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他欺负你,我就打他
听着他冷厉威严的话音,赶山人呆愣片刻,又急忙后退半步:“你....你想干什么?!这宝贝可是你答应给我的,你、你要是反悔,我们的人会杀了你.....!” 肃长琴全然无视他的叫嚷,只缓步走上前,唇角带着蔑视高傲的笑容:“你怕什么......我不过是一个村夫,还能干什么?” 说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赶山人,又问道:“昨日我说过,要带你们进山挖宝,你们的人呢,在什么地方?” 这时的山色朦胧昏暗,静谧的深林中拂过一阵风啸声,让人的皮骨泛起丝丝凉意。 “对,没......没错!我们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你敢耍花样,我们会整死你,再、再烧了你的屋!” 听他提起同伙,赶山人瞬间来了底气,连忙挺起胸脯,指着肃长琴身后的茅草屋大叫道。 他这话出口,天帝的脸色微微有了变化,他抿起薄唇,鎏金色的瞳孔轻颤,宛如聚着一汪澄净的天水。 “他们真的会来?”他蹲下身询问,神态间有三分思忖七分蛊惑,看的人心惊rou跳。 赶山人咽了一下唾沫,表情惊惧:“当,当然了.....!” 肃长琴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忽然压低了声线:“你知道我此刻在想什么吗?” 他的神情并不凶恶、亦不狰狞,但说出来的话却有无尽的寒凉煞气。 “什、什么?”赶山人惊慌地向后爬了两步,颤声问。 肃长琴放慢了语调,淡声道:“我在想,你今日还留得留不住你这条命。” 说罢,他就轻轻抬起手,把小灯灵从赶山人的腰上拽了下来,温柔地护在手心。 呜哇,呜呜......陛下,他欺负了了! 刚到主人的掌心里,小灯灵就用密音嚎啕大哭道。 虽然天帝眼下失去了灵力和法力,但他们主仆关系密切,仍能感知到对方的疼痛。 是朕不好,是朕的错.....待回到天庭,朕给你做小衣裳,喂糖吃..... 肃长琴无奈又疼惜地拍了拍它白白圆圆的头,暗暗安慰道。 “你!你说什么——?!”听见他威胁的话,赶山人吓得胆颤,急忙爬起来怒吼道。 肃长琴没有理会,只抱着了了,哄了又哄。 他越是泰然自若,赶山人心中就越慌乱不安,此时望着肃长琴毫无防备的背影和后颈的弧线,他眼神一暗、目露凶光,立刻冲上去,想在同伙们赶到之前杀了对方。 就在他的手要碰到天帝时,两人身边突然闪过一个黑色身影,黑影敏捷凶狠地扑倒了赶山人,攥住他的衣领,不等他反应,就飞快地给了他一拳。 “啊——!呃.....你,你是什么人!” 赶山人吃痛地呕出一口血沫,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黑衣男人。 男人的眼前被蒙着黑布,黑发如墨,鼻梁挺直,下颌俊朗刚毅,彰显着野性的魅力和强悍。 “把你不该拿的东西,交出来。”诸骁收紧手指,箍紧赶山人的脖颈,又打了他一拳。 “咳呃.....别杀我.....别!” 拳头似雨点般落下,狼王的皮rou坚硬如铁,不到片刻就把赶山人打的哀呼不已,只剩下半口气儿。 “交,还是不交?”诸骁再次逼问道。 赶山人两眼泛白:“咳.....呃,我没,没有.....” “住手。”眼看诸骁暴怒之下快把人打死了,肃长琴立刻出声制止道。 可诸骁已在失控暴走的边缘,迟迟不肯放手。 肃长琴皱了皱眉,立即走过去拉开狼王的手:“我让你停手,你出来做什么?你怎么还打.....?!” 诸骁这才松开手,直起身面对着他,脸色极其冷酷,喘息声却炙热如火:“他欺负你,我就打他。” 这话的语气里含着尚未发泄出的怒意,更有狼族的威慑戾气,但听在肃长琴耳里,却莫名的稚嫩和倔强,让他好气又好笑。 这个小狼,该说他是气血方刚的傻子还是单纯的木讷..... 普天之下,除了你,还有谁能欺负得了朕? 天帝的心跳声漏了半截,望着狼王那张严峻的脸庞,他挑眉轻笑,故意用讽刺的语调道: “你现在是一个瞎子,你能打谁?你又打得过谁?!” 让他错愕的是,这次诸骁居然没有像往常那样被激怒,反而伸手按住他的腰,语气无比认真:“我要保护你。” 肃长琴彻底呆住了,他凝望着狼王的英挺的眉目,觉得整个人飘飘然,仿佛身处云端。 “你说什么?”他哑声问道。 “既然我在你身边,就要保护你。”诸骁沉声重复了一遍。 肃长琴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轻咳两声道:“那你应该先打你自己。” 诸骁站在原地,低声问:“为什么?” “因为你昨天还在欺负我,你嫌弃我的粥,还想打我,我说你是白眼狼,你就要吃了我。”肃长琴捂住自己狂跳不止的胸口,面不改色道。 “.......”诸骁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根本没察觉到,自己已经被区区一个村夫牵着鼻子走了。 看到小狼张着嘴,微露出尖锐獠牙,想要辩驳又不知该怎么开口的样子,天帝垂下小扇般的眼睫,眼角眉梢溢满了笑意。 ......... 他们二人争吵不休,虽未动手动脚,却被倒地的赶山人抓住了逃跑的机会。 这都能吵起来?他心道这真是天赐良机,便匆忙爬起来,准备开溜。 正当赶山人擦掉脸上的血,灰头土脸要跑路时,两个方才还在争执的人突然异口同声道: “站住.....” “站住!” 狼王的耳朵敏锐地动了两下,而天帝的反应更快,他取出隐在衣袖里的小石块,向赶山人的膝盖砸了过去。 “啊呀——!”赶山人被打的脚步踉跄,狼狈地栽了个大跟头。 “两位豪杰,饶.....饶命呐!” 这时,他才意识到面前这两人绝非善茬,于是他在肃长琴脚边跪好,把背着的行囊全部摊开在地,颤巍巍道:“这是我带的全部粮食,都给两位豪杰,求.....求你们放小人一条生路!” 肃长琴瞥了一眼布袋里的米粮,摇头道: “不够。” “什么?”赶山人错愕地仰视着他。 因昨日的挖宝之约,他特地背了袋足够普通人家吃三个月的粮食前来,眼前这村夫却说不够?这不是狮子大张口吗?! 肃长琴淡淡地审视着他:“想要我放你生路的话,就在此处跟我一起等。” “等.....等什么?”赶山人是真怕了这反复无常的村夫,只得白着脸,听从对方的号令。 肃长琴在原地踱步,他虽身穿布衣,一头如瀑的发丝却泛着清幽的荧光,倾泻在身后,仿若沉溺池水的含苞睡莲,冷而静,朦胧的遥不可及。 “等你们的人来,你要助我引他们进山,我要你们手上所有的粮食。”思虑半晌,天帝沉声道。 听见这话,站在一旁的诸骁立刻对他要进山的行动表达不满: “他已经交出了东西,你又何必进山犯险?” 趴在他胸前的了了也点点头,用密音传达:陛下,小狼说的没错,他们人多势众,个个凶恶...... 但它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肃长琴傲然打断:“我说要全部粮食就是全部,一粒米都不能少。” 听他这么坚持,诸骁的脸色有些难看:“你这是贪心,会给自己招致灾祸。” “我贪心的事,不止这一件。”肃长琴回过身,深深地望着他焦躁的面容,坦荡的扬声道。 诸骁,朕是很贪心,朕贪得无厌,不仅想用那个女人拴住你的人,还想霸占你的身,取得你的心,要你日夜想着朕,想起朕的时候就会抓心挠肝、心猿意马......想起朕时,就会像朕此时此刻一样的心痛......! “你......!”诸骁被他怼的十分憋屈,却还是忍住恼火道:“听话,你先回屋里去,这里交给我,有我在,不论他们有多少人,我都不会让你受伤。” 听着狼王郑重的承诺,天帝心中一动,抬眸问道:“你不气我贪心,还想保护我?” 他能看出小狼很气很急,就算这样,对方仍把他的安危放在最先...... 身为妖族首领,诸骁的一言一行却不似阴险善变的妖孽,他不屑于任何下作肮脏的手段,他有情有义,为了上万族群,他肯在天庭卑躬屈膝,忍下屈辱.....如今,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村夫,他即便眼盲负伤,也会挺身而出。 他生了一颗有血性、顶天立地的狼心,恰是这颗心,热切生猛、赤诚真切,让肃长琴牵挂了数百年。 “是,听话,回去。”诸骁抓过他的手,想把人带进房屋里。 “我不要。”肃长琴推开他,微抬下颌,宣告道:“我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止。” 顿了顿,他又低声补充道:“狼君若真想帮我,就藏在暗处,等待时机。” “你怎么这样固执......” 就在他们争执不休之际,山路上突然冲出一队人马,正浩浩荡荡的往茅草屋的方向赶来。 “是我们的人!我们的人来了——!”远瞧见那队人马携带的旗帜,鼻青脸肿的赶山人当即叫出了声。 肃长琴闻声后眼神渐寒,他抓过诸骁的手腕,就将人推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琴天,你疯了,你真要以身涉险.....?”诸骁哪知一个村夫的力气这样大,被塞进草堆里,他愕然低吼道。 “嘘.....”肃长琴用白皙的手指按住他的嘴唇,笑得明艳动人:“你静静地听好戏便是。” 说罢,天帝就转过身,拽住赶山人的衣领,迈着从容慵懒的步伐,带他站在了那支队伍的前方。 天际浮过,使苍冷的深山变得灰暗,一道雷电闪过,照射出赶山人头领的面貌。 他身型佝偻,和手下们一样背着褐色行囊,头缠赤色布巾,脸上有烙印和诡异花纹交叠的图腾,全身上下带着一股阴邪气。 “洪老三,你怎么搞成这样——?!说好的宝物在何处!”看见被肃长琴抓在手里的赶山人,头领拔出长刀,怒声质问道。 “大、大哥,他,他就是我昨天禀报过,要带、带我们进山的人......!”被叫做洪老三的赶山人僵笑两声,回答道。 头领站在原地,打量着肃长琴:“你真的能带我们进山?” 肃长琴并未理会他,而是抓住洪老三的后颈,放慢语调:“原来你叫洪老三,也好,黄泉路上问鬼讨要东西时,也记得报上姓名。” “什、什么?”洪老三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肃长琴推到了头领脚下。 “这位头领,你们的队伍里,出了一个叛徒。” “你说什么?”头领的脸变得青黑。 肃长琴指着摊在地上的粮食,哑声道:“就是他,为了独吞山里的宝物,天还未亮,就到我家门前,先用这些米粮利诱,要我带他进山......” “我说山路陡峭凶险,要等头领来才能定夺,不肯带他去,他就拳打脚踢,险些打断我一只手,还说要烧了我的草屋。”说着,他撕扯开衣袖,露出刚刚被诸骁握得青紫的手臂,一字一句道: “他还说,待找到宝物发了大财,就先割掉头领你的头,再剁碎拿去喂野狗。” “他含血喷人!大哥,大哥我没有啊.....”洪老三万万没想到肃长琴会使出这等招数,他赶忙抱住头领的大腿,辩驳道:“我跟了您这么久,绝不敢独吞宝物的大哥!” 他们这群赶山人虽是强盗恶贼,但内部却规矩严明,一旦发现有人私吞财物银两,就会被拉出去砍断手脚,丢进河里喂鱼....要是坐实此事,他就没命了! 注视着散落在地的粮食,头领的神态阴鸷至极,他抓过洪老三的衣领,怒道:“那你为何私下把粮食给他?” “是他!是他逼我的。”洪老三面目惨白,咬紧牙关道。 看他解释不清,头领一言不发,便冲众人挥手,示意他们把人带下去斩首。 “大哥,且慢。”这时,赶山人队伍里又站出一名蒙面男子,向头领抱拳道:“洪老三胆小怕事,不像是会私吞的人,我等应当盘问清楚,以免....被他人利用。” “没错....!是他污蔑我....他、他口说无凭!”见有人替自己说话,洪老三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声道。 看到对面突然变了风向,肃长琴镇定如初,他抬手拢起散在前额的发丝,金色瞳孔间布满杀意,不疾不徐道:“口说无凭,那便搜身好了。” 他话音刚落,胸前的小灯灵就用密音恨恨道:陛下,那贼人砍掉了我的尾巴,缝进了衣裳里! 听见它的话,肃长琴扬起唇角,美目微凛:“他窝藏的宝物就缝在衣裳里。” “你们,把他的衣裳给我撕开!”头领气得牙根发痒,指着洪老三,厉声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