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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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拳头大的球, 摸着像是金属外壳, 但又感觉很脆, 傅希言不敢用力,只是凑到眼前细看,但被裴元瑾一把拿过去。 傅希言好奇:“这是什么?” “像响雷弹。” “这么大的响雷弹?”傅希言吃惊。响雷弹是诡影组织的特产,当初劫狱时,撒出一大把的威力,令他记忆犹新。要是刚刚让驼背人得逞,驼背人和鹰没了,他们的潜入也会被察觉,完全是自损一千,伤敌一百的做法。 “蒙兀王若掌握着这项技术,何不在攻城时使用?”不等裴元瑾回答,傅希言便自言自语地接下去,“是原材料不够,还是有所顾虑?” 究竟是哪种,或是另外的,他一时也说不好。 丢下昏迷的老鹰和被点了xue不能动弹的驼背认,傅希言和裴元瑾又在蒙兀营地旁若无人地转了转。 营地越靠北,人越少,有些甚至不是士兵,这场景,差不多能用“十室九空”来形容了。傅希言回忆刚到雁门关那会儿,两军正交战,浩浩荡荡的蒙兀大军怎么看也有几万兵力,这些人都去哪儿了? 傅希言越想心越惊。 他有两世为人的眼界,思想之跳跃无人可及,但前世是学生,缺乏社会阅历,今生是伯府庶子,也没被当做继承人培养,考虑问题的高度还是受到局限。尤其是遇到裴元瑾后,两人产生变色龙效应,遇事不决一起莽过去,分析眼前往往能天马行空,别出心裁,却很少展望大局。 蒙兀先支持北地兵临榆林镇,又秘密组织大军进攻雁门关……这是赤裸裸的两国之争。榆林、雁门关,都只是棋盘中的一小块地罢了。蒙兀野心勃勃,又手持响雷弹这样的利器,攻不下雁门关,会做什么? 念头尚未行程,一条完整的北境国境线已经呈现在傅希言的脑海中! * 傅希言今夜的侦查行动守将也知情,他料想对方在城墙上熬夜等自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想要将guntang的第一手消息传给他,谁知扑了个空,问了人才知道守将刚刚才离开。 他一路找过去,终于在营地门口看到了人。不过除了他和副将之外,还有一张生面孔。 傅希言怕打扰,拉着裴元瑾就想离开,不料副将眼尖,张口便唤了出 来,于是便走脱不得了,又掉头回来。 守将介绍了来人,才知是镐京来的羽林卫,姓许名海。 傅希言见他面容微显憔悴,但眼睛湛湛有神,显然身手不俗。 许海见了裴元瑾,眼睛一亮,又道出另一重身份,乃秦岭派弟子,岑报恩的师弟。 守将怕两人寒暄起来,忙插话道:“榆林镇在十二天前被北地攻破了。” 傅希言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许海便将寄往兵部的那封奏折内描述的详情复述了一遍。 傅希言听说榆林镇有陇南王旧部为内应时,眉头一皱,又听陇南王并未现身,心中便有了猜测。但他没有贸然发表意见:“皇帝……陛下怎么说?” 许海道:“陛下认为是北地的离间计。陇南王战死多年,绝不可能重现于人世。” 守将道:“榆林镇破,雁门关便可能腹背受敌。” 许海从怀里掏出一封密旨,守将慌忙下拜,双手过顶,恭敬接下。密旨授权他可以随意征用石门兵力,如果不够,还可以就地征兵。 副将沉不住气道:“只有这些吗?万一蒙兀北地内外夹攻,光靠石门的一万兵力,加上就地征来的新兵蛋子,于事无补啊。” 许海说:“我暂时不回去。” 副将:“……” 许海知道自己只是金刚期巅峰,并非决定战局走向的人才,解释道:“在榆林镇破的消息传来之前,南境便发现了南虞船只越境。如今的北周,才是真正的腹背受敌,南北夹击。” 可以说那几日,北周朝廷天天收到坏消息。先是南虞犯境,再是榆林镇破,正焦头烂额呢,雁门关又求援了。 傅希言皱眉道:“南虞越境?是越王指使?” 他对秦昭的印象不坏。 因为籍贯不同,他从未放下对秦昭的防备,不过,两人交往的那段时间,秦昭始终把握分寸,即便利用,也将事情做得漂漂亮亮,事后还送来了河泥月棠,叫人无可指摘。突然听到秦昭落井下石,他还感到有些违和。 许海说:“越王秦昭已经登基为新帝,年号为永和。” 傅希言忍不住吐槽:“哪里永和了?豆浆吗?” 其他人没反应,就裴元瑾给了点面子,接口道:“想喝豆浆?” 傅希言说:“……太晚了,算了。” 守将见气氛有些尴尬,忙道:“既然如此,我们便齐心协力守好雁门关!傅鉴主此次夜探蒙兀大营,可有收获?” 傅希言道:“收获大了。我发现营地里的人都差不多没了。” 其人齐齐一愣:“没了?” 傅希言说:“外围还有些战士,有几个便是这两天频繁露脸的斥候。富丽堂皇的王帐里只有鹰和养鹰人。” 守将顿时叫道:“不好!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或许蒙兀王一开始的目标的确是雁门关,但有了傅希言和裴元瑾的加入,令他们破关的希望大减,所以蒙兀王一定是调整战略,去了其他地方! 守将问:“平罗郡王现在何处?” 许海道:“正在延州拦截北地蒙兀的联军。” 副将道:“联军原有十万,若加上蒙兀大军,延州危矣!” 傅希言听得心脏怦怦乱跳,下意识就要说,我去支援延州。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既然是国战,他的思维模式就要从局部和眼前的利益中挣脱出来,着眼全局…… 完全是睁眼瞎呀! 傅希言无比怀念前世的网络,要是在前世,不管哪边闹出动静,随便上一款社交网站,都能给你扒拉得清清楚楚,无所遁形,哪像现在,送一封信都要好几天。 想到这里,他突然问许海:“ 我送给……陛下的信,陛下怎么回复的?” 许海一怔:“陛下没说。” 傅希言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守将心里咯噔了一下,忙解围道:“我一共送了两封信,傅鉴主的信是后来送的,不知你出发前,陛下收到没有?” 许海不傻,立马道:“我来得急,应是没来得及看到后面那封。” 傅希言微微叹了口气。 他在那封信里,直截了当地借守卫雁门关的功劳讨要翡翠土。眼前局势紧张,对面的郑佼佼还没有跳出来,之前频频刷存在感的莫翛然也突然失去了踪迹,好像在酝酿什么大招,总叫人不安。所以他便想着早日炼出金元丹。 只要裴元瑾突破至金丹,那就真是天上飘来一行字,那都不是事了。 关于石门调兵,蒙兀大军失踪等事,守将、副将和许海还有许多事情要商议,傅希言原本想听,但发现对方并没有邀请他们的打算,便作罢了。 实在是他之前江湖高手的形象太深入人心,像这种城防事宜,守将也就识趣地没有打扰。不过傅希言回去之后也没有闲着,认认真真地练功,以期早日突破,给己方再添战力。 只是天色将明之前,傅希言右眼皮不停地跳,像是某种征兆,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守将便派人来请,听说又有不速之客到来。 傅希言摸着跳灾的眼皮,心也怦怦乱跳:“谁?” 来人答曰:“幽州来使。” 傅希言小时候经常在电视里看升国旗,对幽州很有感情,哪怕知道两者不一样,还是爱屋及乌。 第195章 大营有异常(下) 应是破晓时分, 西边的昏黑却迟迟未褪,浩瀚的天空仿佛被劈成了两半,一半走向光明,一半沉沦厚夜。 傅希言头顶上方, 正是昼夜交替地带, 灰沉沉的, 仿佛酝酿着一场暴雨, 又仿佛渐渐雄起的天光正在稀释浓黑。 只是抬头微微看了一眼, 就被前面急促的脚步声吸去注意力, 傅希言看着副将跟着一个哨兵匆匆忙忙跑来,照面后,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或许也不是, 就是跑得急了,脑袋上下颠簸了一下, 总之,双方就这么擦肩过去了。 傅希言下意识地跟了两步, 被裴元瑾拽住。 裴元瑾指了指守将住所的方向。 傅希言便知道其他人还在里面。果然,一踏进院子,守将房门前狭小的空地上,已经站着好几个人。 余下三人有两张熟面孔, 一是昨晚来的镐京信使许海之外, 另外一人——他转过头来, 比上次分别时沧桑了些许,刚好褪去稚气, 显现出男人味。他主动打招呼:“傅鉴主、裴少主, 镐京一别, 别来无恙?” 傅希言也没想到这对师兄弟会一前一后到这里聚首:“岑少侠风采依旧啊。”略作寒暄,便话题一转,问及刚刚离去的副将。 守将答道:“我昨夜叫人盯着蒙兀营地,刚刚收到他们要弃营逃走的消息。守了这么久,是时候进攻一把了。” 傅希言道:“将军不怕他们是故布疑阵,诱敌深入?” 守将拍拍身边唯一一张陌生面孔的肩膀,道:“你来说罢。” 与岑报恩相比,幽州使者膝盖以下都是泥,脖子以上都是沙,说话声音倒如洪钟一般,令人耳朵嗡嗡作响:“我奉幽州总督张常大人之命,前来求援!” 傅希言反应极快:“蒙兀大军去了蔚州?” 蔚州南下便是幽州! 幽州使者说:“是。先前,张大人知道雁门关点燃烽火,立刻派五千骑兵驰援,但是出发没多久,便发现蒙兀大军悄悄进驻蔚州,只好火速将骑兵招回。在我动身前,蒙兀大军已经发起了两次进攻,他们拥有响雷弹,张大人为了保护城墙,只能出城迎战,我方损失惨重。” 他说得极为简略,并没有刻意卖惨求援,可在场诸人都听出了战况紧急。守将当下就拨了一万精兵援助。同守北境战线,说难听点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少了谁,余下的都好不了。 傅希言说:“他们的响雷弹威力如何?” 幽州使者道:“一丈内,必死无疑。” 傅希言先前还希望蒙兀攻打雁门关没用响雷弹是原材料不足,如今看来,很可能是还没派上用场,自己就赶到了,让对方投鼠忌器,没有动用。 毕竟响雷弹这东西,对付普通战士绰绰有余,遇到高手,不等落地就会被扫回去,反而是加重了自身危险。 幽州使者讨到援兵后,并不着急离开,扭头对裴元瑾说:“有件事我想私下向裴少主禀告。” 守将与其他人立刻知情识趣地朝外走,把院子腾出来给他们。傅希言体贴地跳到屋顶上放哨——顺便偷听。 幽州使者从怀里掏出一面令牌,傅希言远远地瞄了眼花纹,依稀是储仙宫的老款。自从风雨雷电四部取消之后,令牌也被更新换代。 “迎战蒙兀大军时,有人在战场上丢出这块令牌,说转交储仙宫,还叫我们转告,说阿布朗食言了,小心镐京!” 裴元瑾接过令牌,看清楚上面写的头衔,淡漠的表情终于裂开一丝缝隙,露出几许焦急;“给你令牌的人呢?” “死了。他是跟着蒙兀人从蔚州方向跑来的,出现时满身是伤,后来被一支铁箭穿透胸腔……”幽州使者见他脸色不好,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裴元瑾问:“遗体呢? ” 幽州使者说:“被蒙兀人抢回去了。”说是“抢”,其实是“捡”。幽州方面并不认识那人,自然不会特意收藏尸体。 傅希言从屋顶上跳下来,走到裴元瑾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裴元瑾回过神来,将令牌收入怀中,朝幽州使者抱拳道:“多谢。” 幽州使者完成任务,也不多留,去找守将商量援兵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