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武后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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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后最终还是含蓄地答应了这场交易。 是的,一次性的纯粹交易,像一个落魄潦倒且半秃的中年男人,在一个无人注意他的夜晚,垂着头走进了粉红色小灯的洗头房。 在里面待满了神秘的九十分钟后,神情气爽地走出来,身后的一切全当没发生过,以后谁也不认识谁。 李钦载想对武后表达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帮你一次忙,大家互相结个善缘,关系最好别太复杂,保持纯粹的互惠互利关系就好,什么后党党羽,什么培植势力,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并无关系。 就算你想一飞冲天,只要你男人不反对,我没话说,如果你男人抽你了,我也不过是个吃瓜的人。 收下这一贯钱后,李钦载开始认真琢磨如何提振皇后的威严这件事了。 这些年李钦载虽然尽量远离朝堂,但生活里来往的文臣武将都不少,当年李治身体抱恙,武后代为批阅奏疏这件事,实在恶心了太多人,导致如今的朝臣多少都对武后有些不满。 真实的历史上,武后为何能够推动“二圣临朝”,以及后来的称帝,那是因为没有李钦载这个变数。 若按真实的历史轨迹,如今的李治病情已经比较重了,眩晕症越来越严重,武后代理朝政的同时,大肆在朝中安插党羽,朝堂势力正是疯狂扩张之时。 以至于李治死后没多久,武后假模假样当了几年太后,随即索性桌子一掀,黄袍一披,老娘要当皇帝,老娘不装了。 支持她这么做的底气,就是她确信朝中大半已是她的党羽,她有这个实力掀桌子。 可是有了李钦载的大唐,历史轨迹被他生生掰弯了。 李治的旧疾被李钦载的偏方治好了,身体无恙的天子,自然再也容不得外人染指皇权,武后从此只能是皇后,不能越雷池半步。 不仅如此,李义府等后党党羽被猝不及防地剪除,早年代批奏疏的事在朝臣们心中又落下了案底,如今的武后在朝臣们心中的风评委实不佳。 当然,表面上的君臣之礼并无异常,武后陪着李治出席重大的活动时,听到的也是一片山呼。 可是实际上朝臣们心中的皇后,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分量。 原因很复杂,不仅仅是当年代批奏疏的事。 后来的毒杀魏国夫人,以及全力推行科举等等,都给武后这个皇后的形象狠狠抹了一把又一把的黑。 朝堂上的臣子大多数仍与世家门阀有些牵连,亲缘也好,利益也好,不得不承认的是,李治还需要世家门阀帮他治国。 朝中尽是门阀之臣,对一心想挖门阀墙角的武后自然没什么好印象,这也是杨弘武等人为何绕过武后,向天子联名上疏选秀的原因。 一则是故意恶心一下武后,二则是,希望通过选秀在宫里安插几位世家女,与武后争宠,最好能像武后对付王皇后一样,把她这个皇后也扳倒,让多年备受打压的世家门阀缓一口气。 失败了也没关系,不过是几个女人的生死而已。 不得不佩服的是,武后的政治嗅觉很灵敏,仅只通过杨弘武等人上疏选秀这件事,她便敏感地察觉到不同寻常,于是立马采取了行动,而且行动的方向很正确,她选择向李钦载求助。 诚如武后所说,若能在短时间内提振皇后的威严,一切麻烦都迎刃而解。 当朝野臣民都对这位皇后内心敬重之时,有些阴谋是无法得逞的,这是王道的碾压,所有见不得光的东西都会被碾得粉碎。 贞观年间,长孙皇后虽然不插手朝政,但朝堂内外无论臣子还是百姓,都对长孙皇后无比敬重,没人敢对长孙皇后有丝毫不敬。 哪怕是长孙皇后的葬礼上,许敬宗只不过在行拜礼时无故发笑,都被愤怒的朝臣参了个生不如死,被打发了一个闲职不得翻身,直到李治登基才缓过劲来。 武后想要达到的,就是长孙皇后的那种威严,朝野臣民打从心底里敬重的那种威严。 事情有点难办,稍微提振一下皇后的威严可以,但武后想达到长孙皇后的地位,根本是痴人说梦。 这两个女人在本质上就完全不一样。 除非武后能安分守己演一辈子的贤惠皇后,不然迟早露馅儿。 李钦载很清楚,武后跟“贤惠”俩字根本不搭边儿,她其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政治家。 一贯钱收下了,有点烫手,但问题不大。 从对付世家门阀这个角度来说,李钦载觉得应该帮她这个忙,如今的朝堂宫闱的局势是比较平衡的,虽然风波不断,但总体上各方面的势力都形成了制衡。 这种平衡不能打破,李钦载为这个国家差点付出了生命,他不希望自己和无数将士的牺牲,换来的却是朝野动荡。 本打算解决了卢迦逸多之后,李钦载便回甘井庄继续当他的教书先生,但现在又接了一个大活儿,看来暂时不能离开长安了。 心里有点遗憾,好像那些小混账们的学业又被自己耽误了。 没关系,李钦载可以亡羊补牢。 于是当即便奋笔写下了一大堆题目,派部曲送去甘井庄。 这是李钦载给他们布置的作业,又给宣城公主单独写了一封书信,叮嘱她和义阳公主督促小混账们的学业,还是老办法,温柔共霸道一色,棍棒与鞭子齐飞。 布置的作业量有点大,李钦载粗略估计了一下,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小混账们大抵会做得怀疑人生。 这就很舒服了,李钦载由内而外地感到神清气爽。 当晚李钦载睡得很踏实,算算时辰,部曲应该已将海量的作业送到了甘井庄,此时的小混账们应该是一边抹眼泪一边着急忙慌赶工。 想到那幅画面,李钦载睡得格外香甜,久违的婴儿般睡眠。 深夜丑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国公府的门房。 门房骂骂咧咧披衣而出,打开侧门,却见一名宦官和一队黑甲禁卫神情凝重地站在门外。 “奉旨,辽东郡公李钦载马上进宫,接管皇宫防务,邢国公苏定方接管长安城防,二人皆执天子鱼符,掌长安十二卫,未得天子诏命,任何人不准调动兵卒,违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