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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日向家族并不是族长的一言堂,长老们才是这种制度的坚定维护者,他们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到手的利益。 “……既得利益者吗……所以,我恨族长根本没用,因为他不过是宗族推出来的代表,没有了他还会有别人!” “造成这一切的是将同族分成三六九等的祖制,只要祖制存在一天,我这样的悲剧就会不断重复上演。” 宁次越说眼睛越亮,“不管族长对我抱有何种感情,只要我一天是分家人,就一天不会得到平等对待,他给我的关爱就像主人给宠物的施舍,主动权掌握在对方手中,而我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是这样对么?” 他转头,对上星见不知何时看过来的视线,诚恳请教,“那我应该怎么做,能告诉我吗?” 撼动存续千年的宗族制度,可比撼动一族族长难太多,即使坚定自信如日向宁次,仰望看似不可攀越的高山,也不由生出怀疑:这样的大山,他有生之年真的能搬动吗? 下意识的,就向身旁的少年求教。 宁次毫不怀疑,星见一定有办法,且一定会帮他! 瑰丽昏黄的天幕下,白眼少年真挚诚恳,神情中带着坚定,明知前路崎岖荆棘遍布,依旧一往无前,天空在燃烧,他的灵魂也在燃烧。 星见忍不住笑起来,那是自内心涌出的喜悦,不止出于他对宁次少年的欣赏,还有神格对于光明力量向往。 哪怕身处泥泞,依旧向阳而生;既然前路被阻,那就劈山填海,开出个阳光大道。你永远都不知道,给他一个机会,他能达到何种地步。 所以说,人才是世间的最大奇迹啊,他才不要变成辉夜姬那种被欲望掌控的怪物呢,做人多好! 欣赏到了最瑰丽的风景,星见少年满心欢喜,神格带来的那点躁动早就消散不见,他眉眼弯弯,笑出令天边的火烧云都难以企及的糜艳。 “呐宁次,接下来我的话可能不会太好听,但请你先听完好不好?” 白眼少年望着对方久久挪不开眼,双手不自觉紧了紧,温热的手心密密贴着对方的微凉,清冷的声线柔和到不可思议,“你说,我不打断你。” 星见组织了一下语言,“一种制度既然能一直存在,必然有其合理之处。” 看了看宁次,确定他没有生气,才继续说道:“日向家的制度也是如此。以前战乱频繁,笼中鸟的存在既保证了族人的忠心,又能让敌人无法窥探白眼的秘密,对于整个家族来说,利大于弊,不失为保留传承的好方法。如今日向一族能成为木叶第一大族就是最好的证明。” 作为这种制度下的受害者,宁次本应该愤怒的,但此时的他很冷静,因为,“你不赞成?” 星见喝了口水润嗓子,扔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没错,将荣耀建立在族人的血rou上,就如吸血藤蔓攀附着大树,大树得不到本应该属于自己的营养会慢慢枯萎,而寄生其上的吸血藤蔓在失去了大树的供养之后也会生机消散。不过是两败俱伤的法子。” 寄生? 是的,在星见眼里日向宗家与分家就是畸形扭曲的寄生关系。 宗家踏着分家的血泪接受鲜花和掌声,享受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却没有付出相应的义务,所有的代价都由分家代替完成,长此以往,分家人怎会不生出怨恨? “战乱年代倒还好,大家都朝不保夕,没工夫去想些有的没的,但一旦和平,宗家和分家巨大的差异就会如天堑般横亘在分家人心头,矛盾一点点积累,总有一天会爆发。” 星见论断:“如果有一天日向一族会消散于历史长河,那必然是亡于内乱。” 怎、怎么会?! 宁次目瞪口呆,他从没想过这么远,觉得这番言论荒谬刺耳到极致,但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在说——星见是对的。 家族归属感让他下意识反驳,“可、可是这些年并没有发生分家叛乱的事!” “真的没有吗?”星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宁次一个激灵,忽然不敢确定。 他只是个下忍,没有资格进入家族核心,自然无从得知宗家是否私底下处置过人,但有些事情并不是毫无征兆。 比如,这些年越来越多的关于雏田大小姐是个废物的言论,以前分家怎敢如此妄议宗家?又比如,按照规矩本应该打上咒印的二小姐隐隐被当做继承人培养,明明雏田大小姐还小,未来有无限可能,族长在着急什么? 这些无一不说明,分家对宗家的敬畏和不满在渐渐加深,而族长需要尽快稳住局势。 宁次不满宗家对分家的压迫,不满宗族制度,他想打破笼牢,自由自在地生活,却从没想过要日向一族消失。 说到底,他也姓日向,有些东西早就浸在骨子里,不可能割舍。 内耗要比外敌更可怕。 这是伊藤武用无数案例教给他们的道理。 “我要怎么办……”白眼少年喃喃自语,似在问自己也似在问身边的人,神情中带着难得的迷茫。 星见叹口气,挠了挠包裹着自己的手,让对方回神,“放心吧,不满归不满,要爆发估计还得好长时间,毕竟观念早就深入人心,分家不会轻易升起反抗宗家的念头……” “教我!” 教我该怎么做,才能挣脱束缚,才能延续日向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