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阅读_第 177 章
能流到腰上去。 皇帝愈发心虚,有点写不下去了,于是拿笔管指了指,“朕把这个赏你,你别说了成吗?” 这也算告饶了吧,嘤鸣笑了笑,放下墨锭把那几个字举起来,转身就着天光看。字是真的好,帝王的手笔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少了那种排奡纵横的开阔,要论格局,世上无人能和他相比。 她背对着他,两手高抬抻着纸,阔大的袖子落到了肘弯,露出两截藕节子似的小臂。皇帝对那双臂膀可说记忆犹新,她进宫第二天在太后宫里捣鼓茶道时他就看见了,当时不觉得怎么样,过后竟念念不忘……偷着再看一眼,实在是没什么可挑拣的,缎子一样的头发,杨柳一样的细腰……慈宁宫那头的诏书,不知拟得怎么样了。 她忽又转回身来,吓得皇帝赶忙收回了视线。她欢欢喜喜向他蹲安,说谢万岁爷赏,“奴才家正厅里还供着先头老皇爷的御笔呢,如今奴才又得了万岁爷的,咱们家两辈子都承主子隆恩,实在太荣耀了。奴才回头就找人裱起来,挂在屋子里日日焚香祝祷,一定谨记主子教诲。” 看她脸上笑着,不管她是真高兴还是装的,皇帝瞧在眼里,心里很熨帖。 谁不喜欢自己被姑娘崇拜,尤其那姑娘还是自己中意的。皇帝的自尊心得到极大满足之余,十分大方地叫了声三庆,“打发人拿下去裱起来,回头再送到头所去。” 三庆“嗻”了一声,从嘤姑娘手里接过来,呵着腰复退了出去。 嘤鸣觉得这呆霸王,其实也并不像她以前想象的那样又坏又狠。 一个人离你很遥远时,你对这个人的好恶,都得通过身边的人领会,别人说他好他就是好的,说他坏,那他自然十恶不赦。当初她一年两回看望深知,深知那么厌恶这皇宫,厌恶宫里的每一个人,她就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是罪恶的,自己被bi着进宫也是人生最灰败的一笔。如今走近那些主子们,才发现他们也有生动完整的人生。也许他们对权力的运筹帷幄令人恐惧,但权力之外总还有三分人味儿,不足以令她恨之入骨。 她刚才还想呢,内务府这个处那个处的,究竟哪里能替她裱这幅字。没想到皇帝很体人意儿,叫底下人去办了,倒省了她的手脚。她笑着又蹲了蹲身,“谢万岁爷体恤。” 这回皇帝连眉毛都没抬,“你忙那个去了,我这里的墨怎么办?别啰嗦,快磨!” 嘤鸣愣了下,敢情是怕她耽误了干活儿?那点好感立刻转化成了惨遭压迫的不甘,嘀嘀咕咕腹诽着,气恼地重新拾起了墨锭。 皇帝全未察觉,他照旧运笔练字,写完字还画了幅兰花蟋蟀图,叫人收进画筒,送到祥嫔宫里去,作为昨晚上没幸人家的补偿。 下半晌的时光其实很难捱,尤其是傍晚前的一个时辰,真是熬得油碗要干。嘤鸣站在那里百无聊赖,磨完了墨就替他换纸,时候一长腰酸背痛,发现伺候笔墨远比送膳牌累多了,这种御前差事真不是好活儿。 皇帝养的那只红子在檐下啾啾叫着,滴溜溜的小调儿唱得浑圆,嘤鸣正听得出神,见德禄站在门外回禀,说刘总管领了内务府预备的秋冬常服工笔小样送进来了。皇帝随口叫进,德禄出去传话,不一会儿刘春柳便带着几个如意馆太监进了暖阁,先向皇帝垂袖打了一千儿,再向嘤鸣颔首致意,最后一比手,几个太监跪下,高擎展开了重彩样纸。 宫里是这样,没有拿旧衣裳来讨论花样添减的规矩,一应都是以重彩绘制衣样,供皇帝挑选。皇帝一一查看小样的时候,嘤鸣却被各式各样的纽子吸引了。御用的东西真是精细到家,这些玲珑可爱的小物件既实用,又能点缀衣襟,一盒盒码放着,琉璃珊瑚、蜜蜡碧玺、珍珠白玉……她伸出一根手指,在盒子里拨弄,指尖冰凉润滑的触感流淌过去,觉得餍足异常。 皇帝看她没出息的样子,贪财贪得连纽子都不放过,十分鄙夷。 “你喜欢这个?”皇帝寒声问。 嘤鸣缩回手腼腆笑了笑,“这些纽子真好看。” 皇帝皱眉,“这是上用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