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墨
清晨，一通电话打破了公寓内的宁静。 餐桌上的手机震动着发出铃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韩方源（备注是韩叔叔） 章澄海在厨房准备烧水，她听到来电铃声，放下水壶，走到餐厅拿起手机，发现打电话过来的人是她名义上未婚妻的父亲。 她狐疑地接通了电话。 对方先是客气的和她寒暄了几句生活近况，随后就说出了此次来电的目的。 他想约她见面，有些事情要和她当面商谈。 对方还询问她今天什么时间方便出来见面，地点可以自选，如果她有需要可以安排司机来接她。 十分生硬的安排，这通电话不过是在单方面通知她赴会。 她大概没有拒绝的权利。 “好的，韩叔叔。您来安排吧。”她记得她是这样回复韩方源的。 挂了电话，韩方源的秘书便给她发了一条信息，上面写着地址、时间，以及安排来接送的司机。 章澄海看了一眼短信的内容，韩方源将时间定在了下午三点半，地址则是在一家名为惟茗的茶庄，他安排的司机会提前半小时过来公寓接她。 不出所料。 章澄海关上手机，继续去烧水。 在水壶旁边放着一碗泡面，这是她一天的伙食。 欠债，是件恐怖的事情。 章澄海将曾拥有的大量物品变现，然后填进怎么都填不满的巨坑里。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本以为分化可以解决一些问题，但现在来看，问题不但没有任何解决，相反她所需要花销的地方还变多了。 至于泡面，她当然也知道一碗泡面根本吃不饱，而且她的病才刚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病好如抽丝，肚子很饿，身体也很虚弱，她需要更多的营养，但她没有多余的钱了。 没钱吃饭，这是一个迫在眉睫，她能否在社会上生存的问题。 年轻的Alpha坐在餐桌前，一面吃着泡面，一面发愁，她该如何才能弄到钱，如何才能吃到饭。 她的目光看向手机，各式各样的联系人从她眼前一个个的飘过去，大都是狐朋狗友，没有联系的必要。 手指点开聊天软件的朋友圈，她那个女友兼未婚妻发了一条最新的动态。 是一个视频。 韩沁在一家vip酒吧，她穿着略显暴露的黑色紧身衣，白皙脖颈后贴着一片黑色隔离贴，大汗淋漓的贴着某位长相还算帅气的成年男性。 章澄海看不出这位男性的第二性别，或许是Beta，或许是Alpha，应该不是Omega。 因为韩沁的配文是：去他妈的封建传统。 她这位未婚妻大抵是在批判男女授受不亲，这句古话。 章澄海想了想，在评论区回了一句：说得好。 随后她关上手机，去洗碗了。 ------------------------------ 下午三点，韩家安排的司机准时来接，中年男Beta开的是一辆低调的商务车，他客气的给章澄海拉开后车门，请她落座。 章澄海上车，系好安全带，轿车很平稳的驶出公寓，扭头上了高速。 惟茗茶庄所在地是同城的另一个区。 车窗外是同样飞驰而过的车辆，章澄海看得有些出神，她曾经也是有专属司机的，不过自从她考了机车驾照，就很少用到专属司机。 她要去哪里，她都自己骑着机车去。 当时韩方源说可以安排司机来接她的时候，章澄海第一时间想到了她的机车，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自己开机车过去。 原因很简单，机车也需要吃饭，而吃饭就需要钱，她没有钱。 欠债以后，她的一切从简。 商务车开了许久，在下了高速以后，它拐进了一条山间小道，路线弯弯绕绕，周边绿树成荫，越走越黑。 当章澄海的视线豁然开朗时，轿车驶入了一个宽敞至极的停车坪。 待Beta司机停好车，他下来给章澄海开门，领着她前往惟茗茶庄。 像这种隐秘的地方、私人茶庄，章澄海只在她年幼的时候陪着父母来过，成年以后基本绝缘。 一个久久未能分化的家族耻辱，是不配和家人们一起出席任何场所的，不论是重要的还是不重要的。 所以，现在韩家家主给她发来的生硬至极的见面邀请，章澄海知道，大概率不会是什么好事，她清醒的笑着。 茶庄占地面积越有两千平方，若是没有Beta司机在前面领路，章澄海肯定找不到这次会谈的具体位置。 他们走在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周遭是各式各样的树木、花草、假山园艺，要说最亮眼的地方，必然是梯田形状的茶树，它们一层又一层，一圈又一圈的环绕着，茶树最顶部是依山而建的房屋建筑。 在深山老林，牌匾刻着‘惟茗’二字的，以纯木质结构建筑的房屋，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轻松、惬意。 Beta司机推开惟茗的厚重木门。 店里一位穿着一身江南旗袍的漂亮女性Omega走出来接待，她甚至没有问是谁邀请来的，也没有问要去哪间房，她领着章澄海往楼上走。 章澄海也没有多话，如果她没有猜错，这里应该是韩家自家的产业。 江南旗袍将女性Omega的身材勾勒地十分性感，她穿着一双高跟鞋，那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就像是在身后年轻Alpha心里敲着警钟，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不一会儿，“到了。” 两人来到了一个茶室门前，Omega的声音也很好听，口齿清晰的同时有着少女应有的清脆。 年轻Alpha点头示意，随后用眼神深深地看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 这才推门，走进了名为‘千岛玉叶’的茶室。 茶室内部陈设不俗，墙面挂着古画，木柱上摆放着花瓶，素雅的花正开着，一面墨色屏风半遮半挡，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正用水壶煮茶，热雾升腾，茶香四溢。 一道中气之音从屏风后传来，是韩方源。 “你来了。过来吧，这边坐。” 闻言，章澄海踱步过去，落座在茶桌旁。 韩方源正低头沏着茶，无暇看她，他说：“澄海啊，你这孩子向来是聪慧的。知道叔叔这次喊你过来是要谈些什么吗？” 章家出事，韩家无动于衷，想来也不会是为了章家的事情来找她。除了这件事，大概也只有分化成Alpha、婚约成立。 “韩叔叔这次找我来，是想谈我与韩沁之间有关婚约的事吗？”章澄海直言不讳。 韩方源沏茶的手停了下来，他盖上茶盖，任由guntang的热水泡着昂贵茶叶，目光沉重的望向章澄海，眼前少女的气质与两三年前大有不同，她此刻沉着冷静的模样像极了她的长辈，在Alpha漂亮眉宇之间甚可窥见一丝龙气。 “好，好啊！”韩方源望着章澄海连声说好，“章家当真是鼠目寸光，暴殄天物！澄海，我看你是大器晚成，好，如此甚好！” 章澄海莫名被人夸奖，一脸狐疑，而且她不懂韩方源所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韩叔叔这次找她谈话不是为了取消婚约而来吗？ 章家破产，债务累累，就算章澄海前不久分化成Alpha，两家婚约也早就名存实亡。 “韩叔叔您约我出来面谈，不是为了取消婚约吗？” 章澄海打算打开天窗说亮话，若韩方源真是为了取消婚约而来，她希望是和平解决而不是单方面被韩家退婚。 “是又不是。”韩方源越看章澄海越觉得满意，许是家族破产，又或是这些年的不受重视，年轻Alpha身上有着少年人身上少见的老成与内敛。 “怎么说？”章澄海问。 韩方源一想到自家那不争气的破风小棉袄，多少有些气不顺，但破风小棉袄也是小棉袄，女儿闯下来的祸，终究还是要父亲兜着的。 韩方源将事情的缘由如实相告给章澄海，他语重心长的说：“澄海啊，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情。如果你同意更改婚约对象，我们韩家也绝不会亏待你。” 章澄海在心里是有火气的，她是想站起来反对的，她想问问韩方源，她应该同意什么，同意韩家这般戏弄、戏耍她吗？！ 但她没有站起来，也没有说话。 她只是沉默着，默不作声，像一块山石。 韩方源见状，也没有当场要求章澄海同意，而是很温和的说，她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明早再给他答复。而他还有事，先行一步。 最终，茶室里只剩下章澄海一人。 香炉冒着薄烟，时间在缓缓流逝着。 监控视频里，年轻漂亮的Alpha低着头，烟雾笼罩着她，不知在想什么，好似被寂寥环绕的群山。 Alpha的身形颀长，脸蛋甚是优越，黑色长发束在耳后，白皙脖颈甚至能看见淡淡的青色血管，简约的一身白衬衫，黑长裤衬托出少年人单薄、破碎。 咚咚，有人在外面敲门。 年轻Alpha坐在屏风后，毫无反应。 伴随门被推开发出‘嘎吱’一声，有人进来了。 章澄海这才警觉出声，“谁？” 是韩方源回来了吗？但他明说有事先走一步。 墨色屏风遮挡住了别人窥探的视线，同样也遮挡住了Alpha的视线，她不知道是谁走了进来。 安静的茶室里，突然传出了有人撕掉什么东西的声音。 Alpha这下坐不住了，她站起身，向着屏风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出声：“是谁在哪里？” 越是靠近，Alpha心中越是感觉到不妙，本是沉香弥漫的房间里，突兀地升起浓烈的檀香又或是墨香的香气。 一层层，随着时间与距离的贴近，气味越发清晰，如同水墨画中扩散而开的墨迹晕染，那极为浓重的一笔。 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 ------------------------------ 作话： 夜猫，抓夜猫啦！ 让我看看是谁在凌晨等更！（我那烂掉的作息啊） 下一章可能大概有H。（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