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的短命鬼长命百岁了 第405节
“我想……大概因为他是陆时吧。” 晏三合把信放在烛火上,很快就烧成了一团灰,她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轻声道: “陆时是御史,御史的任务就是拨乱反正,严如贤、李兴等人的落马,都有真凭实据,他用的是阳谋,谁都纠不出他的错来。 最重要的一点,他是华国最受百姓爱戴的好官,他如果惨死,如何堵天下悠悠之口。 皇帝多半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放过了他。 而陆时自己也说,他活着是靠一口气撑住的。 如今心愿已了,这口气便不在了,含笑而去是老天爷给他最大的仁慈。” 屋里静下来,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都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又隐隐替他开心。 这是一个好结局。 唯一不好,是太突然。 安静一会,谢知非道:“这会消息应该是递到宫里了,后面如何发展,我们也不必再过问。” “他让陆大送这四个字来,也是不让我们过问的意思。三爷,小裴爷。” 晏三合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滑过。 “静尘的心魔彻底结束了,这桩事情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都咽进肚子吧。” “等下!” 谢知非出声打断她,“这事还有一个尾巴。” “什么尾巴。” “唐明月找上门来了,这会我把她安顿在谢府。我还没和她说上话,但估摸着是为晏三合你来的。” “我见她没有任何意义,事情太过复杂,告诉她丁点好处也没有。她也不必和我道谢,一切都是应当应分的。” 晏三合因为那一通咳嗽,嗓音有些沙沙。 谢知非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总觉得这人今儿的脸色,苍白的有些过分。 “劳三爷替我转告她,棺材合上,心魔已了,一切尘埃落定,她还是早些回木梨山养胎吧!” 那不成,有些事情我还没有问清楚,哪能这么快放她回去? 谢知非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好,我来和她说,但她如果执意见你……” “你想办法帮我拦住。” 晏三合这会哪有心思见什么人,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郑家的案卷你明天拿给我。” 哈欠会传染,谢知非嘴张开一半,硬生生被吓回去。 “……你不缓两天吗?” “不用缓。” 晏三合站起来,走到门槛前,声音很轻,却又那么坚定。 “我的身体前所未有的好,前所未有。” 因为我找到自己的根了。 第409章 失眠 一个人找到了自己的根,就像从身体里长出了一股气,只要这口气在,晏三合觉得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劲儿。 连觉都不用睡了。 她贴到李不言的身上,手在她腰际处挠了挠。 “不言,陪我说说话。” “我的小姐啊……” 李不言强撑着一点精神。 “从早到晚累一天了,而且这都已经是后半夜,再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明天说行吗?” 可我心里有很多很多的话。 我是郑家的人。 郑家在永和八年被人杀光了; 唯独我活了下来; 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一个又一个问题,越发清楚的在脑子里闪过,晏三合一个激灵坐起来。 李不言一把拉住她,也跟着坐起来。 “晏三合。” 她声音透着疲倦,“说不说,我总是陪着你的。你不能急,你得静下来。” “我静不下来。” 晏三合只要一想到自己是郑家人,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 “你先睡,我去书房坐会。” 李不言定定地看着她,妥协了:“那你别坐太久,早点回来。” “好。” 晏三合起身,呆立了一会,又在床边坐下。 “不言,我要留下来,就留在京城,把这一个又一个的谜团解开。” “那就把这幢宅子买下来。” 李不言一边打哈欠,一边身子往后倒,“京城是你的根,咱们就先把根扎下来。” …… 另一处院里。 小裴爷一条腿压着被子,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死命撑着,有气无力道: “谢五十,谢三爷,谢祖宗,你能不能睡了。” “不能。” 床后的谢知非用脚踢踢他,“再陪我聊会天。” 兄弟,你难为我了。 小裴爷把被子往头上一蒙,“这样吧,你当我已经死了。” “裴明亭,你死了变成鬼,也得跟我说话。” 谢知非又一脚踹过去,死尸突然炸起来,两只眼睛定定地看着脚后的人。 谢知非被他看得一愣,“你干嘛?” 干什么,突然想到一件事。 “在包房里,晏三合让你掐她一把,你为什么打自己一巴掌?” 这点小事他还记着? 谢知非冷笑,“我掐她?掐哪里?掐轻了,她没感觉;掐重了,你心疼不心疼?” “嗨,我还当你舍不得呢!”死尸一头倒了下去。 “是替你舍不得。” “我当然舍不得,她细皮嫩rou的,哪经得起你这种粗人一掐。” 小裴爷声音越来越低。 “五十,你说我这么围着她转,她对我有没有一点动心啊?” “嗯。” “我也觉得有,她现在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哩,静尘的心魔解完,我得加把劲儿,就是李不言那个搅屎棍太碍眼……” 他娘的,是我来听你逼逼叨吗? 谢知非索性起身披了件衣裳,走出房间。 雨水,顺着屋檐滑下来,不像是滴在地上,倒像是滴在了他的脑海里,映出一张晏三合的脸。 慢慢的,那张脸又变成了唐明月的。 “爷?” 朱青听到动静,披着衣裳走出来,揉揉眼睛,“怎么还没睡?” 谢知非回头看他一眼,心下立刻有了决定。 “既然醒来,就回府吧。” “这个时候?” 朱青看看天色,还漆黑一片呢! 不对,隔壁院子里还有一丝光亮透出来。 “晏姑娘还没睡,我去和她说一声。” “不用,我亲自去。” 谢知非拿起屋檐下的伞,走出院子,轻轻推开了隔壁院子的门。 …… 朱门吱呀一声,晏三合皱眉。 这么晚了,谁跑她院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