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叮铃——叮铃——”

    下课时间到，朝日离开班上去小卖部，顺便釐清思绪。然而路上周围异样的眼光让他浑身不自在，一开始认为马上就会消失，却没想到谈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声，大到朝日想要忽略都不行。

    「他想要巴结成绩好的人给他擦屁股吗？」

    「潸冥他也是，所有人想要和他交谈都不行，结果居然和坏学生呆在一起。」

    「其实他们两个人都不是善茬，分明是一丘之貉，说不定潸冥是得到朝日家的扶持才——」

    朝日彻底被激怒了，转头对着那群嚼舌根的人大声呵斥：「到底说够了没！嘰嘰喳喳的，吵死人了，都高中生了一点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脑袋是被狗啃掉了吗！？」

    「别怪大家，分明是你们家最近股票动盪不安的事实人尽皆知，连董事会都在议论，明明之前还对学校不理睬，现在却变得爱唸书攀谈学霸，怕不是想建立名誉吧。」

    玄佑从楼道里走出来，用不小的音量大肆宣扬。

    「而且你父母离婚导致公司即将四分五裂的事早就被新闻报导出来了，大家都知道你父亲出轨才离婚的。」说着玄佑把今早的报纸拿出来。

    “啪——！”

    大家还没来得及看清，玄佑手中的报纸就被朝日拍飞洒落一地。玄佑的那番话触及到朝日的底线，已经被激怒的他无法控制情绪，在走廊上不顾其他人，双手把玄佑推在墙上，右脚用力蹬在墙壁上。

    「他妈的给我道歉。」朝日气势汹汹的拽着玄佑胸口前的领子。

    没想到玄佑完全不怕，还说：「证据呢？只凭你一张嘴这可信度不高啊。这么多群眾的作证下，先动手的可是你。」

    周围开始聚集人潮对着朝日指指点点。

    被愤怒凌驾的朝日再也忍不住，拳头举高头顶，下一秒就要用力往玄佑的脸上砸去。正当要揍下时后面有个人将他的拳头握住，阻止他下手。朝日定睛一看是潸冥阻拦他。

    见到来人群眾发出一阵阵惊呼，议论的声音越演越烈，完全顾不得的朝日对着潸冥大吼：「放手！我要揍这个胡说八道的人，揍到他完全没办法胡说八道为止。」

    可没想到接下来潸冥轻轻环着朝日的肩膀，将他带到自己的身旁。「冷静点，没必要动手，这里交给我就行。」

    朝日丝毫不相信，说道：「得了吧，你有什么好办法？你也不看看这场面已经被我搞得一塌糊涂，你还是赶紧走吧。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潸冥明知故问。

    「废话，看就知道了啊！你这个模范生被捲进这场争纷里，只会变成你人生的污点，你不也跟我说你明年会选学生会长，这个节骨眼更不应该要出事啊！」

    潸冥富有馀裕地笑了笑说：「我好高兴，你居然为我设想了这么多。」

    「这根本不好笑！你倒是快点走啊，不然场面会变得不可收拾，到时候你要逃可就由不得你了。」

    「谁说我要逃了？倒不如说我想趁大家都在把话都说开。」

    这时的潸冥脸色突然变得正经，朝日被他的转变震摄住了，在他的气场下就连朝日不得不妥协停下怒火。朝日仍不清楚他话里的意味，只见潸冥的环视四周的人后清了清嗓子。

    「因缘际会下我和朝日成为朋友，我认为这件小事用不着特地说明，可没想到会引起讨论。既然都已经出现质疑的声音，甚至影响到我们两人的日常。这件事我无法坐视不管。」

    亲耳听到潸冥承认和朝日是朋友，不少人开始小声批判起来。

    看到场面并没有因为潸冥的话缓和，反而开始失去秩序，议论越演越烈。平时只有自己挨骂早就习惯了，可这次竟然将无关的潸冥捲进来，第一次感到慌张的朝日紧握拳头，偷偷撞了潸冥提醒他。

    哪知潸冥不仅没住嘴，还把手搭在朝日的肩膀上，两人的距离更近。

    所有人包括朝日在内都对潸冥的举动感到不可思议，不顾周围此起彼伏的声音，潸冥再次加重语气强调他的立场。

    「之所以会站在这里是为了需要让你们知道一件事，即使被指责、被说教我都会继续守护与朝日这段珍贵的情谊，并不会被流言蜚语所影响。交朋友无关成绩、外表，真正宝贵的特质才是我们需要正视的不是吗？」

    当潸冥转过头来对着他笑时，朝日整个人定格住了，他的话像是一股温柔又强劲的风吹走心上的阴霾。

    自始自终潸冥都没有把手放下来过，他的话语和眼神一样坚定，在他说话的当下没有人敢和他作对。这一刻朝日能理解学校里为何那么多人愿意追随他，是因为他出眾的人格，总能一下牵动人心。站在潸冥身旁，就有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覆着他。

    「该澄清的都澄清了，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盯着许多人的注视，朝日注意到潸冥的右手一直紧紧握着，额头也留下了冷汗。这一刻朝日才了解原来潸冥不是永远都那么镇定，他也是会恐惧的。明明那么害怕别人的眼光却还是挺身选择站在他的身旁。

    明明只要一句话就可以从此切割关係，明明选择捨弃他就不用承受别人的间言碎语和异样眼光。朝日不清楚在如此清楚明瞭的利弊面前，潸冥为何还要坚持选择他。

    “为什么？”朝日紧咬嘴唇，他的手悄悄地抓紧潸冥制服的一角。

    潸冥那番话让所有人不敢回嘴，尤其是玄佑见潸冥竟然选择和他唱反调，破坏了他的计画，气急败坏地瞪他们两人后跟着人群撤退。待眾人解散后，朝日和潸冥留在原地。

    潸冥注意到身旁的朝日始终低着头捂着脸，以为他受委屈了，语气中透露着担心。

    「喂，怎么了？是不是在我来之前他们说了什么？」

    沉默许久的朝日抬头，露出的是快要哭出来的脸，原本狂放不羈的眉毛此刻拧成一团。脑内曲折迂回转了许多弯，仍旧抵不过内心急迫真切的想法。所有藏在深处的情感如雨后春笋不断冒出，势如破竹般快要衝破他的心脏。

    红晕爬过朝日的脸上，被潸冥盯着瞧后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他捂着脸支支吾吾地说：「你...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什么？」

    这次换朝日取得先机，他瞧准机会抓着潸冥的手，向着无人的楼梯间的杂物室奔跑，一路上朝日的心情迟迟不能平静。不断大口吸入空气，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

    “扑通，扑通，扑通....”心脏的声音大到无法注意周围的一切。

    “嗙”的一声，朝日大力关上杂物室的门。跟着朝日来到里面的潸冥随手打开电灯。头顶的灯泡闪烁，正当潸冥想要开口时，朝日一股脑的对他说：「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做了那样的宣言就足以让许多人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污衊你、破你的脏水知不知道啊。」

    「我知道。」潸冥倚靠在门上，淡淡说道。

    靠着微弱的光线，朝日依旧能注意到潸冥的手有些颤抖。全都看在眼里的朝日拼命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那你干嘛要做那样的事？」

    「因为我不愿意让你一个人独自承担。」说这话的时候潸冥的表情变得柔和，原本存在与他脸上的担心和恐惧剎那消失不见。

    听到这话朝日撇过头，潸冥见状怕他又乱想，上前一步伸出手托起他的脸强调，「若是你觉得这原因还不够，那我告诉你要是在中途有任何犹豫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全都是因为你，我才有敢向全部人宣告的勇气。」

    「我想要让你明白我不会后悔我做的决定。」潸冥斩钉截铁地说这句话。

    「无法理解...」朝日的眼眶里早已斟满热泪。

    「是吗？哈哈」潸冥尷尬的笑几声，见朝日不领情只好硬生生改口说：「哈哈，不能理解就算了，就当作我临时起意吧。」

    「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么做的话不就只能喜欢上你了吗！？」朝日用尽剩下的力气槌向潸冥的胸脯。

    潸冥愣住了，朝日抓过他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胸口上，剧烈的心脏跳动从手掌心传来，那股炙热蔓延开来，潸冥的心跳彷彿跟着变快。

    “扑通，扑通，扑通...”

    「要是你没做那些就好了，可我现在无法停下对你的行为而激动不已的心情，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很容易惹火上身啊！」

    潸冥没说话，径直拉过朝日的手，将他抱进怀里；一手托着他的头，一手揽他的腰。朝日顿时不知所措，着急地推开潸冥。

    「我都说了，你不要再煽动我...」

    「可我就是觉得可爱，有什么办法，你听听我的心跳。」潸冥一脸无奈，换他把朝日的头摁倒胸前。

    “....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听到来自潸冥胸腔的剧烈心跳声，朝日的呼吸在此刻变得不顺畅，两人的心跳声彷彿融合在一起，分辨不出是谁的，朝日的手紧紧抓握潸冥的制服，一刻也不想要放开。

    两人都捨不得放开彼此，在窄小的空间紧紧贴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袋被闷热过头了，心情渐渐平缓的朝日开始胡言乱语。

    「为什么我不能独佔这么美好的人？你就嫁给我好不好，我保证你下辈子都不愁吃喝玩乐。男子汉大丈夫我肯定说到做到。」

    说完朝日就被弹了一下额头，潸冥被他的话给气笑了。

    「你在胡说什么，嫁给你是不可能的。」潸冥低头看着怀里那搓按耐不住乱动的黄毛，“噗”地笑出声来。潸冥捧起朝日的脸，对着他说：「但我们可以先从恋人开始当起，我还有很多想要了解你的，也想让你更多了解我。日子还很长，我们一步步来。」

    那乱糟糟的脸上展开灿烂的笑容，搂着潸冥的脖子用力地点了点头。朝日的头发靠近潸冥脖子，刺挠地潸冥直喊道：「哈哈哈，好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