整个人都散着极森冷的气场。

    尹诚犹自忆得,纵是贤妃去世那阵,慕淮的神色都未这般凝重过。

    马蹄声哒哒,平地起扬尘。

    汴京官兵一早便将百姓从御街大道中央驱散,慕淮一行人得以疾驰飙飒而过。

    少顷,众人终于到了保康门街的那家馆驿中,侍从引着面色阴沉的慕淮去了容晞停尸的屋间。

    屋外有两三侍从驻守着,见到慕淮和尹诚,纷纷向其恭敬抱拳施礼。

    引路侍从心思谨慎,他知道慕淮和容晞的特殊关系,便备好了宽敞的红木大棺,已将容晞的尸身置在了其中。

    尹诚瞧见了那棺材,仍是不明所以,他不知里面躺着的那人究竟是谁,更是猜不出到底是谁的死讯会让慕淮如此紧张。

    慕淮崩着俊容,双手已然抑不住地发颤发抖,他推开了棺盖,终于见到了近日苦苦找寻的女人。

    尹诚走到慕淮的身侧,待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后,面色微变。

    棺材中躺着的女子,有张秾丽绝色的美人面孔,尹诚却也能依稀辨认出,这女子就是伺候慕淮的容氏宫女。

    他之前见过容晞数面,知这女子是伺候慕淮的近身宫婢,现下看来,这女子在雍熙宫做事时,为了避祸,便将这倾城的容貌掩了起来。

    侍卫打量着慕淮的神色,仍在犹豫该何时向他说出容晞已有身孕的消息。

    昨日他将尸身抬到仵作行人面前时,那仵作便发现容晞竟是易了容,待将她面上拭净后,那仵作连骂了数声造孽。

    因为他从没见过生得这么美丽的女人,虽然不认识她,也很难接受这样的一个美人,死得会这么惨。

    慕淮目眦微红,死死盯着棺中的女人。

    侍从上下启合着双唇,终是当着尹诚的面,对慕淮道:“……殿下,那仵作为容姑姑验尸时,发现…发现…她已有孕两月……”

    语毕,尹诚面色微变。

    慕淮倏地抬首,看向了那侍从,嗓音带着迫人的森寒,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有孕了?”

    侍从打了个寒颤,耐着心中的惊恐,继续道:“……只是,容姑姑既已身故,她腹中之子自是也……”

    自是也没了。

    慕淮听罢,面色倏然变得惨白,瞧上去阴恻恻的。

    侍从又对慕淮道出了容晞的死因——

    他们一行人是在洪都的官道上发现了容晞的尸身,据附近的百姓说,她是被悍匪杀害的。

    容晞和一妇人坐城乘水路离了汴京,又雇了马车往洪都城内去,这地界平日总会有悍匪劫道,但只要给了他们足够的钱财,一般不会索人性命。

    但那日的悍匪明显不欲索取她们的财物,反倒像是来索命的。

    跟着容晞的妇人也死了,却不是被刀捅死的。

    那妇人拼死都想护住容晞,似是在挣扎间,想拦在容晞身前,替她挡刀,却被歹匪猛地推开,头撞巨石而死。

    慕淮默然不语,他垂着头首,略有些无力地倚着那棺材,只觉钝痛沿着心脉慢慢侵入了四肢百骸。

    再度抬首时,他的双目已变得猩红可怕,再不复适才强撑的镇定,英隽的眉宇也略有些狰狞。

    尹诚从未见过慕淮这般模样,他默了默,终是开口劝道:“佳人已逝…望殿下节哀。”

    ——“出去。”

    慕淮语气艰涩的道出二字。

    尹诚还要再劝,慕淮的声音已明显透着阴戾之气,他语气重了几分,又道:“都给孤出去!没孤允许,谁都不许进来!”

    侍从们连连应是。

    尹诚虽惦念慕淮的状况,却也只得随一众侍从出了此室。

    弯月初隐于汴京天际,天已擦黑。

    那棺材还算宽敞,慕淮低首看着沉沉睡着的美人,寻着棺中空隙小心地迈了进去。

    躺下后,他将混身僵寒的女人抱在了怀中。

    容晞身上很冷、很冰寒。

    她面容异常精致,惨白中竟透着几分诡异的艳丽。

    那仵作行人许是觉得她生得过于貌美,还为她细细敛了妆面,涂了唇脂,又描画了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