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
4月30日。 京城累计病例1440人，疑似病例1408人。 市内医院告急，定点医院已无力接收，小汤山医院竣工！数千工人花了7天7夜，创造了“世界医疗史上的奇迹”，5月1日将接收第一批非典患者。 17年后，武汉的火神山医院，再度创造了一次奇迹。 …… 农大。 刘淑萍中午休息，正在食堂吃饭。 封校以来，全校教职工忙的团团转，一个怕学生憋疯，闹事；一个怕学生忍不住偷偷熘出去，万一感染上那就废了。 所以组织各种活动，篮球、乒乓球、看电影、拉歌，每天都要找学生谈话，晚上更要严防死守。 刘淑萍明显瘦了一圈，吃饭都没胃口，吃着吃着，同事忽道：“刘姐，你拍的那个mv哪天播啊？” “我不知道啊，哎……小姚好像给我发短信了。” 刘淑萍取出手机，果然看到一条某位有志青年发来的短信，笑道：“这小伙子还挺细心的，正好今天中午播。” “哟，那看看啊，快快换个台！” 于是调到中央1套，刘淑萍口嫌体正直，一边说着不在意不在意，一边盯着电视机。 …… 央视。 《我们众志成城》晚会录制现场。 央视干这个非常在行，短短时间策划、找人、编排节目，弄了300多位文体界明星，21个节目。 歌手还好说，要么合唱，要么独唱，演员怎么办啊？ 也有招，传统节目《诗朗诵》！小桃红、吴若甫、张光北、张丰毅、徐静蕾等等，全往朗诵里塞。 金莎是歌手，混到了一首合唱《我们会赢》，八个人唱一首歌，跟春晚似的。 录制间歇，于佳佳正陪着她在休息室里，这晚会郭振西打过招呼，说领导关照的，所以待遇比上次好点，有个座位。 休息室的电视机开着，放着中央1套。 金莎不断喝水，心脏砰砰跳，她知道一会就要播了。 …… 北航。 江超一伙人早早占了位置，围着电视坐一圈，就等着看小老鼠新歌。 “你们猜新歌是什么类型的？” “这时候还能是什么类型，加油打气的呗。” “那不是主旋律么？没啥意思啊。” “主旋律就是不难听，也不好听，就那么回事吧。我主要想看看mv，还有咱们出镜呢。” “就是，我们拍张大照片呢，那天一团糟，多亏我组织有力！” 江超拍拍胸脯，自觉与凡人不同了，几个朋友给面子的连声附和，而就在此时，那个讨厌的声音又插了进来。 “一个破校园代表，搞的自己跟当官似的！” 这几人扭头，正是上次开嘲讽的那哥们，不满道：“我们聊我们的，得罪你了？干嘛嘴那么臭？” “我看不惯，怎么了！” 那哥们嘲讽技能99＋，道：“你当个破校园代表得瑟什么？那叫同学们给你面子，真以为是自己组织的，大家闲着没事干而已！ 站起来也一百多斤的老爷们，张口闭口小老鼠，我呸！ 我听见《老鼠爱大米》就恶心，什么rou人喜欢那种烂歌？北航有你们这种审美底下的都叫丢身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我艹！” 几人蹭的窜起来，那边也不甘示弱，马上就要干一场。 一个是这么长时间憋的，都闹心，另一个江超团伙最近有点出风头，难免有黑酸挑。 别的同学非但不拉架，还纷纷起哄：“干他！干他！这特么能忍？” “单挑吧！大学生文明斗殴！” “下注了下注了！” 幸好还有几个明白事的，一边劝着一边赶紧找老师，食堂大妈也过来，大勺子一横，下回打饭别人抖三下，给你抖五下！ 2分钟后，江超一伙气哼哼的坐下。 正此时，电视里新闻播完，接跟着便是最新的这首mv，众人盯着屏幕，受到刚才影响不禁在内心呐喊，小老鼠要争气啊，不要被人看扁！ 电视机里。 画面亮起，从医院楼上拍的一个视角，开头先有2秒钟的静音，随着镜头从楼顶推进到街道，一辆救护车滴唔滴唔的打破寂静，停在了医院门口。 车门一开，一位重症患者被抬了下来…… 这时，一段和声流入画面。 “wu，oh，oh……” 大大的歌名打在了屏幕上：《少年》，演唱者金莎。 “这个世纪，壮丽篇章开启，自强不息，一定能够创造奇迹。每次受挫，都是一次收获，勇往直前是我的选择……” 《少年》的歌词有很多个版本，因为它总被官方拿来用，百年建党、抗疫战争等各种主题，全是官方填词。 原版歌词也不太适合非典，姚远就改了改。 而随着金莎的声音，一帧帧展示着第一部分的主题：在这次战役中承担中流砥柱作用的前辈们。 “吴兰芝，50岁，地坛医院医生！” “王旭，48岁，朝阳某派出所民警！” “刘淑萍，43岁，农业大学农学院党委副书记！” “钟南山，67岁，呼吸病学专家！” “张仁贵，78岁，某某村老党员！” “宋军，46岁，小汤山医院建筑工人！” “昨日的成长都是印记，所有的成绩都值得被铭记，未来在即，梦想一定可期，乘风破浪我们在一起……” 剪辑和节奏非常重要，哪段音乐配哪段画面，是门很讲究的学问。 食堂里的学生们都盯着电视，首先觉得歌很好听，不像以往主旋律那么严肃、规整，或者所谓大气。 然后镜头选取的视角，光影，再配合着音乐，整个视听感受焕然一新。 张仁贵瘸着一条腿，拄着关刀把守村口，不让外来车辆进入，须发皆白，威风凛凛，又不免有些好笑。 王旭和他的妻子清晨离别，各赴战场，而一门之隔，就是被反锁在家的，几岁大的眼巴巴看着父母亲的孩子……“wu，oh，oh……” 开头的和声又缓缓流淌了进来，悄悄的托起这些在各自岗位上奋战的英雄们，不知不觉引导着观众的情绪。 吴兰芝疲惫的从急救室走出来，一个小护士忽然跑上前，没有字幕介绍，但关系显然很熟，似乎交流了几句。 画面开始变得柔缓，二人的背影，白衣并肩，缓缓前行。 “wu，oh，oh……” 铺垫那些没有硝烟却依旧鲜血淋漓的战场，那些白衣执甲，向险而行，幸而有你，山河无恙！ 紧跟着，镜头渲染，似乎又流淌进了时光。 音乐却勐地拔上云霄，和声轰鸣，中年、青年与孩子糅在一起的和声，刚好掩盖了金莎的声线不足，变得激昂澎湃。 “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时间只不过是考验，种在心中信念丝毫未减……” 随着这句歌词，吴兰芝一头乌黑的长发，眉眼如画，对着身边的小女孩哈哈大笑，二人的站位刚好就是刚才与小护士的站位。1巡视校园的刘淑萍顿足回眸，望见了自己一身笔挺的军装，腰杆挺直，少年意气。 钟南山出现肺部阴影，经诊普通肺炎后再赴前线，画面一转，首届全运会上，男子400米跑比赛中，他以54。4秒的成绩打破了全国纪录。 张仁贵被儿孙逗的哈哈大笑，干树皮似的脸，稀缺的牙齿，却是曾经浓密卷发，万众瞩目，绝杀投篮……“眼前这个少年，还是最初那张脸，面前再多艰险不退却！” 这些东西犹如一击击重锤，敲在了众人的心脏上，本就是一群20来岁的年轻人，青春未冷，灵魂颤动。 而跟着，画面又回到吴兰芝。 视角却跟随着那个小护士，二人并肩走了一段，小护士便挥手别过母亲，赶赴自己的岗位。 这时，字幕才介绍：“刘琳琳，1982年，地坛医院支援护士。” 《少年》第二部分开始： “曾被质疑，与全世界为敌，青春无畏，做自己有什么不对。没有退缩，就会开花结果，在意什么做对的选择……” 周子涛，1980年，某派出所民警。 朱琴琴，1983年，小汤山医院最小护士。 张锦星，1981年，小汤山医院最小民警。 张天宇，1985年，某街道志愿者。 “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时间只不过是考验，种在心中信念丝毫未减……” 那一张张青春飞扬的脸，那一张张被口罩勒的满是印子的脸，那一张张累的偷偷哭抹干眼泪又奔赴战场的脸……如果刚才好似重锤，现在便如火焰，点燃了同龄人的热血。 这是，这是在说我们？ 在说我们80后？ 我们不是垮掉的一代么？？？ 江超始终盯着屏幕，不知是眼睛一眨不眨有些泛酸，还是别的什么，忍不住抹了下眼眶，随即觉得自己丢人，看个mv也能感动。 他偷瞄小伙伴们，表情几乎一毛一样，情难自禁又觉得有点丢人。 第三部分便是讲当代的少年英才，这素材就少很多了，侧重的是象征意义，否则mv内容也会显得不分主次。 而到了结尾。 反复唱着这句“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 画面出现了一张大照片，校园的草坪上，同学们摆成了“众志成城，中国加油”的字样——北航大学！ 紧跟着又有一张，男女生站在阶梯上，构成了一个爱心图桉——北科大！ 还有一张，同学们在夕阳下高高跳起，我们今年毕业了，青春不散场，归来仍少年——政法大学！ 化工大学！ 农业大学！ 北师范！ 北邮！ 一张张大照片被展示着，然后一张张的贴在屏幕里，犹如一面青春纪念册的墙壁，最后贴满了同学们的身影。 “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 歌声变得舒缓，影像慢慢澹出，mv结束。 （晚上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