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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阴郁权臣弟弟后 第117节

    惊云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她刚想回头看姑娘是何意思,便听到那道清朗的男声再度在耳边响起:“劳烦姑娘,我来就好。”

    惊云扭头看过去,只看到一张五官清雅的男人的脸。

    她微抿红唇,收回手退到姑娘身后。

    叶七华拍着小顺子的胳膊,安抚两声之后扶着人起来了:“让徐姑娘看笑话了,这孩子胆子小。”

    云葭自然不会看他们的笑话。

    她还感激他们,感激他们还记得阿郁,甚至不辞辛苦找过来,她笑着说无妨,又跟两人说:“今晚辛苦你们了,夜深了,我就先不留你们了,你们回去路上小心。”

    “是。”

    叶七华轻轻应声。

    他又看了眼裴郁,见他抿着唇沉默地看着他们,便又跟裴郁抱拳:“属下先走了。”

    未听到裴郁说话,叶七华也不觉得意外,任谁在那样的家里长大,也不可能轻易相信或者接受他们。

    “走吧。”

    他低头,带着小顺子离开了。

    云葭让惊云送送他们。

    直到他们走后,云葭看着身边依旧望着前方沉默不语的裴郁,忽然笑道:“阿郁高兴吗?”

    裴郁回过头,待看到云葭脸上的笑,他轻抿薄唇。

    云葭笑道:“我倒是挺高兴的。”

    “为何?”裴郁不解。

    云葭看着他说:“我一直以为你在那个地方是真的一个关心你的人都没有,原来不是,想到这,我就觉得高兴。”

    她眼里温柔的笑意在屋中烛火的照映下仿佛快要溢出来了。

    而裴郁的心脏也在她这样一双温柔眼眸的注视下而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他这次未曾移开自己的视线,而是看着云葭,须臾,他忽然说:“我刚才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哑涩,却不知出于什么缘故。

    “你想说什么呢?”云葭笑着问他。

    “……我不知道,但我或许应该向他们表达感谢。”裴郁蹙着眉思索着。

    云葭:“现在也不迟,他们应该还没走远,你可以喊住他们。”

    裴郁却又抿紧唇了。

    他看着云葭,几度张口,最后还是沉默地闭紧嘴巴。

    云葭知道他还不习惯。

    她并未对这样的裴郁而抱有什么看法,她仍是温和地望着他,甚至在裴郁那双沉默难言的注视下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察觉到他跟受到惊吓的小狗狗似的身躯轻轻往上弹动了一下,就跟之前那次一样,他显然还未适应,可即便如此,他也未曾脱离她的手掌,他只是轻抿着两片薄唇抬着那双漆黑至纯的眼眸看着她。

    第139章 只因是你,只能是你

    知道裴郁没有办法那么快去改变,云葭也没有逼他,她仍看着裴郁,温声与他说道:“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来,这次说不出,那就等下次。”

    眼见裴郁抿着唇看着她不曾说话,云葭也没有多说,笑着又揉了揉他的头便收回了手。

    “为什么?”就在云葭收回手的那一刻,裴郁忽然看着她轻声问道。

    “什么?”

    云葭没听明白,她笑着看向裴郁,问他,“什么为什么?”

    裴郁却没有立刻出声,他的眼中闪过迟疑和犹豫,就连抵在膝盖上的手也被他紧紧握成了拳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还是开口问了出来,问出了那个他一直以来都想知道却又不敢询问的问题:“为什么这么帮我?”

    他沙哑着嗓音问云葭,就连声线都透露着一股子迟疑,似乎是在害怕:“只因为我救了徐琅吗?”

    “那……”

    后面的话,他几度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问。

    他想问,如果是别人呢?如果是别人救了徐琅,她也会这样对他好吗?她会这样事无巨细地照顾他,会陪他挑马给他做衣裳给他夹菜,也会像刚刚那样……轻轻抚摸他的头吗?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到云葭也会这样对别人,裴郁的心就像是被人用锋利的锯子狠狠拉过,疼得他五脏六腑都开始不住揪紧蜷缩起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热意正在慢慢流失,即便看不到,他也能想象自己此刻的脸色肯定十分不好看,裴郁不愿让自己这副鬼样子落入她的眼中便垂下眼帘,用厚重浓密的眼帘遮挡住了自己眼底的情绪。

    过了一会,他没有听到云葭的声音,忽然难过地扯了下嘴角,眼神也跟着落寞地低了下去。

    “不用回答也没事,我就是……”他就是突然有点想知道,可他并不想因此让她觉得为难,把心里那一堆复杂的情绪压到心底,他刚想故作轻松地和她说“回去吧”就听到耳边重新传来云葭的声音。

    “为什么不用回答?你不想知道了?”

    当然想。

    但他更不想她为难,何况他其实也有些害怕听到她的答案, 他怕真的跟他想的一样,换作任何人,她都会这样悉心地照顾他。

    裴郁不语,心跳却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就连抵在膝盖上的手也攥得越来越紧。

    他的皮肤本就白皙,跟冷玉一般,一点红都能在他身上显露无疑,更不用说这样用力紧握了,他此刻五指通红,延伸往上的手背也是一片通红,不知为何,在这样的夜里竟显得格外勾人,让人甚至忍不住想挽起他的袖子一探他衣袖遮挡下的那一段皓白手腕,甚至想再看看再往上一些的胳膊又是何模样,是不是也是像这样,冷玉里头一点红。

    只可惜。

    这一段美景并无人瞧见。

    瞧见的人不在意,而旁人也无法窥于那一份桌底下的风情。

    “我刚是在想你的话。”

    “现在我想好了,你要不要听?”

    未听裴郁语,却能瞧见他骤然变得紧绷的身形,像一张忽然拉到极致的弓弦,望过去甚至还能看到他因为紧张而紧咬牙关而微微凸起的脸颊,两片嘴唇则紧紧抿在一起,仔细观察的话,甚至还能感觉到它们在轻轻颤抖。

    有这么紧张吗?

    云葭有些惊讶,同时却又有些心软,舍不得继续这样逗哄人,她放软嗓音和他说道:“不会。”

    几乎是话音刚落。

    她就看见身边那个一直埋着头的少年猛地抬起头朝她看了过来。

    少年苍白俊美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那双漆黑的双目更是无声大睁着,他的眼睛本就大,黑而明亮,这样大睁着看着人的时候便更加显出几分孩童的稚气,与他的年纪不符。

    可他平日为人处世又足够沉稳,恐怕就连那些年长他的也没有他的冷静沉稳。

    这样的裴郁无疑是特殊的,也让人心疼。

    “很惊讶吗?”云葭笑看着他。

    她依旧端坐于椅子上,身子却微微斜侧面朝隔着红木案几旁的裴郁,在他微微凝滞的眸光下笑着与他说道:“如果是别人救了阿琅,我同样会感激他,会尽可能帮助他,但我不会让他住在家里,更不会这样对待他。”

    “为什么?”裴郁的声音听起来更哑了。

    他神色呆滞地看着云葭,这一次倒是忘记了心里的那一堆不敢,或许是因为他实在太过震惊,又实在太想知道了。

    云葭笑笑:“我也不知道。”

    她没有编造出一个理由,也没有像当初跟阿爹他们说的那样来回答裴郁的话,她的确不知道,最开始想对他好,想帮助他是因为那个不知道真假的梦,后来想把他彻底留在身边照顾大概是因为孟大夫的那一番话。

    可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原因吗?

    或者说——

    如果裴伯伯的儿子另有其人,她还会这样照顾他,像对待阿琅那样对待他吗?

    云葭也不知道。

    “或许是缘分吧。”这大概是她唯一能想出来的答案了,缘分让她在小时候碰见他,又让她在死前遇见他,又或许是她自己曾走过一段黑暗不易的路,所以就希望他能过得好些,再好一些。

    她希望他这辈子有人爱、有人陪,有三两知己好友共饮酒,也能遇见一个知心爱他的人,而不是一个人寂寂寥寥过完一生,还要忍受各种各样的流言非议。

    看着依旧呆呆望着她的裴郁。

    云葭笑着抚过裙摆站了起来:“好了,夜深了,该回去歇息了。”她低头看向裴郁,见他依旧未动,她笑着挑眉,“还不走?”

    裴郁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跟着站了起来,走到外面被那迎面扑来的晚风一吹,他倒是终于变得清醒了,垂眸看着身边的云葭,灯火与月色照映下,她依旧眉眼柔和似春水,而裴郁那颗鼓噪的心在看到这样的云葭时也终于一点点变得平静下来,他的唇角一点点向上轻扬。

    裴郁的心情rou眼可见地变得很好,就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云葭余光瞧见了,失笑,怕他又跟从前似的羞赧不敢曝露自己的内心,未语。

    两个人一道往前走。

    裴郁提着灯,站在云葭身边,替她照明前方的道路。

    偶尔云葭会问他夜里三人相处的情形,裴郁一一回了,夜色把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从身后看,就像他们携着手走着。

    ……

    此时的府外。

    惊云正把叶七华和小顺子送到外面。

    小顺子一路就跟紧绷的弓弦一样,等走到外面,看到熟悉的路道方才长舒了一口气,脸色也变得没有那么紧绷了。

    惊云不由看他一眼。

    直到耳边听到那熟稔的男声:“姑娘见笑,这孩子年纪小,又没见过什么世面。”

    惊云这才收回视线,她看着叶七华摇了摇头:“今日劳烦叶护卫和这位小哥跑一趟了,你们不必担心,二公子的父亲跟我们国公爷是好兄弟,他在这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叶七华自然不会担心,从二公子如今的穿衣打扮和其余下人对他的恭敬模样就能看出他在徐家过得不错。

    想想也是嘲讽。

    谁能想到这样的二公子在自己家竟过得连下人都不如呢?

    叶七华心中叹息,但到底是主家的事,由不得他说什么,他也没法说什么,“劳烦姑娘送这一趟,我们先走了。”他跟惊云抱拳之后就带着小顺子走了。

    惊云目送他们离开。

    见他们融于夜色之中,她却未曾离开,而是依旧看着前方。

    直到门房的胡海奇怪问她:“惊云姑娘,您还不回去?”

    她才回过神。

    “回了。”她笑着答应着收回视线转过身,心里也觉得好笑,刚才竟觉得这位叶护卫有些眼熟,但明明,她以前从未见过他。

    她未当做一回事,转身便把它抛到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