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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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其实听到了文宣的话,也听到他在说,自己是无意闯进来的。 这话,惊蛰到底是信的。 刚才文宣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很是诧异,那种情绪是真实的,做不得假。 那问题又回到最初。 赫连容为何要赶尽杀绝?仅仅只是为了清除所有靠近的害虫? 那只能算是最表层的理由。 如果惊蛰没有误打误撞打开了门,那这个镖师,肯定会悄无声息地死去,为何如此? 惊蛰抬起头,认真、固执地看着赫连容,他看着男人面无表情的脸庞,仿佛想要从中看出几分情绪来。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个什么答案,却执意要个回答。 “赫连容,”惊蛰湿凉的手,抓住了男人的袖口,不知何时,他的手已经变得冰冰凉,还出了许多冷汗,“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他?” 赫连容抬起惊蛰的另一只手,丝毫不嫌弃手心的湿冷,用帕子慢慢擦拭着手腕上的血痕。 那是刚刚被文宣抓住的地方。 鲜红的血迹,看起来异常刺眼。 只不过,惊蛰这只手里,攥紧着那份书信,久久不肯松开,赫连容也没有强硬掰开,只是目光淡漠扫过那张信纸,将上面的内容一扫而过,浑身的气势越是凌厉,沉闷得几乎能杀人。 待那张素白手帕,已经被血染得不堪入目后,惊蛰才听到男人近乎冷漠的回答。 “因为他是张世杰的人。” 惊蛰莫名哆嗦了下,张世杰? 他记得这个名字,也记得这个人。 张世杰是他父亲曾经的朋友,时常来往家中,有时候,也会小住几天。 有过那么几次,他来的时候,惊蛰将他当做树干在爬,男人就笑嘻嘻地背着惊蛰到处跑,一点架子都没有。 他越是想,这手指就越是颤抖。 “……你想杀的,到底是张世杰,还是……”惊蛰想要忍住声音里的哽咽,却根本压不住那种濒临崩溃的情绪,几乎是咬碎了牙,才能勉强说出那话,“还是我娘亲与meimei?” 那话说出的瞬间,惊蛰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出了怎样可怕的话。 他硬是扯回自己的手,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不会的,肯定是他想多了,赫连容肯定也不知道娘亲和岑良有可能在张世杰府上,他想杀郑世杰……或许,或许是有其他的缘故? 可不管惊蛰怎么说服自己,都无法忘记那些森冷,残暴的念头,一再出现,如同某种可怕的诅咒。 惊蛰当然记得赫连容的偏执。 他无数次流露出对惊蛰身边之人的憎恶,直到此刻,惊蛰都无法忘记那时那刻的杀气。倘若没有惊蛰的阻止,那在他无知无觉的时候,或许他身边的人就会这样一个接着一个丧命。 对待惊蛰的朋友尚且如此,那家人……呢? 赫连容闻到了惊蛰身上恐惧的气息,那已经许久不曾在他身上出现过,那让他变得如同易碎的琉璃。 这原本该是赫连容喜欢的味道。 可再一次出现在惊蛰身上时,却只让赫连容感到怪异的暴戾。可他的脸庞,还是冰冷平静,就好像刚才的种种,都不能影响到他的情绪。 惊蛰如此敏锐。 当他手中握着那封信,再加上暗卫对镖师的赶尽杀绝时,就已经足够让他揣测出许多本不该知道的事情。 关于柳氏母女,关于张世杰,关于赫连容鲜明的恶意。 赫连容:“柳氏与岑良,还活着。” 他抓着惊蛰的胳膊,如同在搀扶着他,放缓了的语速,收敛住所有几欲爆发的攻击欲。 他轻巧地用这句话逃避了惊蛰的质问。 他当然是想杀她们,曾经也的确想要下手。只不过这个念头,就算是再疯狂的人都清楚,绝不能在惊蛰的面前袒露。 惊蛰呆呆地看着赫连容,那句话如此朦胧冰凉,遥远得好像是一个梦境,又更像是幻觉。 ……她们,真的还活着? 再多的猜测,都不如赫连容这句话。 她们真的还活着。 啪嗒—— 啪嗒啪嗒—— 惊蛰直到湿凉的泪水滴落在手背上,才恍惚发觉,自己竟是泪流满面,某种古怪的情绪积压在他的心头,逼迫得他想大笑出声,更想嚎啕大哭。 就好像一直沉甸甸压在他肩膀上,身躯上的重担突然之间消失了许多,让他整个人都漂浮不定,无法控制。 那复杂多变的情绪,让惊蛰根本没有办法承受,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急促,整个人浑身发冷哆嗦,连四肢都开始颤抖起来。 赫连容一看惊蛰的神情不对,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庞上骤然浮现某种压抑的情绪,“惊蛰?” 惊蛰再站不住,抓着赫连容的袖子软倒下来。 赫连容抱住惊蛰的腰,听着他剧烈的喘息声,那暴虐的情绪几乎压不住,漆黑的眼底流露出浓郁的偏执与恶意。 惊蛰在哭。 似是激动,似是痛苦,他越是激动,越是情绪不稳,他哭得越是厉害,那剧烈的呼吸交换声,也让他更加无力。 一只大手,捂住惊蛰的口鼻。 赫连容并没有那么用力盖住他的脸,却也让惊蛰的呼吸有些困难,湿热guntang的气息拍打在掌心,又再度被他呼进去。 不断滑落的泪水打湿了赫连容的手指,惊蛰呜咽着,却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惊蛰那异样的呼吸才稍稍恢复了正常,四肢将将有了一点力气,他就下意识挣扎了起来。 优美白皙的大手捂住惊蛰的脸,冰冷压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难以掩饰的森冷:“惊蛰,你想逃?” 惊蛰拼命扯下赫连容的手掌,大口呼吸了几下,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他茫然盯着男人那只大手,隐约知道,如果刚才赫连容不那么做,他怕是会晕过去。过于激烈的呼吸,好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哪怕到了现在,惊蛰的呼吸也还是比往时要急促。 他闭了闭眼,好似要压下心口怪异充满的情绪,只是不管他再怎么忍,一种没来由的愤怒迅速挤占惊蛰的思绪,不管他怎么压制,都没办法将怒火驱逐。 又喜又怒,这过于激烈的情绪,让惊蛰只想远离赫连容。 可惊蛰只不过一个动作,赫连容就死死抓住他的手腕,那力气根本挣脱不开,仿佛焊死在了皮rou上。 “我决不允许你离开。” 那阴冷,疯狂的语气,浸满了怨毒的阴郁,恨不得化为实体将惊蛰彻底束缚起来。 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你知道她们还活着,知道了许久,却从来都没想过要告诉我?”惊蛰气得哆嗦,连声音都尖锐起来,“你甚至想要杀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对吗?” 赫连容面无表情地看着惊蛰,在这黄昏时刻,真真如同一个怪异的鬼魅。 他没有回答惊蛰。 这叫惊蛰的心不住坠落,好似跌到了冰窖里。 “放开我。”惊蛰终于再忍不住那种怒意,试图甩开他的手,“赫连容,你真是个混账!” 还没等惊蛰挣脱开,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惊蛰拥住,那高大的身影如同异样的束缚,将惊蛰的全身都笼罩住,再没有逃离的机会。 男人无视了惊蛰的挣扎,两人的力气本来就极其悬殊,根本无法比较。 赫连容的声音暴戾,阴冷,带着再无掩饰的杀意:“我为何要告诉你?” 那声音如同一记重锤,打得惊蛰有点恍惚。而男人仿佛不知道自己话语里的分量,刻薄残忍地说下去。 “告诉你,你那至亲至爱的家人还活着?告诉你,她们也在奋不顾身地找你?告诉你,她们和你亦是同样心情,恨不得替对方去死,换得安宁一世?” 赫连容的声音低沉,轻柔,如同异样的蛊惑。然字字句句,都充斥着暴烈的情绪,就好似在冰层下,赫然是将要喷发的熔浆。 惊蛰的呼吸都要僵住,仿佛不可置信。 “我为何要与你说这些?让你动摇,让你回头,让你原本就多情的心,还要再记挂上血缘亲人? “惊蛰,那绝无可能。” 惊蛰几乎要为那沉重情绪感到痛苦,不仅是为了男人这疯狂恶意的想法,更是为他如此隐瞒到底的态度。将将建立起来的信任,还未垒成坚固的围墙,就再一次将要倒塌。 “不论他们是死是活,他们都是我的家人。并不会因为他们的死去,我就会忘记他们的存在。”惊蛰的呼吸颤抖着,“你为什么还不明白?这根本不同。” “有何不同?”赫连容冰冷地笑起来,“亲人如家人,惊蛰,你不是说过,要我成为你的家人?” 惊蛰语塞,这人简直是强词夺理,偷换概念。 “你放开我。”惊蛰叫道,“并非是这个问题,而是你再一次……” “骗了你?”赫连容古怪地重复了这句话,“不,惊蛰,在这件事上,我从未骗过你。” 惊蛰咬住唇,才堪堪忍住一声尖叫。 是,赫连容在这件事上,的确没有骗他。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告诉过他这件事,将他彻头彻尾地瞒在鼓里,就好像他是个蠢笨的呆瓜,可以轻易玩弄罢了! “你想逃离我,就为了见她们?” 赫连容的声音带着湿冷的寒意,在这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里,那寒凉伴随着漆黑,如同怪异的暗影,带着危险的气息。 “我为何不能见她们?”惊蛰气得发抖,都没意识到自己又落了泪,“你明明知道我多么想念她们,你分明清楚她们何其无辜,却故意瞒着这件事,让我迄今都以为她们惨死江水中!” “你越是在意,越是喜爱她们,我就越是嫉妒,愤怒,恨不得将她们撕碎。”那浸满恶意的声音在某一刻,不知为何竟如同野兽的哀鸣,带着奇异的痛苦与不安,“……惊蛰,留下来。” 惊蛰拼命眨眼,才能扫去那些雾蒙蒙的泪意,免得让他看不清楚前方。 哪怕在这个昏暗的时刻,光凭人的眼力,已经几乎看不到什么。隐隐约约的,就连那受伤镖师的呼吸声都显得压抑了些,仿佛被他们的爆发吓到,连气息都不敢流露。 惊蛰很累。 他不想和赫连容吵,有一半的心思早就已经飞出去,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娘亲与岑良的跟前,而另一半压抑、不安的情绪,却仍落在赫连容的身上。 惊蛰精疲力尽地松开力气,靠在赫连容的怀里,喃喃地说道:“我想见她们。” 寂静无声,只余下冰凉的寒意。 “……我想见她们,赫连容……我想见她们……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