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节
“对了，你们研究所这么突然给你加担子了？”林冬梅有些不解地问道。 此时除了那些关键研究所是真的忙碌之外，其他大部分的研究所都有些“人浮于事”。因此等到国家进行转型的时候，这些研究所往往结局都很不好。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周晓可是比林冬梅更熟悉这里面的猫腻。“通常来说，除非是要破格提拔我，为了让我有些成绩可以拿出来说就会让我‘加点担子’。可现在我上面的职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哪里会有多余职位安排给我。” “如果不是为了你好，那就只有可能是为了你坏。”林冬梅冷冷地说道。 “为了我坏？我出了什么事情对研究所也没有什么好处啊。”周晓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难道忘记那个黄薇了？人家能将那么贵重的手表当寻常礼物送给你，她背后就没有点关系？我可告诉你，女人一旦由爱生恨，那报复起来可是不讲道理的。”林冬梅说道。 周晓沉默了，他回想了最近的工作。研究所给自己增加的工作都是那种很琐碎却不会造成大问题的那种。如果自己出错了，影响不会波及很大，但却因为这些工作总是重复，因此很容易让自己疏忽。可一旦自己真的疏忽了，那么就必然会造成一个事故的出现。 “虽然我想说我们单位应该不会那样做，但是现在看起来。”周晓说到这就没有再说了。 此时的林冬梅很能理解周晓的想法，因为对于这个时代的国人来说，单位就相当于自己的第二个家。很多人从出生到死亡都和自己的单位纠缠在一起，因此忽然发现自己的单位在背后想让自己出事，这感觉无异于后人发现自己的父母其实一直在偷偷给自己下毒一般。 “你决定怎么办呢？”林冬梅陪着沉默了一会之后，还是张口问道。“如果你这次躲过去了，那么下次的计划就会更加阴险也必然更加会造成更大的后果。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 “在京城要换个单位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周晓说道。 当年就是为了给京城减轻就业压力，所以京城的同等级工资在全国是最低的。可即便如此，大家还是愿意来京城就业，因此京城的岗位那真的是几个萝卜一个坑。况且知青的返城潮马上就要到了，他们回来也是要工作的。 第430章 对未来的思考 林冬梅在后世读过很多年代文，年代文里的男主角或女主角通常会在这个时候开始创业。但林冬梅为此特意去阅读了一些经济论文和人物传记，她发现这个时候开始创业是有可能成功的，但是却不适合周晓和林冬梅。 因为这个时候真正能赚钱的手段大多是游走于灰色地带，甚至本身就带着一点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没有极强的背景和人脉是压根没法涉足的。非要跳进去的话，那就跟不会游泳的人跳进暗涌和漩涡无数的河段，基本就是找死的节奏。 若是再过几年，林冬梅倒是知道有个赚大钱的方法。这个方法不仅不会犯忌，而且对于国家发展更是有利无害。如果发展得好，他们夫妻甚至还有能被树立为模范。但是这一切都要等待时机，毕竟国人自古就认为成功必须讲究“天时”、“地利”和“人和”。而“天时”能排到第一位就知道时机的重要性了。后世不是有句话么？只要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这里所谓的“风口”其实和“天时”不就有异曲同工之妙么？ 虽然有些无可奈何，但是林冬梅也知道周晓和自己在目前只能选择妥协。不过林冬梅也不是那种打落牙齿活血吞的人，她为人处世的原则之一就是哪怕崩了牙，也要狠狠地咬一口。 “我觉得这件事你可以和你父亲说说。”林冬梅提议道。 “和他？”周晓有些困惑，但很快就想明白了。周爸爸在很多方面或许不是一个优秀的人，但唯独在混体制方面那真的是天赋异禀。他不仅在风波期里平安无事还稳步被提拔，而且在风波之后还全身而退。要不是那个小娇妻给了他背刺，没准周爸爸现在还风光无限呢。 “我知道你对他还心有隔阂，而且他也的确对不起咱妈。但如果刨去那个人的影响，他对你还是有点感情的。”林冬梅倒是没有睁眼说瞎话，就冲着周爸爸想着将大部分财产交给周晓就足以证明这个儿子在他心中是有分量的。“而且他现在也在对你示好，无非就是怕他以后没人照顾么？有时我看着他那样试探真的觉得有些可悲可叹，所以不如你干脆找个什么事情去麻烦他。让他觉得偿还了他多年未曾照顾你的歉疚。” 林冬梅之所以敢这么提议也是因为周晓很早就对林冬梅说过，虽然他心中对周爸爸还是有恨意，可是这不表示周晓不愿意给周爸爸送终。此时人们的感情还是朴素的，后世很多看上去很难原谅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居然有时还真能轻描淡写地揭过去。 “你的意思是让他心里好受点？”周晓问道。 “是啊，你不记得上次去你家看他的时候，他那个小心翼翼的模样。”林冬梅说道。 其实林冬梅还是看不起周爸爸的，周爸爸说到底就是一个没有太多责任心的男人。但凡周爸爸稍微负点责，他现在的生活也不至于如此。 “行吧，我下周抽空去看看他，顺带问问他的意见。”周晓最终下定决心说道。 解决掉周晓的事情后，两人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东拉西扯一阵之后，周晓忽然问道：“对了，你还没聊聊你的大学生活呢。” “我的大学生活？”林冬梅立刻面露苦色，“我的大学生活完全被作业给包围了。” 林冬梅立刻聊起了她的课业压力有多么大，但周晓却觉得没什么。周晓作为风波时代前的大学生，他们那个时候也是被各科老师押着学习各种知识。不仅本专业的知识要精通，相关专业的知识也必须了解一二。为什么周晓的俄语、德语和英语都不错？就是因为那个时候机械专业的教材主要来自这三个国家，所以为了读原版教材而练出来的。 “等等，你们那个辅导员是怎么回事？”周晓听完王强的事情之后，面露不善地问道。 “还能怎么回事？不就是觉得我驳了他的面子么？”林冬梅倒是轻松地说道。 类似王强这种手里握点小权力就自视高人一等的家伙在后世那可是太多了，为什么后世早些年有不少人抱怨“事难办”。那还不是有王强这种家伙的存在。而且这种人不办你的事就算了，但凡你去找其他人办你的事情，他还要跳出来捣乱。因为他觉得你伤害了他的自尊心，至于他的自尊心有几斤几两，那就真的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阎王好见，但小鬼难缠。”周晓提醒道，“越是这种人，你就越要小心。” 被周晓点了下之后，林冬梅也发现自己似乎有点太小瞧王强了。于是她点头说道：“我记下。以后但凡和他有关的事情，我都会小心加慎重的。” 两人聊到深夜，然后周晓给林冬梅少了热水，林冬梅终于可以在浴室里泡个舒服的澡了。虽然现在还买不到现成的浴缸，但老一辈人不发明了浴桶么？在热水的激发下，木质浴桶的木香味就散了出来。这股子香味闻上去让人特别舒服，林冬梅差点都睡过去了。 次日清晨，林冬梅早期锻炼完就给周晓和三个孩子煮了馄饨。好不容易能吃上南方的早点，三个小孩还是很高兴的。 “等会我们去公园逛逛？”周晓提议道，“那边有不少常青树，还是有点景色的。” “这附近还有公园？”林冬梅有些惊讶地问道，“我怎么还不知道呢？”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周晓笑着解释道，“不过这个公园不大，据说是清朝某个郡王府邸里的后花园。后来那个郡王府被破坏了，后花园就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公园。本来公园里还有个小湖的，但因为怕不安全就给填了，还真是有些可惜。” 京城一直缺水，所以导致京城的老百姓对湖景、河景那是稀罕得不得了。你看看清朝时代，那些亲王贝勒们的府邸都爱在那个地方修就知道京城人爱水是爱得不行。所以周晓才对一个小公园里未曾见过面的小湖感到耿耿于怀。 冬末春初出来逛公园的京城人并不多，因为这个时候算是京城天气最糟糕的时候。不仅冷飕飕且干燥的北风仿佛刀子一般地在人脸上割着，还有那漫天的黄沙让人都快呼吸不过来。好在今天的天气还算凑合，虽然不是阳光明媚，但胜在风小且无黄沙。要不然周晓和林冬梅他们宁可窝在家里听收音机。而且风沙一过，院子里、走廊上、窗台下都是尘土。如果窗户没关严实的画，那连屋内都是。 林冬梅和周晓等一家五口在小公园里东逛逛、西走走。哪怕有几颗长青的松柏矗立在那里，但枯树黄丛还是让人败兴致。林冬梅作为一个创作者倒是能欣赏这种荒凉寂寥的美，但三个孩子哪里喜欢这种只有单调黄色的风景。于是三个孩子在外面闹了一阵之后就吵着要回家了。这没有花花草草的世界当然不属于孩子，所以还不如在家里玩玩积木啥的呢。 “我忽然想去地坛看看。”在回家的路上，林冬梅忍不住说道。 “那里有什么好看的？除了树特别多之外，啥也没有了。”周晓不解地问道。 “你信不信？那里以后会有个人，他在那观察和思考。而他可能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优秀的作家，甚至没有‘之一’。”林冬梅说道。 现在的地坛还没有成为后世的地坛公园，而史铁生则还要几年才会正式写作。而等那篇让人惊艳和叹服的《我与地坛》则还要等十几年，从此地坛就成了一个“图腾”和“精神家园”。那是一个可以让人停下来思考和反思的地方。 “我忽然想尝试写小说了。”林冬梅很认真地说道，“我觉得我应该写点东西了。” “好啊。”周晓点头赞同林冬梅的决定。“不是有编辑老师和你说过么？你早就应该尝试写一写小说了。其实你的那些散文已经有不少带着小说的雏形，只是你不愿意写而已。” 回到家，林冬梅也没有第一时间摊开稿纸。她的脑海里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所以她需要给自己一些时间去沉淀。然后在某个灵光一闪的时刻，文字才会从笔尖汩汩流出。 吃完晚饭后，林冬梅和三个孩子挨个告别，因为她要去赶返校的末班车。 “mama，下个星期六你也会回来吧？”周冬宁有些委屈地问道。 林冬梅知道学业和家庭是很难平衡的，但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只能走下去了。 “我保证，下个星期六一定回来看你。”林冬梅保证道。 “冬梅。”周晓想说点什么。他知道林冬梅很看重对孩子的承诺，只要她向孩子保证了什么，那么她一定会做到。而周晓不想让林冬梅太cao心家里，毕竟林冬梅的课业真的有些太沉重了。 “没事的，无非是我多挤点时间来完成教授们的作业罢了。”林冬梅笑着说道。 其实林冬梅没有说的是，京城大学比自己努力的学生真的是一抓一大把。如果不是因为要回家看孩子，以林冬梅的佛系性格在学校里怕是最躺平的一条咸鱼了。 听到林冬梅这么说，周晓也没有再说什么。 挨个和孩子们亲亲之后，林冬梅就赶去搭公交了。这次基本算是这条线路的倒数几辆车了，所以等林冬梅赶到宿舍都快11点，差点就要错过宿管规定的门禁时间了。 第431章 进击的周爸爸 林冬梅回到宿舍的时候，舍友们大多都已经洗漱完。或是坐在床上阅读经典小说，或是坐在长桌边在那奋笔疾书。此时京城大学的宿舍还是会熄灯的，因此大家都在抓紧时间。 “冬梅姐，我还以为你要明天赶来上课呢。”赵兰兰有些惊讶地说道。 “我当时跟老师们约好是按正常作息时间来校的，如果我明天才回来就算缺勤了。”林冬梅一边解释一边拎着两个暖水瓶准备去水房打水。 等林冬梅也洗漱完，差不多就到宿舍要熄灯的时候。坐在床上的人纷纷将书收了起来，而坐在桌边的人也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莉莉，你又要去厕所那边看书么？”看到孙莉莉拿着书本准备出门，林冬梅问了一句。 孙莉莉点点头，然后就径直离开了宿舍。 “孙莉莉这也太努力了吧？”郑明明感叹道。 寝室里的众人都纷纷点头表示认同。尽管大家平时都很努力，但努力到孙莉莉份上的也真的不多了。原本寝室里起床最早的是林冬梅，但是自从正式开学后，林冬梅发现自己起床的时候，孙莉莉的床上已经没有人了。至于晚上孙莉莉在厕所那边熬夜到什么时候，则没有人知道了。按照李雅的说法，她有次凌晨2点多去上厕所还看到孙莉莉在那看书。 “孙莉莉有点自卑，所以她很想在成绩上证明自己。”宿舍里一向不爱说话的钱芬忽然开口道，“尤其是你们都那么优秀，这让她的压力就越来越大了。” “啊？”赵兰兰第一个表示不认同。“我真没觉得我们谁优秀到能让其他人有压力。” “你那是心大。”周萍笑嘻嘻地吐槽了一句。 林冬梅虽然不是很赞同孙莉莉如此努力，但现在主流气氛就是鼓励大家发奋图强。再加上这是孙莉莉自己的选择，林冬梅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评价的。 爬到床上，林冬梅闭目构思了下的小说。然后随着灯光熄灭，林冬梅就沉沉睡了过去。 周晓在林冬梅的建议下抽空回了一趟周家，这让周爸爸非常吃惊。 当初小娇妻的背刺的确让周爸爸受伤不浅，但是随着自己待遇的恢复和职级的提升，以及官司的胜诉，周爸爸的心情好了许多。尽管现在大部分时间都是周爸爸一个人在家，但是他是有资格请保姆的。同时人家医院也是每周过来检查，因此周晓倒是觉得周爸爸的精神头更加好了。 “奇怪啊？你不是每个月才登门一次么？”周爸爸坐在轮椅上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在单位里遇到了一些事，想找你问问。”周晓语气生硬地说道。 “哦？”周爸爸顿时有了好奇心，“你不是不和我谈工作生活的么？” “没办法，谁让你在阴谋诡计方面有一套呢？”周晓语气变得有些糟糕起来。 周爸爸被周晓的话给噎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幽幽地说道：“原来你老子我在你心目中就是个大反派啊？说吧，需要我这个反派人物帮你做点什么事情？” 周晓将自己最近的遭遇说了一遍，然后就看到周爸爸的脸色变得难堪起来。 “你是不是在你们单位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周爸爸直指关键地问道。 周晓于是将黄薇的事情也说了出来，然后又说苟主任的事情。 周爸爸沉默了一下，“很显然，对方在逼迫你做出选择。他们采取的是疲劳战术，希望你能够忙中出错。不过这个错不是很大，要么留职查看要么就是降职降薪，但不会让你彻底失去希望。到那个时候，黄薇就会再出现，然后让你向她妥协。” “我是不会妥协的。”周晓冷冷地说道，“我做不出抛妻弃子的事情来。” 周晓最后这句话戳得周爸爸再度自闭，好不容易缓过气后，周爸爸说道：“你还是少来看我。你这件事我帮你去打听下，你在你们单位老实点。” 见周爸爸答应了下来，周晓便又闲话了几句就离开了。 林冬梅此时也经常出没图书馆，弄得寝室里其他舍友也紧张起来。 “冬梅姐，你要不要也这么努力啊？”吃饭的时候，赵兰兰问道。 “我哪里努力了？”林冬梅有些惊讶地问道，“我不是和你们的作息时间一样么？” “那你现在一下课就去图书馆是做什么？”赵兰兰问道，“要知道我们全班就你在教授那得到的表扬最多。如果连你这样还要努力，那我们该怎么办？” 林冬梅因为身体被系统改造过，记忆力和理解力远超一般人。所以在学习相关专业知识的时候，她的确事半功倍。再加上林冬梅又被后世那海量的知识冲刷过，所以往往能提出一些很有前瞻性的问题。这让教授们对林冬梅越发看重，动不动就爱找林冬梅提问。 “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林冬梅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被误会了，“我最近是去图书馆那边写东西。你们也知道图书馆的阅览室非常安静，特别适合写东西。” “冬梅姐，你在写什么啊？”这下郑明明也有兴趣地问了起来。 “我不是跟你们提过《燕京青年文学》征稿的事情么？我本来打算投散文的，但是编辑老师说我可以尝试写写小说，所以我才打算动笔写小说。”林冬梅说道，“而且我也是在为我毕业分配的时候做准备，毕竟我还是希望能留在京城和我爱人团聚。” “我们不至于分配到地方去吧？”赵兰兰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现在全国到处都缺人才，你觉得学校可能只将我们分在京城么？”林冬梅反问道。 “我倒是无所谓。”郑明明说道，“趁年轻，我还巴不得到处看看呢。” “但我现在有家室，所以我就必须想办法留在京城了。”林冬梅说道，“我们文学系比较对口的岗位无非是编辑和老师，再不然就是去图书馆、文化馆什么的。我现在就是希望能够尽快在京城的文学杂志上多发几篇稿，这样我去找作协那边也有底气一些。” 林冬梅给自己找了个创作动机，毕竟未来林冬梅肯定是要写不少稿件的。现在的稿费还是让人眼红的，但林冬梅摆出现在这个理由来，大家就不会眼红而会同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