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断
淅淅沥沥的流血声在安静的房里显得格外响亮,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女人,红狐妖面如土色地扔掉了手里的刀。 “不....我,我不是有意的.....”她的声音抖得厉害,完全被吓坏了。 这时,天帝清冷又虚弱的声音传到了她耳边:“进来....给朕,松绑。” 红狐妖颤巍巍地抬起头,这才发现肃长琴撤下了房里的结界。 “陛、陛下.....”她拖着软绵绵的双脚走到床边,看清眼前的情景时,当即红了脸。 肃长琴穿着一件半透明的白衣,整个人被红色的粗绳吊在床头上,半跪着面向房门,红绳紧紧的勒着他的双肩、胸脯和双腿,把他白皙的肌肤磨出了鲜红刺目的痕迹,也让那紧实的双胸呈现出小山峰般的曲线。 这是一副充满成熟男人气息的躯体,它白皙紧致、精悍有力,可在那光洁的皮rou上,却布满被蜡烛烫伤的红痕,还有大大小小的淤青。 只看一眼,便能得知身体的主人经受过什么。 狼王真是....太变态了。红狐妖忍不住在心底骂道, 注意到她的目光,天帝紧抿着双唇,眼中闪过羞耻和烦躁的光芒。 昨夜诸骁发泄完兽欲后,便命人用绳子捆着他,缚在了床榻上...... 守夜的妖仆们都知道,直到后半夜,房里的惨叫声才逐渐停歇。 “你还要看多久?”肃长琴哑声问。 “啊,是....!” 想到陛下被吊在这儿不知多久,红狐妖急忙给男人解开了绳子。 获得自由后,肃长琴忍着眼前的眩晕感,走到鸢沅身边,把刀从她胸口拔了出来。 “这刀上有毒。”看着刀尖上漆黑的毒液,他面无表情道:“你走吧,只当今日没来过这里。” “陛下.....”红狐妖担忧地看着他。 肃长琴缓缓擦掉刀上的血,声音很平静:“人是朕杀的,与你无关。” “可是,我、我走了,您怎么办?!若狼王知道的话....”说到此处,红狐妖惊恐的止住了话音。 “朕让你滚,离开这里!”听见狼王二字,肃长琴的眉心一跳,怒声呵叱道。 “不.....”看着手里血迹斑斑的绳子,红狐妖摇了摇头:“不,我不走,陛下,要走一起走,啊呃!”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感到手臂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猛的倒在了地上。 “狐妖!”肃长琴立刻蹲下身查看她的情况。 “疼....呃,好疼,是那个、疯婆子.....”红狐妖抱着手臂,疼的在地上打滚。 肃长琴抓过她的手一看,才发现她被鸢沅咬过的地方已变得溃烂不堪,正散发着一股黑气。 “是尸毒.....”天帝的金眸一震,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陛下,我是不是....快要死了....?”红狐妖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我.....不想死,呜呜、” 凝望着她稚气未脱的脸,肃长琴立刻拿起桌上的布巾,为她止血。 “听好了,你马上离开妖界,三天内,去找一个叫凌崇舟的人,他能救你。” 说着,他扶着红狐妖的肩膀,把她送出门外:“朕会给你争取逃出去的时间。” “陛下,你、”望着他端丽的眉眼,红狐妖骤然红了眼眶。 “你可别会错意了。”肃长琴把头转向一旁,冷声道:“朕会帮你,只是因为你替朕杀了她,免得朕....脏了手。” 说罢,他没有再看红狐妖的泪眼,就用尽全力把她推到了银色的结界里。 “陛下——!陛下.....”红狐妖还没来得及挣扎,便感到眼前一黑。 再睁开眼时,她已经站在了魁斗山下。 遥望着山上猩红的雾霭,她痛苦地弯下腰,霎时泪如雨下,吐出断断续续的字句:“您的恩情,红儿永世难忘,若还能相见,红儿定以命相报.....!” 说罢,红狐妖擦掉身上的血,匆忙离开了妖界。 庭院里,天帝站在灰白色的高墙下,暗暗捏紧手心。 陛下,了了来保护你....! “还真是....相像。”他轻叹一声,忽而露出一个柔情的笑容。 “陛下....三公主!这、这是怎么了?!” 片刻后,被鸢沅打昏的妖仆们冲进来,看着地上的尸体,颤声问道。 肃长琴转身对上他们惊恐万状的脸,慢慢松开手,锵的一下把刀插进了地面,扬声道: “去告诉诸骁,西海的渔女以下犯上,已经被朕当场处死了。” 三界动荡,大战一触即发,而远在万里的皇都却不闻外事,还沉浸在繁华奢靡之中。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只听雕栏玉砌的酒楼里传出了店小二激动的吆喝声:“各位客官,这最后一副画,便是出自佛门名家之手,哎!东海玄机图——” 他话音刚落,一个长半尺的盒子便从二楼飞下来,落在了拍卖的案台上。 “嘿呀!那盒子上面的花纹,像是符咒。” “嗨,谁说不是呢,听说这东海玄机图是天下至宝,可不是谁随便就能看的!” 面对金光灿灿的盒子,在场的百姓无不兴奋的议论道。 “借过....不好意思,借过.....”正在他们惊叹连连时,一名身穿青衫,面貌英俊的男子挤过人群,急声道:“我出八千万两!把、把画给我——!” “嗬,好家伙,这人谁啊?!八千万两.....一书生哪来的钱?” 瞅着男子朴素的衣衫,众人纷纷惊掉了下巴,主持的小二也将信将疑道:“这位客官,您可想好了?” “想好了,你把画给我就是....!”凌崇舟从怀里取出银票,塞到他手里。 “.....好,八千万两一次,”小二拿着银票看了又看,才仰头喊道:“八千万两二次,三次.....” “且慢,我出九千九百九十万两,黄金。” 就在小二要把画交给凌崇舟时,酒楼里忽然涌入一股奇异清幽的香气。 眨眼间,一个身披红色氅衣、肤光胜雪的女子站在了店小二身边。 她的五官秀美淡雅、微施粉泽,但并不显娇柔,顾盼之际,反倒有一种罕见的英气,让人为之所摄,不敢亵渎。 “这位,姑娘,您、您出多少?”看着那双绝艳的眼睛,店小二磕磕巴巴的确认道。 陶皎微微点了点头,便有几名奴仆把装满黄金的箱子抬了上来。 一时间,炫目的金光使整个酒楼变得富丽堂皇。 “这些够了么?”陶皎轻问道。 “够.....够够!”店小二赶忙把盒子塞给他:“东海玄机图,是您的了!” 陶皎立刻把盒子收起来,冷声道:“我们走。” “是!”几名奴仆赶忙跟上他。 “等等.....” 正当他们要离开酒楼时,凌崇舟突然拦在了门前,哑声道:“这位公子....等等!” “你.....”瞧着眼前书生打扮的男人,陶皎心中一紧,脸色有了变化。 自从做了巫女,他便不得不以女子的样貌示人,多年来,不论是衣着、姿态还是说话腔调,他都练的炉火纯青,甚至骗过了天尊的眼睛。 可这白脸书生是怎么看出来的? 就在他感到惊讶时,凌崇舟用双手捧着银票,躬身说道: “公子,在下是为了主人,不远万里来皇都寻东海玄机图,如今好不容易找到这画,可却因囊中羞涩,无法把它带回去....” “事已至此,在下只有恳求公子,求你把画借我一看,只要你应允,这些银两便当作酬谢....” 主人么....?注视着凌崇舟的俊脸,陶皎愣在了原地。 随行的奴仆见状,立即跳出来,大骂道:“我呸!你这不长眼的书生,我家小姐像缺钱的....哎呦喂,原来是个瞎子,你们看,他是个瞎子!” 话说一半,他突然发现了凌崇舟异于常人的眼睛。 “难怪把姑娘当成公子,嘿我说你这瞎眼书生,你看都看不见,还要什么画啊?!”百姓们哄堂大笑道。 凌崇舟没有因此而恼怒,只平静的说道:“眼盲总好的过心盲,只要用心就能看见。” 凝视着他深潭般的瞳孔,陶皎的双肩颤了颤,而后他靠近男人,压低嗓音道: “书生,我和你一样,都是为主寻画,我家主人有交代,这画绝不准许有第二个人看到。” “他还在等我,恕不奉陪了。” 说完,他便绕过凌崇舟,走出了酒楼。 冰清玉粹、吐气如兰,被陶皎接近的瞬间,凌崇舟呆在了原地。 真是奇怪,一个男子怎会有如此清媚蛊惑的味道? “公子,我真的很需要.....诶,人呢?” 就在他想撩开衣袍,跪地哀求时,四周已经没了陶皎的气息,只有一堆还在等着瞧热闹的百姓。 凌崇舟寻画心急,便集中精神调动灵力,用元神搜索对方的下落。 “不论你是谁.....我都要得知那幅画上,究竟画了什么.....” 想到被困在妖界、杳无音信的肃长琴,他的面容瞬间变得坚定:“唯有这样,凌某才能.....帮陛下解脱!” 而凌崇舟还不知晓,困住天帝的从不是妖界、更非维系三界平定的重担职责,而是那条缚在狼王身上无形的铁链,它同样锁着天帝的心脏,无法分离。 魁斗山上,自狼王在大婚夜消失后,整个妖族就涌动着一种诡异的气氛,众人虽在明面上对此事缄口不提,但背地里却是议论纷纷,仿佛失去了主心骨。 此刻飘荡着腥黑灰烬的大殿里,一名白发老者望着王座上的男人,高声道:“狼王,老夫今日前来,是替上万同族问问,您究竟要拿陛下怎么办.....?” 说着,见男人没有回应,他又露出焦急之色:“难道您想关他一辈子?肃长琴是踏着血雨腥风走来的天帝,更是一头冷酷到极点的野兽,您今日这般囚他、辱他,有朝一日,若他恢复全力,必定会把妖界搅个天翻地覆.....您可要早日下决定呐.....!” 待老者说完,站在他身后的大妖也附和道:“是呀,我王,眼下正是联合西海,攻上天庭的绝佳时机,您....为何您在此关头停了下来?” “说够了?” 静了片刻,斜靠在王座里的男人淡淡地抬眼,冷声道。 他身披灰色氅衣,剑眉英挺、相貌俊朗,每一处轮廓线条都蕴藏着锋利的寒意,而他脖颈上残留的银黑色伤疤,使他看上去更深邃邪气,令人生畏。 “.......”长老和大妖们立刻噤声,心下有点忐忑。 审视着他们的脸,诸骁缓缓站起身,沉声道:“听好了,肃长琴是本座的,他的命,是去还是留,只有本座说的算,岂有你们说话份?!” 说罢,他陡然抬起手掌击碎了王座的扶手,随着砰的一声,碎裂的扶手飞快地掠过老者的脸,隔空割掉了他身后大妖的耳朵。 “啊——!我的耳朵!!狼王饶命——狼王饶命呐.....!” 刹那间鲜血飞溅,大妖痛不欲生地倒在地上,捂着耳朵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看着他满地打滚的样子,诸骁漠然收回手:“管好你的嘴,否则,下一次本座割的就是你的舌头。” “狼王息怒.....!”见此情景,老者慢慢擦掉脸上的血,又缓声道:“老夫知道狼王一时不能对陛下放手,如您想要陛下彻底成为您的人,何不抽去他的龙筋?” 龙筋.....诸骁垂下眼,神情若有所思。 “是,三界谁人不知,天帝的原形乃是赤金麟蛟龙,上可腾云驾雾,庇佑九州大地,下可吞四海云水,威力无边。”老者转动着浑浊的眼珠,继续说道: “这赤金麟龙虽美轮美奂,却如长着翅膀的珠玉,哪天一不留神,他便会飞走了。” “但只要抽去龙筋,陛下就不会离开您了,整个妖族也能就此放心,不再追究过往的恩恩怨怨,岂不是一举两得?” 听了他这番话,诸骁的表情有了点变化,他低下头,轻轻抚摸着碎裂的王座,而后下令道: “都退下,本座要一个人静静。” “是,老夫等先行告退。”看他陷入深思,老者也不再多言,便带着众人离开了宫殿。 “栖闻长老!我不明白,您该劝我王早日除掉陛下才是,您怎么....怎么还给他出主意呀?!” 走出殿宇,来到长廊上,大妖不甘心的问道。 “你懂什么,我这叫以退为进。”栖闻抬起头,露出绿幽幽的双目:“你没看出来么,狼王根本不想对肃长琴动手,我等不能推波助澜,便只有静候时机.....” “不好了....!不好啦!” 没等他话说完,一名神色慌张的妖仆就两人身边狂奔而过。 “站住!出什么事了?”栖闻立刻呵住他。 “栖闻长老,不好了,三公主....啊咳,陛下把三公主处死了!”看见是他,妖仆连忙跪下来禀报道。 “什么——?!”乍听这话,栖闻面色大变:“荒谬....!这是在妖界,他肃长琴说杀就杀,成何体统!” 重伤的大妖闻声,两条腿都软了:“他迟早有一天杀到我们头上.....” 栖闻的脸彻底黑了下来,他转向妖仆道:“狼王正在闭关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此事就交给老夫处理。” 栖闻在妖族待了数百年,是少数能在妖皇面前说得上话的人,地位很是尊崇。 妖仆不疑有他,便从怀里取出一件东西,递到他面前:“这是从三公主的尸身上,发现的,请长老过目.....” “这是....”看着那赤金色的鳞片,栖闻有些诧异。 “这金甲好生熟悉。”大妖也凑过来,接着皱眉回想道:“对了,三公主曾说,这是狼王送她护身用的。” 护身....听到这二字,栖闻心下了然,便狠声命令道:“你召集几名兽妖,带着这块鳞片去找肃长琴,就说是狼王的指令,让他自行抽去龙筋,给三公主陪葬。” “什么....这,能行吗?”大妖震惊地看着他。 栖闻把金光熠熠的鳞片放在手里端详,得意的笑道:“此乃龙鳞,数百年前,老夫曾见过天帝化龙在冰湖上游玩,那时的他通体赤金、须若琉璃,身形绰约姣好,美的不可方物,那也是老夫....第一次见到那般霸气魅惑的蛟龙。” 说着,他沉下脸,咬紧牙关道:“虽不知他为何拔掉龙鳞给狼王,但有了龙鳞,便会有龙筋,去吧,三公主能否活过来,就看你们的了。” “是,小人这就去办!” 深夜孤灯长明,天帝穿着单薄的白衣,静静地坐在庭院里的石桌旁,看着围绕灯盏飞舞的小虫子出神。 “你怎么和了了一样,傻瓜,明知道会被烧死,还、还要扑上来.....” 肃长琴用指尖点了点小虫子的翅膀,双眸微微失神。 这时四下忽然起了阵阵阴风,眨眼间,几名身形魁梧、面目狰狞的兽妖就站在了庭院里。 黑夜和红月联袂侵染了天帝的身躯,但他俊美的眉眼仍清亮如泓,明锐似刀,他坐在那里,八风不动,似乎把天下握在了掌心之间。 “诸骁呢?”听见动静,肃长琴连眼都没抬,只莞尔一笑:“他怎么不来,朕还以为他知道消息后,会把朕撕碎了呢。” 几个兽妖对视一眼,随后寒声道:“狼王有令,让我等看着陛下剥去龙筋,陛下,请吧。” 说着,其中一人把削铁如泥的长刀扔到了天帝脚边。 听着刀子落地的声响,肃长琴面无表情道:“就凭这种废物,也想取朕的龙筋?” 旋即,他皱了皱眉,神色几番变幻,浓重似墨,却又哀凉如水:“尔等不想死的话,便去告诉诸骁,想要龙筋,就让他自己来,让他来求朕。” 上古书卷记载,龙乃天神幻化,龙鳞为甲,可守护四方,龙喉下衔明珠能照耀九州大地,亦如雷电,能使妖兽魂飞魄散,而龙筋入药,能让人死而复生....可龙筋,却是连结着龙血脉的纽带,一旦受损或失去,就不可再生。 肃长琴并非一无所知的孩童,他隐隐能猜到,此时诸骁要龙筋,兴许是为了救那个女人的命..... 归根结底,他还是不愿信对方会如此绝情,他不信.....诸骁会要他的命。 他想见诸骁一面,想亲口问问他,是不是真的,要舍弃朕,救她? 那兽妖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便取出怀里的东西,粗声道: “狼王说,既然陛下拔掉龙鳞后也能安然无恙,想必抽去龙筋也不算什么。” 看见他手上的金麟,肃长琴原本冰冷的脸变得有些慌乱,他唇角轻扯,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咽喉痛得发不出声,只能闭了闭眼,化作一声自嘲的轻笑。 “朕....朕不信。” “朕说了,让他亲自、来见朕。”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话音冷硬又坚定,可那月下的身影却如枯骨飞灰,绝望又哀伤。 “恐怕没这个必要了。”兽妖嗤笑一声,扬声道:“狼王和长老忙着救治三公主,听闻龙筋能入药救三公主的命,他便让我等来取,陛下还是尽快动手吧。” 住口....住口!不要说出来..... 听到他的话,肃长琴的眉眼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整个人仿佛褪色的残红碎片,明灭摇坠,再化成看不见的尘埃。 “住口.....朕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天帝痛声嘶吼着,他沙哑的嗓音在寒冷的月夜里像无尽的惨叫,听得人头皮发麻。 只听呼哧一声,庭院里的烛灯忽然熄灭,接着庭院里就充斥着一股猩红的血色。 巨大的痛苦和刺激下,天帝已经失去了神智,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的耳边只有rou体和骨骼断裂的声响,他莹白如玉的双手变成了刀,沾满粘稠的血水,白洁的衣襟上也满是兽妖的残肢和污秽。 藏身在院子外的栖闻看见这一幕,连忙哆哆嗦嗦道:“快....快去请狼王,快去啊!!” 在他身边的妖仆也被吓破了胆,半晌才挪动双脚:“是,是....!” 庭院里,肃长琴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地上的龙鳞。 过了片刻,他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走到池塘旁边,把手放进了水里。 那一瞬间,刺骨的冷让他有点恍惚,他抬手摸了摸脸庞,以为自己流了眼泪,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对了,天帝是不准许有泪水的,连疼到血rou模糊时,也不能有一滴眼泪。 肃长琴闭了闭眼,在绯红的月色里,他张开双唇,想要尖叫和怒吼,胸口却含着一种血腥气,让他发不出声音。 过了许久,一双脚突然停在了兽妖的头颅旁边。 面对遍地的血腥,诸骁的脸色有些难看。 “为什么要杀了她?”他走上前,强压着怒火问道。 肃长琴转过身,对上他深沉的双目:“你为何不问问,朕有没有受伤呢?” 说着,不等诸骁回应,他的双唇微微抖动,又轻声道:“诸骁,朕恨你。” 听见那个字眼,诸骁心头一震,眼底慕然掀起浓烈的火焰,他一把抓住肃长琴的肩膀,动作粗暴的把他按在石桌上,怒声道:“你的手脚被我捆着,是怎么杀的她?!” 肃长琴缩了缩僵冷的手指,而后把脸转到了一旁。 “杀她的人不是你。”诸骁用力捏着他的肩,气息渐渐变得粗重:“告诉我,杀她的人他是谁,他是谁值得你这样做?!” 肃长琴痴痴地盯着染血的池塘,没有回答。 “你在替谁隐瞒事实?!说——!说啊!!”诸骁把獠牙咬的咯咯作响。 注视着那双金色的丹凤眼,他恍惚间发现,比起鸢沅的死,他更愤怒的竟是直到这一刻,肃长琴还在保护那个杀了鸢沅的人。 “她值得。”这下肃长琴才有了反应,他挑起眉峰,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她比你值得。” “好.....很好!陛下不说的话,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诸骁彻底被他激怒了,他抬手撕开肃长琴的衣衫,哑声道:“陛下是想试试被妖畜严刑逼供的手段吗?” 他暴跳如雷,而仰躺在青石板上的天帝却沉静淡漠,他抬起手,缓缓抚摸着诸骁的脸,语气间带着一丝坚定和哀伤: “诸骁,你还不明白么,不论你对朕做什么,朕都不会说的.....啊呃!” 他的话刚说完,诸骁就一口咬住了他的脖颈,把那片白皙脆弱的肌肤咬出了鲜血。 “肃长琴,如你所说,我是真想把你咬碎了,吞进腹里,让你日夜和我融为一体,永远不能想其他人其他事!” 说着,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红豆簪子,猛的插进了肃长琴疲软的下体。 “啊啊啊.....!呃,啊——诸....骁,朕恨你....恨你,啊!!” 肃长琴顿时疼的大汗淋漓,手脚无意识的抽搐起来。 他沙哑的叫声是迷迭绚丽的烧酒,让被妒火和yuhuo填满的狼王更加兴奋,他粗喘着握住肃长琴的腰身,低头舔咬着他饱满的胸脯,哑声道:“人间有一种刑罚,名唤木马刑,专用来惩戒不贞之人,他们会用铁链将人锁在木马上,让其骑着上面的阳具,摇晃一天一夜,直到昏死过去。” “陛下如此喜欢yin具,也该尝尝这刑罚的滋味.....!” “啊.....哈,呃、”听着他的话,肃长琴极力忍着出口的呻吟,忽而讽笑道:“狼王,也就这点能耐了么?” “你若是不行,便....趁早叫几个兽妖来凌辱朕,也好过什么yin具,啊,嗬呃!” “贱人!”诸骁被他的话激的两眼通红,当即给了他一耳光。 “畜、畜生....啊,嗯呃——!”肃长琴舔去唇角的血迹,用手护着小腹,颤声骂道。 “好,那么陛下就睁着眼好好看看,我这个‘畜生’是怎么cao你的!” 诸骁恼怒地按住天帝的后颈,以一种野兽交媾的姿势,猛的插入了他紧闭的后xue。 偌大的庭院被血和性爱的气息填满,天帝跪伏在青色的石桌上,浑身流动着晶莹灼烫的汗珠,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在他身后,身形高大、面容俊朗的男人攥住他乌色的发丝,cao着壮硕的性器,惩罚般的一下又一下地挺进他的体内,几乎将两个沉甸甸的囊袋塞进去。 可不论他多么用力,肃长琴都没有泄出半点呻吟。 他微阖着金色双眸,身体和胸脯无意识地摇晃着,脸上涌动着病态的红晕。 “告诉我....!他是谁,”诸骁俯身咬住他的后颈,对着那片敏感脆弱的肌肤又吮又吸,直到肃长琴承受不住地抓紧了石桌边缘。 “啊....呃,”他睁大眼睛,后xue一阵收缩,忍不住叫了一声。 过去在天庭,肃长琴很少准许诸骁碰那里,一来是因那里并非交欢的地方,二来便是身为天帝,他的自尊和骄傲让他无法用后xue接纳另一个男人的阳物,而现在,对方却用这种野兽交配的姿势侵占那里,这让肃长琴觉得屈辱又无助。 这个人太知道该怎么撕碎他的尊严、吞咬他的羞耻、折磨他的血rou,把他变成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雌兽了。 “陛下可真是yin贱,嗬,嗯,被cao后xue都能爽成这样.....”诸骁粗喘着按住他的腰窝,用硕大的性器磨过他湿软的深处,像打桩一样猛的cao了数十下。 肃长琴终于忍受不了,他扬起白皙如玉的脖颈,哆嗦着唇瓣,哑叫道:“嗯啊——!畜....生,朕,呃....朕恨你....!恨你——” 他的面容像沾着点点桃色,含着痛苦无助,还有被拽入癫狂性事中的挣扎。 “里面好紧....sao货,再夹的紧一点,呃嗬.....!”望着他花囊般惊颤的唇和双乳,诸骁的阳具又硬了几分,他用手捏着插在天帝yinjing里的簪子,猛的一拧—— “啊啊啊——呃!!!”肃长琴顿时疼的失声尖叫,女xue里却喷涌出大片大片的爱液,浇湿了半边石桌。 “不.....呃,”他痉挛着敞开双腿,露出痛苦哀绝的神色。 诸骁被他夹的小腹紧绷、眉头直跳,便从后方抓着他的手臂,凶猛的jianyin了数百下,才顶在最深处射了出来。 男人射精的瞬间,肃长琴的唇抖了抖。 他低着头,怔忡地望向遗留在池塘边的花束,眼底闪动着细碎的光芒。 陛下.....陛下真好看 陛下,要走一起走! 想必她已经走远了,也不知道她能否找到凌崇舟,能否活下去..... 想着那张稚嫩俊俏的脸,肃长琴有些失神。 察觉到他的视线,诸骁的双目一沉。 “这院子里,似乎少了一个人。”他淡淡开口,声音里裹藏着泄欲后的倦怠和低沉。 肃长琴的肩膀一颤,微微紧张地抿起了唇。 接着,他又听诸骁问道:“红狐妖,她为何没有出现?” 感受着他审度又锋芒的视线,伏在石桌上的肃长琴强忍羞耻夹紧双臀,紧紧地含住男人的rou棍,想以此拖住对方。 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诸骁心里又烧起了熊熊烈火,他就着两人相连的姿势,握住肃长琴的腰,飞快地将其翻了个身,从正面接着cao他。 “啊啊啊啊——!不,啊——呃.....!”肃长琴红肿的后xue根本受不了这等巨大的刺激,险些昏死过去。 诸骁用阳具鞭挞着他滟红的xue心,兴奋的喘息道:“贱人....等兽妖找到她,我会命人打断她的双腿,挖去她的眼睛.....让她再也不能在妖界立足。” “你这个.....该死的、妖畜....啊——啊!!” 肃长琴被他cao的浑身发软、两眼泛白,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好似被惊涛骇浪撕扯拍打的枝叶,摇摇欲坠。 yin媚和血腥钻入鼻间,让妖兽蠢蠢欲动的心更加癫狂。 看着天帝凝满恨意的美眸,诸骁把狼爪探入他的脊骨,哑声道: “不仅如此,我还要当着她的面,抽去陛下的龙筋,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当guntang的狼爪嵌入皮rou时,天帝大张着双唇,连叫都叫不出来。 巨大的痛楚像冰寒的死水般注入心脏,使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绝望又悲痛。 就在肃长琴快要昏厥时,他的腹部突然传来一阵震动,没等他仔细体会那是什么,他已然抬起手掌,狠狠地击中了诸骁的心口。 “咳——呃!”诸骁猝不及防地后退几步,捂着胸口,呕出一口血水。 “那是什么?咳、嗬呃,”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肃长琴掌心里的赤色寒光,怒声问道。 那股强劲又邪肆的气息,分明是.....是妖皇才有的力量。 怎么可能,肃长琴的体内怎会有妖力,难道他被妖侵蚀后,也堕为了妖身么?诸骁混乱又惊愕的想着。 肃长琴亦呆在了原地,他凝视着自己火辣辣的手掌,随后又把视线转到小腹上。 这不是他自己的法力,而是腹中的孩儿在察觉到生父命悬一线时,拼尽全力迸发出的力量。 这个孩子,它在守护他..... 肃长琴轻轻抚摸着微隆的小腹,眼里满载着罕见的柔情。 他的心像被温热的大手捏着,变得水汪汪的,无比柔软。 片刻后,天帝的眼神骤然变得坚毅,他还不能死,那些屈辱、怨恨和不甘尚未消弭,他怎么能放手?! 他日朕恢复实力后,必将重回小周天,来斩断尔等的头颅,焚尽尔等脏污的血,让尔等邪祟不堪的魂魄,来祭朕今日所受的每一分痛、苦和耻.....! 当日他在小周天说过的话犹在耳边,他不能就这么陨落,就算要夺他性命的人是诸骁也不行! 肃长琴深深地望着不远处的男人,一颗心像被碾碎似的疼。 “陛下!狼王,您在对陛下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绿色的影子一晃而过,接着便有密集的蛛丝从天而降,把肃长琴和诸骁隔绝开来。 绿宁.....看到身穿绿色罗裙的少女,肃长琴眉目一动,有点恍惚。 看见来人,诸骁的面色一沉,冷声道:“绿宁,念在樱姑的份上,本座不想对你动手,妖界和天庭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绿宁cao控着蛛丝,咬牙道:“狼王,不要再错下去了.....!” 听着她的话,诸骁咽下喉间的腥甜,随即转向肃长琴,讽刺道:“刚走了一个红狐妖,又来一个蛛妖,看来陛下果真是魅力无穷。” 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肃长琴看向绿宁的目光闪过一丝担忧。 捕捉到他一闪而逝的忧虑,诸骁心底的妒火烧的更旺。 在他眼里,肃长琴冷情歹毒,何曾对谁流露过半点怜悯和关切,而此时,他却在担心一个蛛妖的安危.....想到此处,诸骁忍不住厉声呵道:“来人,把陛下带回房里严加看管。” 他话音刚落,几名面目狞恶的兽妖便冲进庭院,把绿宁团团围住。 看着面目扭曲、涎液横流的兽妖,绿宁娇俏的脸上毫无惧色,她张开双臂,变幻出锋利如刀的蛛网雨,向兽妖刺了过去: “有我在,你们休想再碰陛下一根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