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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服[重生] 第24节

    这人身上不知背负了多少东西,明明已经疲累到极致,却还会来她的床前和她说几句话,还会温柔的给她掖好被子。

    和她想象中的郁良完全不一样。

    上一世她一直都觉着郁良是个薄情寡性之人,不然怎会丢下她在这京城里踽踽独行,惶惶不可终日?

    他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君主国家,对得起黎民百姓,却唯独负了卫央。

    但卫央如今打从心底里觉着,郁良不是这样的人。

    她……她只是还想和郁良说说话。

    这些日子在这里躺着,她好似又回到了上一世一人独居的日子,每日夜里都睡不着,拿着棋谱无聊的摆弄着棋子。

    如今郁良回来了,她好似完成了上一世的一个夙愿一般,她往里边挪了挪,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不太熟练的说, “可以先暖暖身子。”

    郁良不解的望着她,言简意赅道: “身上脏。”

    “无事。”卫央道: “反正明日还会换床单的。”

    郁良的眼神变得更深了一些,他虽然知道小姑娘不是那个意思,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想歪了,不过这么好的机会,他自是不会放过,解下自己的外袍,轻搭在旁边的架子上,脱了靴子上床,轻躺在她身侧。

    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谁都没说话。

    隔了一会儿,卫央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小臂,轻声问道: “你受伤了么?”

    回答她的只有郁良轻缓又富有节奏的呼吸声。

    郁良眼睛微闭,眼底是浓重的乌青,原来光滑的面颊也变得粗糙起来,倒有点像上一世卫央最后看见的骠骑大将军一般。

    一月的时间,郁良就搞定了朝廷的一块心腹大患,这样的能力令人钦佩,也会让人开始惶恐。

    即便他再不受宠,那也是皇帝的儿子,沉沉浮浮就在皇帝的一句话上,日后难免会被人给下绊子,也不知郁良介时会如何做?

    卫央胡思乱想着,也慢慢睡着了。

    除夕这一日,大家都起得早,一向沉寂的王府也变得热闹起来,贴对联,挂灯笼,还有嬷嬷给做了新鲜的糕点发放给众人,卫央也醒得早,醒来时发现被子里还是温热的,身侧躺着郁良,她们二人的睡相都比较规矩。

    几乎睡前是什么模样,醒来后也是什么模样,是故卫央的手还搭在郁良的小臂上,她微微侧过头,就能看见郁良的侧脸,他的呼吸声比昨晚更加平稳,果真是累坏了。

    卫央也不敢打扰他,她知晓郁良的睡眠一向浅,这段日子在外奔忙,肯定没有休息好,是故她动也不动,就那样眨巴着眼睛看郁良。

    这世间的感情和姻缘着实是一件难懂的事。为何一个人会喜欢上另一个人?又是为何须得两人相携才能过一辈子?

    她着实不懂。

    尤其是在烟县看多了离合悲欢之后,世间的痴男怨女实在是多,而她不想做其中任意一个。

    她觉着自己对郁良,责任和愧疚要比爱意更多一些的。

    而郁良对她的情感也着实复杂的很,上一世到这一世,她一直都没搞懂。

    若说郁良对她没感情,那是骗人的,毕竟郁良在上一世还时常给她寄信,言语虽少,但尽显关心之意,直到后来她在心中说想要和离,郁良的信迟迟未回。

    她这才去了宫门口,后来也听闻他娶了新人,但他还会跨越千山万水找到自己所在之地,一步一步的给自己鸣冤叫屈,替自己杀了陆晟那一家。

    她想了许久都想不明白,倒是突然对郁良的小胡子感兴趣了起来,她轻轻的伸手在他的胡子上揪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转了转眼珠子,应当没人能看见她这举动的吧?

    揪他的小胡子这件事儿,卫央做的小心翼翼又十分明显,直到把郁良给揪醒来,他一声闷哼,尔后翻了个身子,脸直直的对着卫央,和卫央的脸只有一丁点儿的差距。

    他没睁眼,只是迷蒙道: “醒了?”

    温热的气息打在卫央的脸上,一股热气从卫央的心底涌现出来,她的脸瞬间就红了,一直红到了耳垂,感觉都热的发烫。

    卫央轻声应道: “嗯。”

    郁良的手微抬,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再睡会儿。”

    “我起来。”卫央试着挣脱他的胳膊,但碍于郁良的力气太大,她完全挣不开,只好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又说了一遍, “我要起来。”

    郁良的眼睛瞬间睁开,哪里有一丝睡意,他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看向卫央,低声问道: “想我了吗?”

    这话问的既直白又情意绵绵,问的卫央打了个激灵,她似乎是想……想了?

    她有担心郁良能否解决,也忧虑过若是郁良解决不了会怎么办。

    这算不算?

    但她内心觉得郁良问的应该不是这个意思,是故她轻咬着下唇,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郁良盯着她看一会儿,忽而叹了口气,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啄了一下,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卫央被这话给激着了,立马回道: “哪里没良心?我明明有担心你。”

    “只是担心么?”郁良道。

    卫央点了点头,心想,我两辈子加起来活的比你多多了,你才是没良心。

    郁良看着她轻笑,忽而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他附在她耳边轻声道: “我做了个噩梦。”

    “什么梦?”卫央问。

    此话一出,郁良抱着她的手紧几分,他的喉结动了一下,微闭着眼睛,略带颤抖着说: “我梦见你死了。”

    卫央的心也跟着紧几分,她突然想到了自己上一世死时的惨状,万箭穿心,暴死荒野,无人祭奠,来了以后还要再踩她几脚。

    郁良缓缓道: “我梦到你在大雪跪着,说要同我和离。”

    这……难不成郁良也重生了?

    卫央立马道: “你还梦到什么了?”

    郁良摇了摇头, “单是这两件事就够让我痛心疾首的了,哪里还敢梦些别的?”

    卫央的心才放松了一些。郁良又道: “我梦见在你死后,我去替你收尸了,尔后一直陪在你身边,后来还同你埋在了一起。”

    卫央不由得皱眉,上一世她只看见郁良替她刻碑立坟,然后再一醒来就是回到了自己的新婚之夜。

    难不成上一世的郁良竟然跟着自己一起去了么?

    这问题显然太沉重,卫央和郁良同时陷入了沉默之中,尔后竟都很有默契的跳过了这个话题。

    两人在床上窝了一会儿,这才召来丫鬟们各自洗漱,尔后一同吃了饭。

    卫央以前在烟县过除夕时都会包些饺子,自己一人拌馅,和面,擀皮,包成圆滚滚的饺子下锅,烟县的人吃的都是糯米圆子,作为一个地道的北方人,她还是吃不太习惯。

    更何况,包饺子一向是过年时最有氛围的一项活动,以前还未出嫁时,卫李氏总会召集着一家人包饺子,下人们包自己吃的,而她们也包自己吃的。

    是故如今在七王府也没例外,她亲自起来拌了馅,和了面,尔后立马将人都召集起来,阖府上下都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这是卫央真正意义上在七王府过得第一个除夕,原以为郁良不会做,没想到他包起饺子来还像模象样,甚至比卫央包的还要好看些,只是他这人不急不躁,往往得需好久才能包好一个饺子。

    不过今日天气好,他慢悠悠的做活看起来还蛮赏心悦目。

    郁良包了几个饺子后问道: “沈师兄还未回来么?”

    卫央叹了口气, “说是今年回不来了,约莫得年后。”

    “是那边出了变故么?”郁良道。

    卫央摇头, “师兄在信中并未说明,但应当无事。他做事一向有分寸。”

    这个年过得平淡而温馨,有了郁良的加盟,卫央竟也觉出了些甜味儿。

    大年初一这日是要进宫的,卫央去了后便安安分分的坐在那里,谁也不去招惹,逢人三分笑,是故也没发生什么事。

    初五那日便可回娘家了,卫央起来早早的梳洗完毕,跟郁良一同回了卫家。

    卫府的门口站着一个小女孩儿,约莫七八岁,穿着蓝色的夹袄,皮肤如同珍珠般白皙,眼睛宛若星星般璀璨,小小年纪就不难看出这是个美人坯子。

    卫央刚一下马车,便注意到了她,脱口喊道: “阿芜。”

    那小女孩儿回过头来,眨巴了几下自己的大眼睛,盯着她缓缓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呀?”

    一开口便是nongnong的吴侬,虽然年纪尚浅,但毕竟在青楼里混迹久了,从小嬷嬷教的便是该如何接客,如何用手段勾住男人,是故她一双干净澄澈的眸子看上去总有种摄人心魄的美。

    卫央的心竟然跟着动了动,她无奈的摇摇头道: “师兄呢?”

    “师兄是谁呀?”阿芜皱着眉头道: “是带我来的那人么?”

    卫央点了点头, “就是他。”

    阿芜道: “他好似被他爹训啦,都是我不好,不该说自己是从楼子里出来的。”阿芜说着便低下了脑袋, “我还以为大家都像我一样觉得楼子里也不错呢。”

    卫央上前摸了摸她的头,故意大声道: “我梦里认了个国色天香的meimei,让师兄顺带帮我找一下,可没想到还真能找到。既是如此有缘,日后你便是我亲亲的meimei,什么楼子不楼子的,这种话可切莫再说。”

    这是在和一直盯着她看的郁良解释缘由呢。

    阿芜皱着眉头往后退了几步,瑟缩的厉害,卫央还想去拉她的手,却被她警惕的眸子给吓的生生顿住。

    卫央不解道: “这是作何?”

    阿芜脆生生道: “mama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若有人对你好了,那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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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放了存稿!可这个晋江崩了!我刚看见……我去自杀谢罪!

    但可怜的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小可爱们的评论了

    第37章

    误会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阿芜活得总是格外清醒。

    她这话一说,卫央倒先愣住了,她舔了舔嘴唇,唇上还有今早刚涂上去的口脂,泛着甜腻腻的味儿。

    有人天生就高高在上,而有人一出生就被世间抛弃。阿芜活得如此清醒和她以往所受到的那些残害不无干系。

    但这么瘦弱的小女孩儿说出这种话来,总让人觉着心疼。

    尤其是卫央曾见过她跪在地上不屈不挠的模样。

    不管什么时候,阿芜总能给她意外的惊喜。

    卫央慢慢走上前,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 “你今年几岁了?”

    阿芜道: “十岁啦。”

    卫央低声道: “在楼子里受委屈了没?”

    阿芜摇摇头, “没有。mama对我可好了,我听话,mama就不会打我,她说要好好养着我,这样日后才能赚许多钱。”

    卫央听得又是心一酸,她蹲下身子和阿芜平视, “那你想留在那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