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我要回联邦

    不同于与傅熙照的告别，林夕一直都想不出要怎样与明墨告别。

    任何理由都无法让两个已经融为一体的人一分为二，更不要说没有伤害。

    后来，林夕也就不想了，因为她知道，有一个人会比她更费心。

    当明墨计划出门执行任务而没打算带上她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准备。

    对明皓来说，最好的方法就是趁着明墨不在让林夕回到联邦，明墨没有如明皓一般的细腻心思，明皓肯定将理由安排地妥妥当当，甚至可能将她的真实身份都告诉明墨，说明回到联邦过着上流社会的生活才是对她最好的安排，也是她做出的最终选择。

    至于回到了联邦的林夕是否要再次成为冯瑶？

    林夕觉得明皓不会允许，不是因为他怕自己，而是一旦她成为了冯瑶，联邦烈士之后，那么无论是孟家还是联邦内部与明皓相左的政治势力都不会允许她留在他的“庇护”之下。

    他不会允许任何人触犯他对她的“所有权”。

    当然，对他来说，她永远都是冯瑶。

    林夕知道自己大概要扮演怎样的角色了，她是生活历经磨难的冯瑶，对人性充满不信任，这样才能让明墨从这滩烂泥中脱身，让她的离开显得理所当然，同时她也是惊才绝艳的林镜，可以理智地分析，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无论是冯瑶还是林镜，她都注定要要离开自由星域，回到联邦。

    借着最后的一点时间差，她将傅熙照的家主令给了杨枭，幸好杨枭还有另外一层身份，也幸好来到明刃这两年多她与杨枭的联系少之又少，让她可以将东西送出去。

    为了安全，她没有给杨枭留任何的消息。

    他是她，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认识的第一个人，这么多年的相伴，从决定共同报仇那一刻起，他再也没有质疑过她的决定。

    所以，她知道他收到傅家家主令的时候就会明白她要去那极危险之人的身旁，她也相信他一定会在最恰当的时机使用这枚家主令。

    信任，是他们给予彼此的最珍贵的礼物。

    于私，他是她的伙伴，她不想他送死；于公，她需要他好好活着，成为自己的一线生机。

    将事情安排好，随着明墨的离开，林夕开始沉寂下来。

    心极静。

    人生中第一次，她对未来不再是一无所知。

    孩童时期，爷爷给她关爱，却也直接告诉她一旦她成年就会将她送回孟家；后来被困在一间房子里，她的人生以天来计算，每一天都像走在钢丝上，不知道要面对什么；在“魔塔号”上，她等了半年，赌一个机会；原本以为会平稳度过的军校生活，阴差阳错地戛然而止；明墨更是她人生中的一个意外，一个与她截然不同但是又充满魅力的男人。

    其实，未知也挺好的，林夕想，每一次的未知都是为了遇到重要的人，都是为了让她感知活的美好。

    也是他们，让她不再恐惧。

    很多很多年前，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她坐在黑暗的房间里，看着母亲被男人侮辱的全息影像，她问自己：你真的可以做到吗，真的能够找到幕后黑手吗，真的能够报仇吗，你这样无能的一个人，连自己都无法保护。

    没有人生来强大。

    而现在，我已经准备好了，明皓，你呢？

    冯瑶对明皓的示好表现出的不信任完全在明皓的意料之中。

    如果经历了亲人的背叛和欺凌，经历了朋友的家族为了利益而将她赶出联邦，她还是一个傻白甜，傻乎乎地相信人性的美好，那他才要怀疑冯瑶是故意在设套让他上钩。

    她是冯铮与孟梦的女儿。

    他从来不会低估自己的对手，这也是他能够坐上目前这个位置的原因。

    首先，当然是要将明墨调开，他和她之间的事情，明墨知道的越少越好。

    然后，是一步步的试探。

    他让安排在明刃内部的人提醒她，明墨随时可能死亡，在自由星域靠着男人求安稳不见得是好选择。

    林夕丝毫不为所动，不知道是不在意明墨的死活，还是相信可以靠自己在自由星域过得很好。

    明皓知道自己着相了，林夕在他与明墨面前乖巧的样子何尝不是一种扮演，他以为她要靠着明墨求生存，却忘记了她是被联邦那帮天之骄子捧上神坛的林镜。

    她可以在军校里混得如鱼得水，在明刃当然也可以。

    于是，他“无意间”透露欺辱她母亲的人已经被自己抓住了，为了还她母亲一个公道，他希望由冯瑶来处理这些人。

    冯瑶用她那双与父亲一模一样的眼睛看着他，一瞬间，明皓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觉得冯铮又活了过来，她说：“如果作为总理的您都不能还我母亲一个公道，那他们死在您手上和死在我手上，其实没有区别。”

    他和她都知道，联邦需要冯铮的名声一尘不染，那些虚名对冯瑶来说毫无意义，但是对联邦来说意义重大。他们不可能为孟梦的死翻案，就算是换个名头都不可能。

    如此清醒，她跟冯铮和孟梦都不一样，明皓无比清晰地认知到这一点。

    她没有上流社会世家女子的天真，像孟梦，就算她不爱他，他也知道要如何拿捏她，而冯瑶的一切仿佛都被罩在薄纱之后，他隐隐有所感应，却又无法掌握。

    可是她却懂他，不用说，她也明白他在孟梦这件事上的无能为力。

    想要得到她的欲望日渐强烈，几乎超过了他对权力的渴望。

    衡量再三，他不得不将最大的筹码摆上台面。

    其实对明墨与冯瑶这样的聪明人，任何的理由和借口都没有意义，他们的身份就是天然的沟壑。

    而这一次，他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冯瑶露出震惊的表情，也听到了那一句他渴望已久的“我要回联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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