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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星见我[星际]/星际社会反派禁止[穿书] 第185节

    伊文海勒怔怔注视着他,片刻之后,轻声叹息。

    “我知道,那一定不是个让人高兴的故事。”他往椅子里一靠,“但是……你还好吗?”

    “……”

    超乎设想的问题,让雷廷划分在这里的思维停顿了片刻。

    他看着伊文海勒,歪了歪头,没有回答。

    “别紧张,小伙子……哦,好吧,你现在看起来也没比我小多少。”

    伊文海勒嘟囔着站起身来,缓步绕过不大的圆桌,侧坐在桌沿上。

    “……但显然,对我而言,你最令人记忆深刻的形象,大概十七八岁左右。而我模糊记得我的部分人生,至少在三十五岁前,我不认识你。

    “虽然现在我的‘身体’状态有点奇怪,但我能判断出,我进来之前只有五十多岁。”他说,“虽然不知道我进来了多少年,但……”

    恋人线条利落的侧腰就在眼前,但雷廷毫无情感波动,只是沉默不言,以最平静的眼神与那双蓝眼睛对视。

    直到伊文海勒俯身,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修长手指抚触过他漆黑顺直的长发,向下经过黄金打造的拟真桂叶,沿着那片黑色不甚清晰的路径,落在悲铠甲包覆的肩头。

    “……但你不该这样‘苍老’,孩子。”他看着那副眼罩轻声呢喃,脑海中有片刻闪回那人形怪物脸上爽朗的笑容:“你年轻,而且强大,我想如果世事正常,你应该……是另一副模样。另一副让你更轻松愉快的模样。

    “你有多久没笑过了?”

    ……

    ——【你有多久没笑过了?】

    这是一份关心。一份好像有些熟悉的关心。

    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在两人都与往日不同的状态下,这个人在关心他……以一颗最本真的、毫无扭曲异化的心,关心他。

    雷廷微微张了张嘴。无论是算上曾经还是只看现在,他都罕见的暂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只能对这份关心,还以漫长的沉默。许久之后,他微微偏头,化作一片金光消散。

    这样的反应里透着一丝狼狈,或许算得上是一种落荒而逃,但伊文海勒没有阻拦他,反而只是轻轻抓向那金色光辉之中,感受温暖又柔和的力量消弭于自己指间。

    ——那桂冠有点硌手。

    他想着,饶有兴味地微笑起来。

    ——虽然他隐约记得联邦军官制服上会有桂枝或麦穗之类的金属装饰,但到底是谁让这人把它戴头上的?不觉得这太复古了吗?

    这样的想法从他脑海中一闪而逝,掩盖着下头好像连碎片都不算的念头一同消失。

    随后,他转身推开咖啡馆门,看了一眼不远处微妙蠕动的楼房阴影,保持一个脑子里满是杂念的状态,半是忽视的走向远方。

    迟早有一天……他会搞明白这一切的答案。

    而在那之前,他会让这个自称‘雷廷’的年轻人,再次信任他!

    ………………

    …………

    ……

    鉴于十三年来联邦只有军用通讯网络勉强恢复了正常,至今为止,雷廷做下的那些毁灭宜居行星事件,相关信息仍未完全传播开来。

    而军部系统中知道这些事的那部分人,对此则大多选择了闭口不言。

    就像永戴尔一样。

    如今,人人都知道,人联不能缺少‘阳星’。

    因此,不管他是为了什么而夺走了数千亿人的生命……

    ……都会有人选择沉默忍耐,并对他保持必要的敬畏。

    而不想这么做的那群人……

    ‘……咔!!’

    在令人牙酸的声响中,骨骼断裂,血液涌流,延展出锐利光刃的高强度合成陶瓷刺刃支离破碎。

    正在召开一场战绩汇报活动的广阔会场里,暴虎般扑上前来的苏珊娜一手卡上刺杀者喉口,惊雷般的膝撞随之到来。

    在碳基生物脆弱的血rou与骨质结构破碎时,她快若闪电的抬起另一只手,手臂改造义体的高压冲击结构开始蓄力——

    “停。”上首作为刺杀者目标的雷廷忽然出声。

    仍在半空中的苏珊娜立时取消蓄力,拎着敌人砸落在不远处空无一人的区域里,硬生生砸裂了地板。

    静默无声的人群里,星舰后勤负责人猛地一捂眼。

    要知道,那材料可是联邦各大研究所硬啃十几年的资源与经费倾斜才搞出的材料学优秀成果之一,在之前的测试中,用它制造的地板与墙壁保护层都能成功得到抗压、抗炸、抗腐蚀方面的最高级评分。

    然后,‘阳星’身边那位beta女副官,就这么像一道彗星似的把它给砸裂了。

    虽然这事儿责任全在安保部门,上头肯定不会对后勤部有什么追责不追责的问题,但真的好心疼啊!!

    随后,遵从雷廷指示——其实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的苏珊娜将吊着一口气的刺杀者移交给了医疗部门。

    活动如常继续,无论是摄像还是全息场景收录系统都全程未曾关闭。

    在此之后,面对瓦利安娜好奇的询问,雷廷微微摇头。

    “绝大多数普通人对我们的军队没有实感,因为如今的我们离战争很近,却离人们太远了。”

    他说着,一如既往遥望天外,注视那只有他能看见的巨大真菌。

    “谁也不能精确控制一个政体中的每个细节,包括我,尤其我。”他说,“一个刺客的出现,代表着无数反对者的潜伏。我知道,甚至就连你们中的某些人,都不是完全支持我。”

    面甲下,苏珊娜的脸面无表情,因为她不在乎这话。

    一旁的瓦利安娜同样面无表情,装的。

    “但我不介意。”雷廷说。他甚至没有看身边那十几二十道这些年间饱经考验的身影,即使他们大多和瓦利安娜一样紧绷。

    他只是把玩手中一枚特制通讯器片刻,轻声道:“昨天,超空间通讯系统试验机‘ic-00159’的第一次跨恒星系通讯成功了。”

    瓦利安娜猛地抬头,脸上表情变幻,最终定格在真心实意的惊喜之上。

    其他人也大多同样如此。

    “正如你们听到的那样,碳基生物构成的文明,再一次以智慧辨明方向,找到了未来之光。”

    雷廷说,他微微动了动嘴角,就好像他真的有‘高兴’这种情绪一样——

    “但同时,我得告诉你们一个不算好的消息,”他说,“环世界方向的侦察部队告诉我,亚布里萨克帝国疆域彻底分裂,未来的猎户旋臂,至少要出现二十五万个新星际政体。

    “这代表着什么,我想你们也清楚。”

    ……这他妈可确实不是什么好消息。

    瓦利安娜的脸色迅速垮了下来,其他人同样如此。

    “好吧,”苏珊娜的声音在钢铁中嗡鸣,“漫无目的的、令人厌恶的、cao异族祖宗的全面战争,要蔓延过来了。

    “而这一次,我们甚至没有盟友。”

    第219章

    虽说好像很奇怪,但这年头,人联确实没有盟友。

    不……应该说,绝大部分星际文明都没有盟友。

    毕竟银河系各位目前普遍处于一个漂流瓶联系的状态,在没有星网协助定位与远程通讯的时代,即使是友善文明,也没人敢试着重启星门进行信息互联。

    现在的银河系特刺激,讲究的就是家家户户桃花源,不知外界是何年。

    此后,各军团各司其职,雷廷则回归首都星系,视察了生物、医学、能量武器等等等等各类研究所。

    各大研究所大大小小成果不少,虽然大部分看起来就透着一丝‘唉不知道这个项目要做什么了那就随便搞点东西出来申请经费吧’的感觉,甚至如果不是雷廷主动查看了相关记录表都不会知道它们的存在……

    ……但其中的确有些东西,比如新型隔温材料、更低成本的环境改造与安全区自动开辟技术、针对精锐兵种的人体改造技术等,具有极高的战略价值。

    看过之后,雷廷将其中的确有用的那些划入下一阶段的重点研究清单,并亲眼观察了一下人体改造士兵的几个实验样本。

    这些人男女老少皆有,来源分为‘严重触犯联邦法律’与‘真·自愿报名’,其中一些具有破坏性的实验性质改造,在初期甚至全流程中都只能在前者身上进行。

    雷廷放下手中数据板,看了一眼面前维生舱。

    这里头的人让他微微挑了挑眉——肤色黝黑,身材高壮,精神上的反应让他明白,那是‘邦克’,当年在运载飞船上差点杀了他的那个人。

    原本为昂耶效力的他,为试探当时还是‘瓦伦’的伊文海勒而对卢卡斯动手,结果雷廷倒是出于某种或可称为‘正义’的心态而主动出面,替他们挡了一刀。

    后来,重伤的雷廷被送往‘太阳号’的医务部,而浑身骨骼碎断的邦克在替换人工骨架并康复后,就被送进了昂耶的秘密研究所。

    而现在,一具改造程度高到不像人样的生物兵器就躺在维生舱里。

    “这是昂耶副议长那边递交的实验品,他不会失去控制。”负责人说,“近二十年前在全联邦高危超能者身上实装的那套控制器,前几次实验就是在他身上做的。”

    如果单听这话,属实是有点没人性了,但如今的雷廷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微微点头,平静离开。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卢卡斯也看了那维生舱一眼,又看了雷廷的背影一眼,表情有些微复杂,但很快恢复正常。

    “怎么了?”雷廷顺口问。

    “……没什么,”卢卡斯低声道,“只是,人体实验、危险研究、近乎亵渎生命的改造……换成二十年前的你,大概不会这么平淡的揭过这件事。”

    “或许。”雷廷淡淡道,他好像并不想谈论这个问题,只是道:“你最近状态如何?”

    “如果是说身心状态,你大概比我更了解这一点。实话说,每次你的精神力扫描都会让我有种要被碾碎的感觉。”卢卡斯说,“但如果是说生活状态……”

    他沉默片刻,通过周边走廊那光可鉴人的墙壁观察了一眼远远落在两人后方的陪同人员们。

    “……我父亲的身体状态很不好,”他说,“但我丈夫……还行。”

    “如果他真的还行,你不会特地提他一句。”雷廷道。

    他短暂停步,转头看向卢卡斯,对方有些呆愣,却还是下意识避开了他那足够让一道‘灵思’化作灰烬的目光。

    “别怕。”雷廷说,“如果有问题,可以找我。”

    他说话时就像一座雕像。卢卡斯想。

    俊秀青年没有去看那座雕像,只是抿了抿嘴,鬼使神差地问道:“这些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雷廷微微歪头。

    在两人交谈时,后方的人们充满眼力的放缓步伐落后了几步,他知道他们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