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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笑，隧道的灯光在他脸上打出一片阴影。泷川葵突然觉得他身上多了几分道不明的神秘和压抑。 但那感觉只有一瞬，安室透回头看向她：“人生苦短，我们却费尽思量，让生命更为复杂。玫瑰花及紫藤已开开落落了两回，白日渐短，每个树林、每片叶子都带着惆怅——小葵，在波洛的时候，你说过喜欢赫尔曼·黑塞。” “故乡友人别来无恙，你们手中握着的是玫瑰还是枪弹？你们是否依然安好？但无论如何，请切记，人生苦短。”泷川葵接着说完《提契诺之歌》中的这段话，“安室先生如果有什么烦心事，也可以告诉我。” “是啊，人生苦短。”安室透顿了片刻，像是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轻叹了一声，“能和你一起享受这一刻好时光，我很开心。” 泷川葵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心疼。她总觉得，这个人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甚至可能残酷的过去。 大概是因为，她自己也一直是用一层层的坚强包裹满目疮痍的内心，才会对这种伪装下的蛛丝马迹更加敏感。 “怎么一直看我？” 泷川葵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在安室透面前失态了，她只得打马虎眼道：“嗯，觉得安室先生今天的衣服蛮好看的……” “小葵今天的裙子也很好看呢——和你的名字也很配。说起来，小葵的名字是取自向日葵吗？” “是啊，是mama取的，她喜欢向日葵。”泷川葵答道，“我一开始还觉得这个名字太普通呢，日本有不少叫‘葵’的女孩儿，但是后来，知道了向日葵的花语，我就喜欢自己的名字了。” “是什么？” “我的眼中只有你。” 女孩儿清澈的目光让安室透心里一动。 我的眼中……只有你。 他一开始不过是怀疑夏目薰子在美国的行为太过奇怪，泷川葵出现在她身边的时间又太过巧合，才查起这个女孩儿的身份来。后来明知道她与组织没有丝毫瓜葛，却不由自主地一次又一次帮她。 一整夜的守护，一次次地送她回家，在收到信息的时候，竟然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水族馆的邀请。 海底隧道的灯光太过暧昧，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如普通约会情侣一般，学着那些男孩子，轻吻心上人的嘴唇。 但他不是一个普通人。 他迅速把自己从情绪中拉出来，又露出礼貌的笑容，点点头：“很美的花语。” 泷川葵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 她也听过不少爱情故事，对好看的男孩子也有着自然的好感。但这二十二年来，她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不可抑制的爱恋之情。 她多想不顾前路、不顾自己背负的责任，就这样坦白自己的心意。 “爸爸，mama，”她心里想道，“我任性一次，爱上他好不好？” 两个人离得那么近，各自的思绪都飞开了万八千里。 “那安室先生呢？你的名字是怎么取的？”泷川葵顺着话题继续说道。 “我吗？”安室透轻轻一笑，“透，就是仿若无物啊。” 那笑容里藏着一丝酸涩。他很快又恢复情绪，看向泷川葵，“如果小葵愿意，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情敌 “透君。”泷川葵小声念道。她的声音太轻，安室透虽然听不清楚，但也猜到了她在说什么，他微微扬起嘴角，竟然鬼使神差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泷川葵被这亲密的动作搞得心里一酥，觉得自己真的掉进了一个少时粉色的梦境中。 这真是太过美好的一天，他们在水族馆接近闭馆才离开。泷川葵回到家时，还觉得时间只过去了几个钟头。 阿真急不可待地凑上来：“约会怎么样？” 泷川葵竟然没有反驳他的用词。她一言不发地换了鞋子，把包摘下来放在沙发上，慢腾腾地坐下来，才看向阿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阿真自己开始脑补小剧场：“天哪！我要有姐夫了！” “八字没一撇呢，你就这么急着把我卖出去？”泷川葵无奈地笑了一下，摆摆手，“我总觉得安室先生藏了一些事情，不愿对我坦诚相告。” “这不要紧，”阿真清了清嗓子，“你看，他送你好几回，还要走了你的挂坠，而且又这么爽快地答应了约会——还是水族馆哎！说说，你们今天有没有什么……啧啧，新进展？” 泷川葵做了一个劈过去的动作：“想什么呢你！” 阿真假装害怕地退了一步，又嬉皮笑脸道：“你就比我大那么一点儿，别跟封建老家长一样。” 接着，他收起了逗着玩的表情，坐在泷川葵旁边，认真说：“姐，其实我不是小孩子了。两三年前我确实太不成熟，需要你照顾。但是你看，我们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你呢，就不要那么沉迷工作，长这么好看，连个恋爱都没谈过……不就是想在大学遇到点偶像剧情节吗？” 泷川葵本来还有点感动，听到他一点都不给面子地说出“偶像剧情节”这种少女心思，就毫不犹豫地送了他一个白眼。 她自然不是过去那个小姑娘了，早就认清好皮囊和柴米油盐间不画等号的现实。 不过，遇到安室透这样的人，已经比偶像剧还要不真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