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雨,钟执淋着黏湿的雨,无论怎么小心,她都会从他指缝滑走,无论怎么坚持,所有的努力都在付之东流,与他的初衷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从接受旋明的那一刻起,钟执就无时无刻不在警惕提防着身后的悬崖,他摸着黑走在钢丝上,稍有不慎,一失足跌落就会摔得粉身碎骨,然而永远没有人告诉他下一步该怎么走。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踏上了一条错误的不归路。 钟执知道,自己既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更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他不仅自信而且贪心,既想要她继续做他干净透明的孩子,又想她做浓艳灿烂的女人。 他不仅纵容她的引诱,为了自己的私欲,还以爱之名将她束缚在身边。然而振聋发聩的事实,一次又一次地在他耳边敲响警钟,无数次地用惨痛的经历教训他,告诉钟执那个清晰的、正确的、唯一的答案——离开她。 不想毁了她,现在就离开她。 她已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儿了,再折断她的翅膀,她就真的飞不起来了。 曾经的他已经被剥夺了双亲,时至今日,钟执也无法预知未来还会有什么苦难,在他叹息般的人生中,现在连仅有的热望和勇气都已经濒临殆尽了。他的爱情从来都没有通往生活和理想,甚至连给予它过多的自由都是一种罪过。 钟执揽着她的腰和腿,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看着她光影柔和的侧脸,说道:“你先休息一两天,之后我们再去趟医院吧。” 旋明闻声转头,定定地看了他一会,然后头枕着钟执的肩,抱着他的脖子,半个身子都倚在他怀里,轻声问:“你在怕什么 ” 他们靠得很近,声音宛如吹在他的耳膜上,纤弱的身体正贴着他的胸口,她的脚心还不自觉地蹭着他的腿,整个人都像一颗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桃子,即将坏掉,可是现在咬上一口还能嫩得滴出水。 他该对她说什么 钟执垂下眼帘,对她的行为无动于衷:“我不是怕孩子的问题,我是担心你。” 他低头亲了亲她:“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旋明顿住,然后像一个病入膏肓的人终于放弃了挣扎,得到解脱之前她还不死心地问:“那你后悔吗 ” 后悔什么 其实这个问题太广泛了,后悔什么 后悔不要孩子,还是后悔遇上她 他扪心自问,悔恨的心情不是一直都存在的吗 “不后悔。” 这会是她想要的答案吗 旋明像困了一样疲惫地闭上眼,无力地靠着钟执,又忽的觉得全身都很冷,都很硬,唯有眼眶是热的,心脏是跳动的。 两天后,钟执带着旋明挂了计划生育科,做了一个小手术,钟执全程都是神情漠然的状态。 回家后,钟执依旧细心地照顾起她,只是之后的几天,旋明更加沉默了,甚至连那些尖酸刻薄的脾气也没有了,像是精致又冷漠的瓷器,美好且易碎。 她躲在房间里,修养着,煎熬着,所有的东西都食之无味,像是丧失了味觉一样,她不肯出门,也不再关心那些对她和钟执进行人身攻击的人,对所有的谩骂和喧哗都置若罔闻。 就像是从虚空下坠,连去取悦自己所爱之人的心思都连着一起坠落谷底,然后,等待着最终被挫骨扬灰的那一刻。 人最可怕的,不是伤筋动骨的坍塌,而是一言不发的崩溃。 第五十九章真心旋覆花之夜(父女/禁忌)(花灯京鹿)|脸红心跳 roushuwu.: 650639/articles/7626665 m;N k'70: 第五十九章真心 时间就像一把剪刀,在某个节点把她的悲喜生生剪成了两段,即便想要再重新拼凑那个完整的她,也只能一针一线地刺穿、缝补,弄得血rou模糊,永远留下一处疤。 这种看似平静的缄默,让钟执感到一种悄然的侵略性,一种沉重的、渐渐逼近的心慌。 他给旋明煲各种营养粥调养,更是明令禁止她膝盖以上的部位触碰到冷水。她变得更听话,乖巧温顺,钟执说什么都肯答应,不吵不闹。而且为了照顾旋明的身体,也为了防止再一次擦枪走火发生意外,术后的二十多天里,他们之间连边缘性行为都不曾有,他的吻也仿佛成了一种例行公事般的安慰。她对此毫无异议,只是用沉默与冷淡填补两人之间应有的温情脉脉。 除了夜里旋明需要紧紧靠着钟执才能入睡,其余的,又仿佛回到了一对正常父女应有的相处模式——没有越轨的亲密行为,没有不经大脑的冲动,只有不温不凉,岁月静好的假象和吊诡。 一天晚上,旋明已经提前躺下,虽然并没有睡着。漆黑中,她闭着眼感到身旁的床垫塌陷下去,然后一只手臂伸进被子里,绕过她的腰然后轻轻将她捞进怀里。 旋明习惯性地将带着凉意的小腿挤进他的两腿之间,然后紧压他的体温,感受这片方寸之地的真实,等着他给自己盖好被子,确定没有着凉,完成这一系列仪式,她才能够安心,他也才能够安心。 然后,旋明听见了头顶一声几不可闻的“晚安”。 依旧温和贴心得她想哭。 然而等待她的仍是长久的窒息的失眠。 过了很久,温柔的夜像浓云一样遮住了她的视线,旋明忍不住抬手去抚摸他轮廓分明的下巴,仿佛这样闭眼也能描绘出他的俊朗。 她的手又攀上他的肩,然后谨慎地挪动着身体。旋明因为怕冷而缩紧的小脑袋也从被子里探出来,像是在做什么不齿的事情一样,连手心都在冒冷汗。 鼻尖似触到了他温热的唇瓣,旋明仰起脸,伸出舌尖像猫儿一样轻舔他的唇,胆怯又羞涩。他臂弯鲜活的热度,足以熨烫她的冷淡与矜持。 藏匿在寂静之中的人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将她拽了过去,粗粝的手掌托着她的后脑勺威风凛凛地掠夺,唇舌流连交缠之间,她的心跳骤然加快,一股汹涌的电流游遍全身。 一种久违的亢奋与情意,火花四溅,无处可逃,真想就这样醉生梦死。 近在咫尺的呼吸落在旋明的脸上,真实得不可思议,让她想起了几乎快被她忘掉的心酸。 最开始的时候,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难以放弃,不舍又不敢,他的名字,他的称呼,一个卑微的无法与任何人分享的秘密,让她连在睡梦中都会感到心悸和惶恐。 那不像是一场暗恋,更像是一种觊觎。她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对他虎视眈眈,任由畸暗在心底最潮湿的地方发酵,想要靠近又害怕启齿。 事实证明,理智是冷的,情感才是带有温度的。 所以,旋明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 但同时,情欲是危险的,理性才是安全的。 而钟执,将这些无一例外地全都带给了她。 得之所幸,又何其不幸。 “怎么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循循善诱。 旋明动作一顿,立马躲开他的气息低头缩回了被子里,紧贴着他的胸膛。见她久久不出声,钟执用手按着她的发顶,轻拍抚慰,诱哄一般又问了一遍:“还是睡不着吗 ” “爸爸……想……和你商量件事。”过了很久,钟执才听到她犹犹豫豫的如梦呓般的轻声。 “什么事 ” 混沌的黑暗中,唯有他的体温和声音如此清晰醇厚,让这百毒不侵死气沉沉的夜里也酿出了一份清浅的温柔。 旋明抿住唇,打量着周围的暗沉,还在犹豫。她像是衡量如何才能最大限度趋利避害的商人一样,把答案在嘴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就是迟迟不肯开口。 钟执有耐心,也很耐心。 “今晚之后我想和你分开睡……”旋明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趁自己还没有彻底缴械投降之前,把想说的全部倒出来,“我继续回我的房间睡……这样晚上也不会影响你了。” 他下意识觉得她的答案中,没有她的真心,她对他开始有所保留,这不是真正的理由。 钟执装作没有听懂她的解释,也没有察觉到旋明语气的变化,按紧了她的腰,依旧沉着地问:“为什么 ” 第六十章心事旋覆花之夜(父女/禁忌)(花灯京鹿)|脸红心跳 roushuwu.: 650639/articles/7629313 m;N k'70: 第六十章心事 不想告诉他。 不能告诉他。 钟执的大手落在旋明腰上的时候,她也拘谨地绷住了背脊,迟迟没有辩驳。 冷白的墙壁映出月光下摇曳的树影,反射的淡光像给旋明的表情也蒙了一层纱。 钟执安静地等着她的沉思,她像是非常困惑一样,犹豫地从钟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