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生与死
西岐大地总算是保住了，地上的寒气被燃灯和赵公明神力驱散，只在双方阵前留下几座高耸入云的冰山，二人同时收手。 结果是，寒冰阵被破了，但龙吉公主也没有出阵。 赵公明虽恼袁角胡乱作为，也心疼十绝阵只剩其三，如他先前所说，若是再有人破阵，他必定亲杀燃灯。 另一边，燃灯也曾言，若今日无人出阵，他必亲自出手，寒冰阵所破，但龙吉未出。 合作是短暂的，仇恨才是长久的。二人对视，眼神中互现杀机。 赵公明率先出手，他将宝盒一抖，二十四颗定海珠放出来，发出万丈毫光，整个天地都被这绿光罩住。 他双手一挥，接神珠威力，施展罗浮洞极招。 “拿人手软！” 十颗定海珠刷下来，众人眼观不明，耳听不清，心中恍恍惚惚，不能施展极招，被神光照得练练后退。 燃灯大袖一挥迎难而上，旁边十二金仙也要帮忙，却被他伸手拦下，只见他半空中回首对众人道，“汝等不要枉送性命，待我回来才可出战，我若回不来……速去找教主。”说完毅然决然地冲向赵公明。 他枯瘦地背影在众人眼里，却是无比的伟岸。 众人心里明白，赵公明何等修为，燃灯道人要死战，恐二人中必有一折，都不禁肃然起敬。 燃灯手持量天尺逆流而上，他强提仙力，竟突破定海神珠禁制，打出灵鹫山极招。 “紫綬大梵印！” 只见一个山一样的紫色手掌，携着无穷的仙力拍向十颗定海珠，二人极招相碰，只见飞沙走石，风云变化，天地为之一暗。 “轰”！一声巨响，二人各退一步，燃灯受定海珠影响不能发挥极招全部威力，略逊一筹，呕出一口鲜血。 二人一定身形，再次冲向对方，两道身影瞬间纠缠在一起，速度之快，众人都吧卡不清楚。 只听“嘭嘭嘭”几道磅礴纯正的能量从光影中射出来，打在冰山上，冰山瞬间化为冰沫；打在大地上，大地生出一个无底洞。 三十招一过，只听“啪”一身响，燃灯被打落半空，口呕朱红。 不等燃灯落地，又是五颗翠绿色的定海神珠刷下来，燃灯不敢久留，化作一阵青光驾鹿向南遁去。 他有意引走赵公明，企图给阐教众人争取时间。 赵公明眼见就要诛杀他，哪肯放弃，骑虎追来，二人转眼飞了五百里。 公明祭出定海神珠，打在燃灯枯瘦的背上，只听噼噼啪啪骨头锻炼之声，燃灯被打倒地上再呕朱红，坐下梅花鹿也被神光刷得灰飞烟灭。 燃灯忍痛驾着风继续狂奔，急急又奔了一千里，再次被赵公明赶上，神珠打下来，震碎了五脏六腑，身体如一片枯叶被海浪拍落在地，性命也如一盏枯灯，只差一口风，就能吹灭。 燃灯被打落在一座山上，下肢已经动弹不得，靠着双手向前爬行。没两步，赵公明提着黑鞭落到了他身后。 燃灯不甘心，“终究没逃过一千五百年的杀劫吗？”他不想死。 这世间还有万般道理没有参透，还有无边截数没有悟明。虽是油尽灯枯，燃灯还不想死，靠着最后一气，一步一步挣扎着往前爬，赵公明也不着急，面无表情，一步一步跟着他。 眼见前方山路已经到了尽头，燃灯心下凄然，心道，“我燃灯真的要命绝于此吗？” 他爬到山路尽头，忽然看见山间有个凉亭，凉亭下有两位棋士坐在棋盘前对弈。 那二人一见燃灯，慌慌丢下棋局，跑过来扶起他。一个青衣棋士的道，“燃灯老师，何人把你伤成这样？” 燃灯并不识得二人，见他们面善，不愿拖累无辜，用了最后一口气道，“速走……赵公明……”说完晕死过去。 另一个红衣棋士道，“我等皆听过老师讲道，今次理应为你报仇。岂有逃走之理。” 二人放下燃灯，相视一眼，又望着赶来的赵公明。 赵公明早赶到了，静静地看着三人，也不发话。 有人愤怒地时候暴躁，有人愤怒的时候沉默。赵公明就属于后者，他见寒冰阵差点捅出天大的篓子，愤怒过后，逐渐谨慎起来。 青衣棋士道，“汝是何人，何故杀我老师？” 赵公明等着二人道，“峨眉山罗浮洞赵公明。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红衣棋士道，“吾二人于燃灯老师有灵鹫山听讲之情，此事我们管定了。” 赵公明冷冷道，“既然你们找死我也不客气，报上你们的名字。” 青衣棋士道，“吾乃五夷山散人萧升、曹宝是也。” 赵公明道，“受死吧。”说完，直接祭出二十四颗定海珠，只见神珠在空中放出千团翠绿色神光，向二人砸下去。 萧升、曹宝并不慌张，从皮囊中取出一个铜钱，往空中一丢。 那铜钱中有小口，上有豆点双目，两旁有一对小翅膀。 只见那铜钱扑腾着小翅膀，慢悠悠地飞到空中，对着刷下来的神珠，把翅膀一迎，作势拦截道，“你超速了，快停下！” 赵公明一惊，心道，“这是什么宝贝，竟然还会人语。” 此宝名为落宝金钱，乃是灵宝，专落法宝。有口能言，有翅能飞，飞得极慢，但凡比它飞的快，它都要上去拦住人家，叫人家慢点飞。 定海珠被它拦住，听它言语，齐刷刷掉到地上了。 这神珠是截教通天教主所赠，不仅仅有浩瀚神威，更有炼化周天之效，助赵公明炼欲修身，以证原始只用。 今次被两个无名小卒收了，气得三尸暴跳，“哪来的妖道，敢收吾宝！”说完又祭出缚龙索，要捆住二人。 萧升再次祭出落宝金钱，那灵宝还和前般一样，慢悠悠地飞到空中，对缚龙索道，“你超速了，快停下！”缚龙索一听此言，也掉到了地上。 赵公明怒火冲天，抬手挥鞭变打。萧升再祭落宝金钱，那黄金鞭是兵器非仙宝，这铜钱哪收的住，刚飞上去，口还未口，被一鞭打成两段。 萧升、曹宝一见灵宝被毁，也恼了，不知天高地厚，挥着剑就要上去拼命，被赵公明一鞭抽中，两个人倒在地上，登时没了半条性命。 赵公明再度挥鞭，就要结果二人性命。这时，一道七彩虹光飞来，伴随着虹光，一个响亮的诗号传来 烟霞深处运元功，睡醒茅庐日已红。 翻身跳出尘埃境，把功名付转蓬，受用些明月清风。 人世间，逃名士；云水中，自在翁；跨青鸾游遍山峰。 虹光散去，只见一逍遥道人，戴鱼尾冠，大红袍，异象长须，作歌而来。 赵公明把眼一睨，不屑道，“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 来人道，“贫道散人陆压，并非多管闲事。这落宝金钱乃吾踏遍鸿蒙星海偶然所得先天灵宝，被你毁了，我心痛不已，希望让你能给个说法。” 原来陆压爱好下棋，那时刚学会落子。一日路过此山，见萧升曹宝对弈，觉二人棋艺高超，特向二人讨教，学了三日，已经超越他二人三千年的棋道，第四日萧升曹宝合力都难胜他半子。 陆压为感恩情，送了二人灵宝落宝金钱为谢。二人见陆压仙风道骨，出手非凡，纳头便拜，想拜陆压为老师，可惜陆压并不收徒，送了灵宝，化作七彩虹光消失了。 今日察觉灵宝被毁，特地前来查看。 赵公明道，“说法？我的鞭子就是说法！”说完一鞭挥下。 陆压化作一道七彩虹光，躲过黑鞭，再现身时，手里赫然拿着赵公明的缚龙索。 他将缚龙索甩出，一沾身立时将赵公明困住，左右挣脱不得。 陆压从怀手中托起一个葫芦，名为斩仙葫芦，也和落宝金钱一样有眼有口有翅膀，同样是他在鸿蒙星海寻得灵宝。 陆压将葫芦往空中一抛，只见它拍打着一对翅膀，眼中射出两道白光，定住赵公明泥丸宫。 陆压朝斩仙葫芦鞠了一躬，道，“请宝贝转身。”那葫芦听言，把葫芦口一转，长出一把刀芒来，直斩赵公明。 公明被神光定住泥丸宫，动弹不得，登时没了性命。 远在金鳌岛碧游宫大殿上，通天教主猛地睁开了眼睛，接着神色一暗，道，“公明，我终究是没能等到你吗？” 陆压扶起萧升曹宝，渡了一口气，救活二人，二人谢过陆压。又去扶燃灯，可惜已经迟了，燃灯微弱的脉搏终是停止了跳动。 陆压叹了口气，道，“可惜我来晚了一步。” 萧升道，“老师，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曹宝道，“老师神通广大，定能救得了燃灯道人。求老师救救燃灯道人。” 陆压道，“燃灯道人修为早在金仙之上，能将他击杀必有天大的神通，若想将他救活，就必须有逆天的本事才行。” 二人齐道，“何为逆天的本事？” 陆压摇摇头道，“逆天而行生死轮回本事定数，没改变一个定数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改变普通的命数只需付出很小的代价，我举手可为。改变金仙修为的命数，我尽力而为也有机会。改变燃灯道人的命数，恕我着实无能为力。” 曹宝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正在这是，陆压看见了地上的二十四颗定海珠，眉梢露喜，道，“或许，有一线生机。” 陆压收起定海珠仔细观察，那二十四颗神珠泛着翠绿色神光，每一颗神珠似包裹着一片世界一般，放出磅礴的生命之源。 陆压将神珠祭在空中，牵引着神力为燃灯疗伤，二人周身仙气大盛，汗水直流。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整整六个时辰过去了，定海神珠中那一片翠绿，渐渐变白，最后变得像一片云一样。 许久之后，终于有一颗神珠放出一道白光罩住燃灯道人，随后有第二颗、第三课，直至二十四颗全部放出白光。 二十四道白光将燃灯围在里面，陆压看不清里面状况，手上不敢停，源源不断地为燃灯输送仙力。 又过了六个时辰，只听一声咳嗽，燃灯呕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苏醒了。神珠也收了白光，齐齐落入他的身体中。 三人将他扶住，告之昨日之事。 燃灯听完当即下拜道，“贫道拜谢三位救命之恩。”话未说完，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又被三人扶住。 陆压道，“我等也是略尽绵薄之力，是你自己好造化，收的二十四颗定海神珠。这神珠炼欲修身，可证原始，救你一命十个甲子年不能复原，但将来你若用心修持，待百年后，开宗立派不在话下。” 燃灯没时间思量这些，又谢过三人，急急要赶往西岐城，“十绝阵已过七日，吾再不回怕武王命在旦夕，今日先此别过，日后定当登门道谢。” 他一起身，又摔倒下去。 陆压道，“你刚复原，一成功体都没恢复，还是叫萧升、曹宝二人送你回去吧。” 陆压叫萧升曹宝同行，好生照顾燃灯。他目送三人驾着云向北飞去，自己化作七彩虹光向南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