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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致郁不算治愈[无限] 第17节

    他忽地一个哆嗦,这海风太凉,吹的他有些冷,他回到屋子里,将门窗又关好。

    谢见星点燃蜡烛,将它立在桌上。

    直到零点的到来,这宿舍有了不一样的动静。

    周林明便住在一楼走廊第一个房间,他靠近楼梯最近,因此当从楼梯上传来异样声音时,他第一个从昏昏欲睡中醒来。

    此时正是零点过五分。

    “撕拉,撕拉……”

    这声音就像一道闪电,劈醒了周林明稍有松懈的意识,他半躺在床上,瞪圆了眼睛,近乎屏息地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撕拉……”

    周林明无法用语言形容经过自己门前的这声音,它就像是一位长了千万只脚的人类,或者竖起上身的庞大蜈蚣,在地上蠕动着,它从楼梯上缓缓而下,随即来到一楼的走廊上。

    窗外的风浪在这一刻变得十分刺耳,令周林明错失了一瞬外界声音的动向,他身上的所有道具都在上一次区域任务中耗尽,而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瞪大眼睛,看着门缝里被遮挡住的灯光,他知道,外面的怪物正停留在他门口。

    干他娘的,难道第一个就要从他下手?

    周林明紧绷起身体,他刚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如果此时,这怪物破门而入,他连道具都无法拿出,只能活活等死!

    第15章 怪物宿舍(四)

    这一瞬间,惊愕吞没了周林明。

    就在心跳快的他以为要跳出胸口之前,他度秒如年地用耳朵捕捉到“撕拉”声再次响起,怪物挪动了位置,他僵硬地维持躺着的姿势,心中松了一口气。

    外界的怪物一次次停留在每一间房间前,却始终未曾破门而入,在一楼走廊巡视过后,它又从楼梯上爬向二楼,停在谢见星门口的时候,他正穿着卫衣躺在床上,把兜帽拉的很低,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微闭着眼睛。

    他同周林明一样,也发现了自己无法动弹。

    想来这是这个副本的束缚,零点到来时,谁都无法从床上离开。

    他只能维持这个姿势,在床上听着门外声音,试图为门外的景象在脑海里作一幅画。

    也许那是无数条干燥的触手般的枝条,似蜈蚣的脚掌,在走廊的地板上朝前蠕动着。

    怪物没有停留很久,一间,又一间。

    这声音都未曾停下。

    最后,声音消失在了二楼某间房间。

    就在声音消失的瞬间,谢见星恢复了行动能力。

    *

    隔日,白日的海风倒是平息了些许,阳光洒在海面的波浪上,竟有几分别致的美感。

    在这惊悚世界,无人敢睡懒觉,因此在大清早,几人便已经来到了一楼大厅中。

    温诡一踏进大厅门,见着谢见星,便笑嘻嘻地凑过来:“早上好啊,你们在聊什么?”

    谢见星偏过头,躲过他自来熟的手臂。

    谢见星看起来与昨日并无区别,可其他人却并非如此,周林明眼下发青,一眼看去是一夜未曾安眠的迹象,而常宁等人亦是如此。

    夏天原本还算活泼,经历了昨夜房间的异响后也带了几分忐忑:“我们在说昨晚的事,不知道是什么怪物在深夜出来,之所以没有动我们,也许是还未给出全部线索。”

    “是啊,昨夜那声音突然起来可吓死我了。”温诡夸张地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外界忽地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小叶子距离大门最近,她快步往外界看了一眼:“是车。”

    “车?”

    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夏天嘟囔:“我还以为这个副本是什么跨越时代的副本,突然来了辆车,倒是有种穿越的感觉。”

    停在院门外的,是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车身有着风浪侵蚀的痕迹,轮胎也沾上不少泥泞,坐在驾驶位的司机未曾下车,也看不清他的长相。

    “到了,这就是来接你们的车,上去吧,他会带你们去见‘病人’的。”齐叔的声音伴随着拐杖拄地声靠近,老者站在众人身后,咳嗽着道。

    众人上了车,这车外面看不出来,里面倒挺宽敞,坐上这么几人也不显得拥挤。

    司机是一名中年男子,双手带着黑色皮手套,紧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着前方,沿着山路一路开了下去。

    “这位大哥,请问我们是去哪里?”小叶子主动开口询问道。

    但接下来,不管她如何询问,司机始终紧闭着嘴,她也只得放弃。

    车沿着山路摇摇晃晃,沿路均是荒野郊区,约莫半个小时,车停了。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间三层高的屋子,门口挂着一个牌子,字迹优美,显然是经过特殊的设计:第七电影局。

    小叶子:“电影局?”

    夏天小小声:“这穿越感更浓了啊……”

    门口已站了一人,这人穿着普通,黑色西装,他见着众人:“你们就是这批来的治愈师吧?跟我来。”

    那人步履匆忙,仿佛赶着什么急事,他带着众人走进屋子。

    这里面没有前台,一进来只有一幅幅作品的封面照,谢见星大致一扫,便有《海滨落镇》、《真相》、《落日之下》等作品,均没有主演,只有一幅幅意象图。

    小叶子:“敢问先生怎么称呼?”

    “叫我三号吧。”男人不耐地回道,他加快脚下的步伐,见众人有些落后,又赶忙催促道,“走快点,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行,三号先生。”

    小叶子等人连忙跟上。

    这里面的布局山路十八弯,但房间却不多,三号带他们来到会客室,里面不算宽敞,几人一落座便有满满当当的感觉。

    “你们先坐,我去找你们要看的‘病人’,你们只需医好他们便可,哎,又耽误了两分钟,今天的剪辑做不完了啊……”三号脚步迅速地走远。

    夏天忍不住道:“………这更接地气了,我这是误入什么血汗工厂了?”

    “我好像从我那刚毕业的远方表弟嘴里也听到过这句话,他在四大事务所实习。”周林明也接茬道,“没想到副本里还能听到这样熟悉的话。”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里的称呼全是数字,就像大厂里的花名一样,不允许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三号的确是很注重效率之人,很快,他便带着四人走了过来。

    这四人两男两女,穿着和三号同样的黑西装,长相清秀,但脸上都带着忧愁之色。

    三号介绍这几人,其中年纪稍大的男子是十七号,脸上有颗痣的是十五号,黑长直女子是十四号,大波浪发型的女子则是十六号。

    这里全都是以数字代号相称。

    “接下来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带领他们进来的三号撩开袖子,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我们有六人,这里只有四个人……”常宁不假思索,出声阻止道。

    可是三号已经走远。

    谢见星出声叫住了他想要追出去的脚步:“别追了,我们还有其他‘病人’。”

    “谁?”

    谢见星:“宿舍。”

    常宁愣住了。

    他竟一时遗漏了宿舍之人。

    会住进宿舍的都是污染严重之人,而能在这单位工作的,很明显没有那么严重,仅是轻症,而治疗前者明显比后者难的多。

    等到面前的这四位被污染成为彻底的怪物,才会入住怪物宿舍。

    但这也随之带来了一个问题,大家都想选择轻症患者作为病人——

    温诡忽地拍桌大笑起来,他伸手取了会客桌上的瓜子,开嗑:“哎呀,这可怎么办?这名额怎么分?”

    周林明冷笑:“你说的跟事不关己一样。”

    常宁面部抽搐了许下,忽地开口道:“我话先说在前头,不管你们怎么挑,但我肯定是要挑眼前其中一个的。”

    他平素为人并不起眼,这会儿这么说却让人刮目相看。

    只是夏天却不乐意了:“你这话又是怎么说的?”

    她不愿意在这几位“病人”眼前说的太过,只得将嗓子眼里那句“凭什么”咽了下去。

    他们争执间,那十六号大波浪发型的女子撩了撩自己的长发,用手指卷起一丝发尾,拖长了尾调无精打采道:“怎么,难道选择权不是在我们?”

    她这话一出顿时打断了其余人的争论。

    “见笑了,选择权当然在你们手里。” 小叶子瞪了一眼常宁,扬起一抹笑容对着十六号解释,“各位要请我们来医……治愈你们,总有原因,不如先说来听听,再作决定。”

    她本来顺口打算说“医治”,但考虑到职业毕竟是“治愈师”,还是换了个别扭的说辞。

    十六号扬了扬下巴,冲十四号的黑长直女子倨傲道:“那不如你先说吧,十四。”

    十四号一直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闻言讥讽地说:“说就说,我可不像你,瞻前顾后的,我们都是一个病情,很简单,我们不想工作了。”

    谢见星是准备听上一段长篇大论的。

    他甚至单手托着下巴,懒散地等待着对方的病情叙述,没想到只等来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毛。

    小叶子忍不住重复道:“不想工作?”

    这是病?

    “对啊,”十四号停下了一直拨弄指甲的手,她的眼神迷离起来,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中,牙齿咬着嘴唇,“我们以前都是很爱工作的,我还有好多工作要去做呢,但是……但是我却一点都不想工作,我想玩,我想吃,我想躺着。”

    温诡正搁那边剥瓜子,他翘了个二郎腿,手边放了一堆瓜子壳,随即他一把抓住一旁的瓜子仁一把倒进口中:“我也想吃,我也想玩,我正吃着呢,这算什么病?”

    “不,你不懂。”打断温诡说话的是十五号,十五号脸上的痣在他说话间高低起伏,这痣比起寻常的痣有些过于庞大和漆黑,比起痣,倒更像是某种诡异的伤痕,“我想工作,我是想工作的,除了工作,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习,工作,学习,学习更先进的经验,我时间不够了,但是,但是我又提不起劲工作!”

    他的表情狰狞起来:“就像现在,我怎么能坐在这里跟你们聊天呢,我想工作,我好想好想工作,还想学习,学习新的知识,但是,这样坐着,什么都不干,真的好快乐。”

    “我像是被分隔成了两个人,我想工作,我又不想动,坐着实在太快乐了,可是我不应该这样快乐的,你们懂吗,这种痛苦?”

    其余人:???

    ……还真是不懂。

    但是总不能这样直说自己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