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礼 第10节
“说来,陛下还是忌惮太子登基的。”白须老者轻抚胡须。 “这天下还有陛下不忌惮的事?”墨色常服男子又道:“幽州刺史也不是第一次被诬陷了,这次只能算裴家运气好。” 众臣子都能知道的诬陷,事后陛下又怎能不知道? 不过陛下下手狠,从不留活口,也就留不下隐患。 “将军,快宵禁了。”外面进来一个小厮道。 今日他们算是什么都没商量成。 “都回吧。”墨色常服男子遣送客人之后来到庭院,月色当空,照的这夜里格外亮。 也不知道柳安有没有从崔远府上回去,看来他还是不敢完全得罪崔远这个高枝。 说来可笑,也不知道柳安究竟看上了崔远什么。高枝,整个长安还有比他柳安更高的高枝? 长安城的天快要变了,但究竟会是哪个风向?男子抬手轻微感受风过手心,是冷的。 恐怕今年春天要来的迟了。 …… 长安的宵禁向来严苛,但总有些特立独行的人是不忌讳这个的。 柳安没有什么夜行的喜好,早在宵禁之前他便从崔远处出门。刚一出来他便低头笑了。 嘴角抑不住的上扬,一旁的周禾紧赶慢赶才能跟上他的步子。 “今夜这风声就会传遍长安。”柳安淡淡道。 周禾瞬间意会了其中的意思,“丞相此举,更是无人知道您是怎么想的了。” “也不知他们整日里那么多闲心思,猜来猜去的。”柳安道。 方才柳安并未见到崔远的小女,对方的叫嚷声倒是传入了柳安耳中。到底是崔远,知道柳安不可能因为宫中的事不来,又说自己今日身子抱恙不能去他府上。 呵,他来一趟也不是什么大事。 马车到了府上,柳安一进门便看见王津等人都在外面站着。 “丞相。”几人微微屈身行礼,柳安的目光却落在房中那盏微弱的灯上。 一时入了神,许久后才招招手让众人起来。 “丞相,夫人她或许是舟车劳顿…”秀芝怕卢以清的行为让柳安心中不悦,忙过来解释。 “无妨,我去看看。”他双手负于身后,径直走向房间。 刚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秀芝。” 秀芝低垂着头走向前,只听柳安问道:“夫人在永州也是这幅心性?” 就今日所见,卢以清确实是像个孩子一样。但卢以清自幼便古灵精怪,她只会给外人看见她想让旁人看见的样子。 秀芝心头一紧,她拿捏不准柳安的心思,不知丞相的意思是对夫人是否满意。 “夫人年纪小,又一直生活在永州…” 未等秀芝说完,柳安便笑了。 “何须如此慌张。”他抬头看向高高的月亮,“夫人这样挺好的。” “秀芝,我知道你怕她在这府上做不到其他夫人的样子,但我不需要她像那些人一样。枷锁禁锢住一个人就够了。”恍惚间,柳安想到了卢征曾说的话。 孩子,你这一生里要为自己而活。 起初他觉得卢征不懂他,后来在卢征的庇护下,他竟也开始期待人生。只是上天是喜欢开玩笑的,如今这份期待只能放在卢以清身上了。 柳安转身,房门开了一个极小的缝隙,他刚好从中穿过。 随着门关上的那一刻,秀芝久久不能回神。 丞相对夫人的体贴她都看在眼中,但这不是爱。什么情情爱爱的,秀芝不在乎,可她知道卢以清在乎。 …… 听到开门声卢以清下意识转了个身,裙摆落在地上,周围黑漆漆的一片才让她反应过来这是哪里。 “秀芝!”她惊坐起,感受到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睡着了?”柳安声音不大,他走到床榻处,点上房中的灯。 红晕照着卢以清微红的脸颊,眼中含着惺忪的泪痕,长睫都让人心生怜爱。 他瞬时坐在榻上,手放在卢以清身后,对方的背微微发颤。 柳安顿了顿手,“吵醒你了?” “我……我不是有意睡着的。”卢以清小声道。 “倦了就睡。” 听起来是挺温和的,卢以清却忽然醒了过来。衣衫垂落在肩头,柳安的目光不自觉落在白皙处。她收回目光不敢往前看一眼。 “时候不早了,阿竹早些休息。”柳安说完便站了起来。 “你……你不在这里睡吗?”卢以清几乎是一股脑问出的这句话。 话音一落,两人都木了。 柳安心跳丝毫不比面前的小姑娘慢,他努力克制嗓音,“我睡地下。” 卢以清顿了顿,想问,地下不凉吗?但又一想他可能不愿意和自己同榻而寝吧…… 随即,她点了点头。四下看了看,她俯身穿上鞋子,将床榻里面的被褥直接放在了地上。 只要她动作够快,柳安就会觉得她是个机灵的人! 三两下地上的褥子便被铺好了,这速度之快让柳安丝毫没有反悔的余地。 “你要是夜里冷。”卢以清话说一半,目光看向床榻。 柳安勾起嘴角,心想,夜里冷还是能回榻上睡的。 “里面这床也给你。”卢以清指着里面的那床褥子道。 柳安的嘴角僵在原处,愣愣点头。 心中生出一瞬悔恨,方才不该和夫人客气的。 卢以清倒也贴心,地上厚重的褥子一眼看去就不冷。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又有些奇怪的氛围。 “我给丞相宽衣?”卢以清试探着问,未等柳安点头,她便走了过来。 手刚放在腰间,柳安忽然握住了她的一双小手。 卢以清想要抽出来,却被对方紧紧握在手心。 “冷?” 卢以清摇头,“手一直没有热过。” 是了,她总是有些体寒。 柳安稍用力忽然将人拉入怀中,一抬手将人抱了起来直接往榻边过去。卢以清心口紧贴在他的胸脯上,一时间分不清是谁的心在剧烈跳。 柳安将人放在榻上后便伸手去解她腰间的衣带。 “丞相。”卢以清忽然抬头,眸中毫不掩饰的慌张。 柳安这在冷静下来,是他心急了。 他轻轻拂过卢以清的眉心,“这衣服复杂,恐怕阿竹不会脱,为夫帮你。” 卢以清面色通红,即便是柳安真的要对她做什么那也是应该的。 她轻轻点头。 腰间的带子缓缓落下,一双手顺着细软的腰肢到了身后,不多时,外面便落在了地上。隐隐约约能窥见其中的秀色。 正当卢以清心中慌张之际,柳安却忽然停下了手。 “我在房中能唤你阿竹,但出门在外会唤你夫人。”柳安坐在她的对面,细心教他的小姑娘一些规矩。 卢以清点头。 “所以,阿竹在府上应当如何称呼我?”柳安已经听了一天的丞相了,那可谓是一点人情味没有。 登时,卢以清脑海中转过众多思绪,看来他是不喜欢自己唤他丞相的,以前唤过柳安,唤过哥哥,现在总不能唤夫君吧? 无非是个称呼而已,怎么就还叫不出口了。 这二字的分量,和她心中对情爱的向往一样重。她知道自己不爱柳安,对方也不爱自己。 空有名头上的夫妻。 “看来阿竹不知道,我教你。”柳安的指尖勾起她的下巴。 第8章 “我,我知道的。”等柳安先说出来,也未免太奇怪了。 柳安低声笑了出来,侧歪着头,手撑在下巴上,“那阿竹唤一声我听听。” “夫君。” 柳安满意点点头,这声音不算小的。到底是自家媳妇怎么看怎么漂亮。 他浑身发烫,全然忘了卢以清现在还冷着。不经意触到她的手,才赶快从榻上下来。 给卢以清盖好了被子后,柳安才自己躺在了地上。 两人离得并不远,柳安的呼吸声卢以清听得清清楚楚,自然也没有了方才那股倦意。 柳安这一夜睡得更不踏实,三更天时,他悄悄来到榻边,见卢以清眉头微蹙,不知道又是梦见了什么。 指腹刚覆在她的眉心,躺着的人就醒了过来。 卢以清下意识将被褥向上拉了拉,只露出一双眼睛。 衣服都穿的好好的,也不知在藏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