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茶! 第39节
贺闻帆尴尬地咳嗽一声:“我确实很少在这边住。” 沈令和他一起站在冰箱前沉默了半秒,转头去自己家拿了冷冻的水饺过来。 是他和mama一起包的,搬家时带过来。 贺闻帆家的厨房快要赶上专业级的,所有用具一应俱全,只是依然崭新整洁,烤箱蒸箱的说明书都还原封不动的摆在里面。 好在只是煮几个水饺,一口小锅足够了。 贺闻帆没让沈令动手,煮好后捞出来,放进两个盘子里端到餐桌上,和沈令一起蘸着醋吃。 沈令就坐在一边玩手机等他。 菜上桌后他没立刻动筷子,等贺闻帆夹起一颗咬了一口后,问他:“怎么样,好吃吗?” 是蟹黄虾仁馅的饺子,皮晶莹透亮,薄但有韧性,里面的馅儿鲜香细腻。 贺闻帆睁了睁眼:“确实好吃,馅儿调得特别香。” 沈令满意地笑起来:“当然了,这可是我mama做的。” 贺闻帆称赞:“阿姨很厉害。” 他又吃了几个,然后在碗里发现另一个种类,他挑了出来,是一颗不规则的球体。 贺闻帆笑起来,给沈令看:“你mama还包了蟹黄汤圆?” 沈令脸色微变。 看看贺闻帆,又看看他所谓的汤圆,沉默了。 几秒后他说:“这是我包的饺子。” “…………” 空气里弥漫起一阵诡异的沉默。 贺闻帆默默将“饺子汤圆”放回碟子里,一边蘸醋一边翻转着个头瞧着,用镇定的语气; “其实仔细看的话,确实比起汤圆更像饺子。” 沈令点头:“没关系,这个确实包得不好。” “……抱歉。” “没关系。” 沈令低头扒拉自己的饺子,没几秒又抬起头,“你应该是碰巧吃到我包得最差的那个了,其实有几个我包得还不错,你再找找?” 贺闻帆一愣,急忙应下:“对,对,肯定还有更好的。”他在碗里翻来覆去。 然而直到盘子都空了,也没人见到那颗皇帝的新饺。 两人心照不宣地不再提及此事。 贺闻帆假装那颗饺子已经进了自己的肚子。 洗完碗,贺闻帆下楼扔垃圾。 门一关,沈令肩膀就垮下来,哼唧一声跑去洗手间洗脸。 他太丢人了,怎么能包出一颗能被认成汤圆的饺子呢? 难道他包的饺子看起来就那么没有技术含量吗,像是直接搓的一颗球吗? 可他明明很认真地捏出了每一个褶皱啊! 虽然泡水煮涨之后不明显了,但那也是褶皱啊,贺闻帆怎么能说出像汤圆这种话的! 沈令痛苦捂脸。 mama果然是骗他的。 说什么他有做饭的天赋,说什么他饺子一个包得比一个好,说什么进步斐然,都是骗他的。 俞灵对他,有货真价实八百米城墙厚的亲妈滤镜! 沈令弯下腰,把冷水浇在脸上,企图降低脸颊的高温。 太尴尬了,他把贺闻帆尴尬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脑海里不断重播着,贺闻帆知道那是颗饺子而非汤圆时,不可置信惊慌失措并努力装作叹为观止而颤抖的嘴角。 烦死了烦死了。 沈令用力搓脸。 忽然他眼前一黑。 以为自己又犯了什么毛病,吓得心脏突突跳了两下。 沈令站起身,抹走脸上的水珠,伸出手却发现依稀可以辨认五指。 哦,那就不是他有毛病。 应该是停电了。 沈令深深皱起眉,这小区怎么回事,不是电梯故障就是停电,说好的高档呢? 他还是有点怕黑的,晚上睡觉都是在挂着彩灯的小帐篷里,这么突然一下子面对黑暗,还是在如此大而陌生的房子里,沈令有点慌了。 手机放在餐桌上,他进洗手间时没有带过来,沈令想给贺闻帆打个电话,或者起码照个明。 他摸摸索索走出去,客厅的窗帘被拉上了,里面漆黑一片,沈令对贺闻帆家里的陈设不熟悉,只能凭记忆靠近。 漆黑的夜包裹着他,以前在小说里看过的奇闻诡谈不断往脑子里冒,记忆被无限刷新。 沈令很怕自己会摸到点什么东西,那种吓人的,湿淋淋软乎乎的东西。 “啊!” 沈令摔了一跤。 他好像被椅子绊倒了,身上很痛,但来不及检查到底摔到了那里,心脏就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脊背骤然绷紧,痛苦地弯下腰,摁住胸前。 坏了。 贺闻帆回来时家里一片漆黑,不见沈令的身影,寂静中传来急促的喘息声。 “沈令?” 他赶紧摁开关,灯没亮,他又打开手机电筒,赫然看到沈令倒在餐桌前。 贺闻帆心都凉了,急忙上前。 沈令没有彻底倒下,而是趴伏在地上,脊背剧烈起伏。 贺闻帆甚至不敢拉他,他蹲下身,小心地将沈令环抱起来。 “怎么回事,摔了?吓到了?心脏难受吗?我——” 冰冷的手指贴上嘴唇,贺闻帆骤然噤声。 “别说话,”沈令喘了喘,艰难道:“我吃药了,缓一下……” 贺闻帆覆上他的手背,在他汗湿的掌心里,摸到一个被紧紧攥着的药瓶。 突然的心悸很倒霉,万幸的是,绊倒沈令的椅子是他放外套的那张,沈令从衣兜里摸出药,直接生咽了两片。 虽然差点因为手抖没拧开药瓶,但总归还是吃到药了。 他头埋在贺闻帆颈间,难受得止不住发抖。 贺闻帆借着手机微弱的光去看沈令,沈令露出的小半张侧脸蒙着一层细汗,半点血色都没有,他轻轻颤抖着,贺闻帆从他后颈摸到一手的冷汗。 “沈令,沈令还好吗?” 他心急如焚,却连声音都不敢稍微放大一点点。 沈令张了张嘴,牵出一阵咳嗽,脸色白得更吓人。 贺闻帆手抖了一下,抱他靠在自己怀里,给他揉抚脊背和后心。 另一只手颤抖地贴上沈令胸口,感受到单薄衣料下,那颗脆弱却凶险的器官杂乱无章地跳动着。 他轻轻给沈令顺着胸口:“这样会好些吗?” 沈令没说话,手指揪着贺闻帆的衣袖,但咳嗽逐渐停了下来。 慢慢的,他呼吸也稍微顺畅了些,紊乱的心跳渐渐平静,大概是药起效果了。 贺闻帆手都僵了,在停电没了暖气的屋子里出了一身的汗。 他揽着沈令起身,想送他去医院,却被沈令制止。 “别动,”沈令呼吸颤抖:“脚崴了……” 市一医院。 这是贺闻帆第二次把沈令送急诊。 沈令靠在急诊室的床头,身上盖着贺闻帆的外套,他床边的帘子被拉了一半,外面有医护人员忙碌走动,病人一波接着一波。 急诊永远是安静不了的。 贺闻帆把帘子拉好,尽力留出一个独立的空间。 突发的心悸虽然危险,但沈令药吃得及时,后面也没有再受到刺激,控制了下来。 只是右腿脚腕已经肿成了馒头,敷过药后被缠上厚厚的绷带。 沈令听到动静睁开眼,受了伤不舒服,眼神可怜巴巴的。 贺闻帆在床边坐下,拨了拨沈令的头发,他出了很多冷汗,弄湿的发丝没干透,贴在苍白的脸颊旁。 “心脏还难受吗?”他问。 沈令小幅度摇了摇头:“腿疼。” 他眼眸蓄了些雾气,小声问:“断了吗?” “没断没断,”贺闻帆给他擦擦眼尾:“但是扭伤,需要静养。” 沈令卸力,没断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