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就当是，此题无解(4)
午休结束的鐘声才刚响完，我的肩膀就被轻点了几下，睡意尚未退去的我，有些不甘愿被吵醒。 现在是下课欸，再让我多睡五分鐘到上课会死喔！ 心里才骂完这句，抬起头看见的是许嘉语，「跟我出来一下。」她说完没等我就走出教室。 什么跟什么啊？ 我一头雾水走出教室，不知道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状况。 「你把我们和好的事告诉黄恩馨了吗？」她看来很紧张，见到我就问。 「嗯，怎么了吗？」是不能说吗？ 「那个……我还是想说先不要公开我们和好的事，」她听到我的回答很懊恼，好像是我坏了她的事一样。「不过我忘了先跟你讲，所以黄恩馨知道就算了，但不要让她跟别人说，拜託你了！」 她好像态度挺诚恳的，背后不知道在计画什么就是了。 「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跟她讲的，我想说往后她也要知道，所以才……」我做作的表达歉意，当然是不能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只好这样应付她了。 「还有，最近下课不要来找我，我不想被其他人看到我们在一起谈话。」 我记得现在她算是弱势的吧？怎么条件还可以那么多？ 搞得好像我变成她的手下一样。 「好。」我答应她，这时刚好上课鐘响起，我直接走入教室，而许嘉语则是在我走进来的几秒鐘后才回到座位上。 连这种小细节也要重视？难怪要在午休大家都还没醒的时候找我出去。 「陈予和，帮我去办公室桌上拿东西，我忘了拿了。」这一节是数学课，老师有东西忘了带来，当然是由小老师代劳。 陈予和站起来从后门走了出去，我这才想起来，我好像这几天都没跟他说话，包括我担心分组的那天放学，还有和黄恩馨一起走回家，我都没机会和他说到话。 也可能是因为，我们都不想和彼此说话。 这样说来，是不是我们现在的状况，叫做「吵架」？ 是或不是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问题，还是许嘉语和分组表演的事情，而这些却都没办法在一时半刻解决。 也没有人可以问。 陈予和把老师的东西拿过来了，把它交给老师后就回到了位置上，我没抬头看他，可是，我却仔细在听着他的一举一动，渐近的脚步声、椅子拉开的声音、书本翻页的声响。 我没看着他，还是可以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这些事，其实只有你真正在乎一个人才可以发现到的，所以只要不小心和别人说出你的细微发现，就等于告诉了那个人，你喜欢着某个人。 必须要小心藏着才行，藏在心里，慢慢堆积着，等到好久好久以后才会发现到，原来早已满溢，只是我们捨不得丢掉有关他的一切。 今天又是无缘放学留下来的日子，虽然说我也不想留下来和陈予和尷尬，但我今天要走的原因是许嘉语要我陪她回家。 而想当然她这么注重小细节，我们不能一下课就马上走掉，要等到班上的女生全走光了，我才能和她步出学校。 感觉就是好像在走私一件物品，或者说是怕被警察逮捕的犯人，我就必须这样偷偷摸摸的，但明明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的啊。 「抱歉，拖累你跟我躲她们。」以前我和许嘉语从没这么客气过，道歉只有在吵架时才说，现在三不五时就可以冒出一句。 这可能就是，因为我们都已经长大了吧，开始学会遇到事情的第一件事，不是愤怒、不是报復，是难过和歉意。 所以说，长大最快的方法，就是往身上狠狠划上一刀，越痛，才会明白更多。 听来恐怖，可是这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人是这样走过来的。 「没关係啦！我知道你的感受。」我掛起笑，心里却觉得尷尬。 下一句该说什么？离她家还有好一段路呢。 「说到这个，之前我对你做的事情我真的觉得很抱歉，希望你能原谅我。」又是一句抱歉，这样伤口就会好，很多人也不必花时间去疗心伤了。 「我说过啦，真的没关係啦！我也是懂你现在的感觉才跟你和好的啊！」我努力释出善意，至少人家都愿意道歉了，就不要再给她落井下石吧。 儘管我早知道这世界不是每个地方都是光明的，可是我想还是给她一点希望，她要傻傻去相信那是她的事，我只是在做一个好人而已，无伤大雅。 反正就算她知道黄恩馨从头到尾都一直在耍她，她也会到我面前痛哭流涕谢谢我鼓励她，而我只是说了几句话，根本什么都没做。 「谢谢你，愿意和我和好。」许嘉语很诚恳，不过我脑筋一片空白，只是微笑说着「不会」。 接着我们陷入一阵尷尬，这也是我早就料到的情形，走在喧闹的街上，旁边的学生们嘻笑着，我们的安静也早已被盖过。 我望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车，我想只要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事物上，这一段路也能被缩短为顷刻就能结束。 「我们之前好像没有走在一起却没说话过呢，感觉真是新奇。」许嘉语硬是说了一个话题要我接下。 「呃、对啊！」不知道要说什么，就顺了她的话回答。 就算我刚刚说了好几次的「没关係」，却一次都没有放下防备对她。 我还不信任她。 「你干嘛啊！之前明明就没有话这么少的。」许嘉语把话题继续，好像我们真的很熟一样。 我们是很熟，之前；我话很多，但我还不想对你说。 我没把话说出口，乾笑了几声，「就……不知道要说什么。」 「也对啦，我们这么久没说话了。」许嘉语点头，而我寧愿不说话也不想硬是挤出一些简单的应付。 终于，我们终于走到了她家，我送她到门口，然后就走了。 这条路对我来说有点算是绕远路，因为我等等还要去买东西，不过为了释出我最大的善意，我还是送完她再默默绕回那条路买东西好了。 明天还是找黄恩馨一起走好了，至少不会那么尷尬。 小小的叹了一口气，我走进商店里买我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