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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少装可怜(rou渣)

    月亮已经沉下去了,迢迢星汉照着陷入沉眠的成都府,夜深露重。

    时旭东翻身下马,林次奴刚要接过缰绳,对方却没给:

    “我自己来。”

    说完,又补充了句:“使唤别人,青折要说我的。”

    林次奴:“……?”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他像好好走在路上的狗忽然被人踢了一脚。

    但那时姓郎君说完这句,就似乎心情颇好地走了,自己去马厩栓好马,倒了些豆料马草,这才折回来。

    路上又碰见林次奴,时旭东停了下来:“他睡着了么?”

    林次奴:“沈郎歇下了,客房在……”

    时旭东也不听,径直往沈青折住的地方走去。

    林次奴:“……”

    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对府里这么熟了。

    穿过中堂,依旧是沈青折那个小院,没有点灯,但门半掩着。

    时旭东悄无声息地走进去,绕过屏风,看见帷帐没有放下,沈青折正平躺着,看着帐顶发呆。

    “你在等我吗?”

    沈青折显而易见吓了一大跳,短促地“啊”了一声,被某个潜行一把好手的纪委捂住嘴,低声道:“隔壁有人。”

    另一边的厢房有当值的士兵,是谢安那个沈青折的激进粉头要求加的安保。

    沈青折拍拍时旭东的手臂,示意他拿开。时旭东松开手,但顺势在沈青折身边躺下了,又问了遍:“你是不是在等我,才没睡?”

    “没有。”

    时旭东笑了下:“嗯……”

    沈青折:“真的没有。”

    时旭东:“沈市长这样有点欲盖弥彰。”

    沈青折没什么语调起伏地说:“他对我笑了,他心里有我。他不是拒绝我,他只是害羞。丫头,头像是我,不满意?”

    时旭东听明白了这是讽刺自己,也不反驳,握住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沈青折下意识要缩回去,被时旭东攥回来,又低头挨在他指节上啄吻几下。

    他凑得近,挺直的鼻梁挨在他指头边,吐息灼热。沈青折这才闻到他身上有些血腥气。不知是时旭东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我去洗漱一下,”时旭东站直身体,“先睡吧。”

    “你为什么要在这儿睡?”

    “我不在这儿睡,睡马厩吗?”

    “我叫林次奴给你收拾了间客房,不至于睡……”沈青折说着说着,恍然大悟,“你少装可怜,时小茶!”

    时小茶短促地笑了一声,把半臂的袖子拆下来,上臂上有一道不浅的擦伤,血糊成了一团。

    空气里的血腥气息更浓了。

    “受了点伤,不过不要紧……”

    沈青折看着他。

    “青折哥哥可以可怜一下我,今天让我睡床上吗?”

    沈青折:“……”

    等时旭东简单洗漱回来,沈青折已经披衣坐起了身,卧房的灯也已点上。

    “我让林次奴拿了些药膏来,”他说,“没有抗生素,万一你破伤风死了……”

    “你便成了寡妇?”

    沈青折恨不得给他来一曲小寡妇哭坟,冷冷道:“时处长,我劝你认清形势,放弃幻想。你现在只是我的炮友。”

    他挨着沈青折坐下,半臂的袖子没有接回去,手臂裸露在外。沈青折凉凉的手指尖碰了碰他的上臂肌,时旭东微不可察地一抖,偏头去看他。

    沈青折眼帘垂着,眼睫很长,在灯烛下扑出一片阴影。

    他注视着那处伤口,已经初步清理过,很长一道,看着骇人:“是刀伤吗?”

    “弩箭,”时旭东说,“潜入的时候惊动了别人。”

    他一边说着潜入之后的事情,一边看沈青折给他上药。

    指尖是凉的,指腹却很温暖,那温度透过黏腻的药膏传来。很温柔,也很细致。

    时旭东放缓了声音,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出自己的判断:

    “今日震慑,吐蕃或许一时半刻不敢轻动。但一旦整顿好后,便会从西、北与东三面攻城。南面检江有水师,又有内外两江,所以南面暂时无虞,但也只是暂时。”

    “南诏说不定也要掺一脚,不知道薛姑娘进展如何。而且云尚结赞本就打着围城打援的主意,”沈青折帮他绑着细布,“只是这样就切断了郫江……”

    郫江是他们与外界联系的要道。

    他缠好了细布,又照那处吹了口气:“不疼了。”

    时旭东:“!”

    他真是……总会被猫猫这些小细节可爱到。

    鸡动的时旭东凑近问:“炮友今日的犒赏呢?”

    “现结吗?”

    “沈市长要搞期货?”说完,时旭东自己笑了笑,“赊账也可以的。”

    沈青折神色动摇,而后说:“还是现结吧……”

    他不想债务越滚越多,尤其是情债这种东西,更说不清。

    时旭东亲住了他。

    没点儿长进的那种吻。

    “小点声,”沈青折头向后仰,轻声警告道,“别被听见。”

    明明发出声音最多的是他。

    时旭东眼里泛起笑意,点头应声,仍旧凑过来亲他。

    很轻柔,像是他们之间大多数的那些吻一样,轻得像是笨拙的试探,充满小心翼翼的意味。

    沈青折忽然想,其实是不是……并不是时旭东吻技没有长进,而是他太小心了。

    从始至终,都是珍而重之的态度。

    失神的片刻,已经有手摸了上来,摩挲着他的腰侧,很温暖。

    又是那样把他整个拢在怀里的姿态,亲吻的时间很漫长,又很温存,时旭东像是远远没有满足一般,摸着他的脸侧,吻他的额头鬓角。

    床有层层床幔,一放下来,便是山影重叠隐隐绰绰。

    两个人相拥着,一齐倒到床榻上,幔帐低垂,掩盖住无边春色,只有隐约呜咽和撞击的啪啪声响,昭示着里面的激烈。

    时旭东亲得又深又狠,沈青折都不知道亲吻也能这样有攻击性,只能被迫张嘴承受,上下都一齐受着攻击,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等这个湿热的吻结束,他目光涣散,薄艳的舌头都耷拉在外面一小截。

    时旭东怜爱无比,一只大手摸着他的脸,又低头断续地亲着,含吸了一会儿软软的小舌头,感觉他哪里的汁液都是甜的。

    他又吻得情动,快速顶动着,连接处几乎被打出了白沫。

    沈青折被顶得几乎要厥过去了,但被紧紧扣在怀里,手脚无力,他发出几声闷哼,眉头微颦,似乎回了些神,眼神还是不能聚焦。

    时旭东用手指梳着他的柔软发丝,撩起来头发,就露出下面通红的耳尖,手不由得一顿。

    白里透红,耳尖稍向内收,细腻皮肤裹着软骨,耳朵根还有一颗小小的痣。

    像是点在自己心上了。

    他身上有几颗痣?

    这个问题很容易得到解答,时旭东在耳根发现了一点,扯开衣领在锁骨上还有一点,舔弄的时候格外敏感,身子发抖,淌着泪。

    以及腿根。

    在很内侧的地方,小小的,浅褐色,几乎要被昨天留下的痕迹盖过去了。时旭东粗粝的手指摩挲过去,惹得人战栗不止。

    他身体始终凉凉的,时旭东都怕融化在自己手里。

    他把青折的腿架到臂弯,沈青折感觉自己被弯折到不可思议的角度,但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力气反应。

    他近乎麻木,只能随着时旭东的动作而动作,偶尔发出一两声求饶,而后被时旭东堵回去,在唇舌间淹没成呜咽。

    最后发泄出来,沈青折已经不知时月了,目光涣散地被紧紧抱着,被亲吻。

    时旭东越来越喜欢亲他,仿佛通过亲吻才能确证青折的存在。

    云收雨歇,时旭东伸手要抱他:“去清理一下。”

    沈青折实在有些受不住了,摇头:“我自己去就好。”

    只是腿也在发抖,刚刚留在里面的东西顺着腿根滑下来。

    他腿一软,险些站不住,好在也撑住了案桌,时旭东搂住他的腰,把人一手抱起来:“站都站不稳了。”

    他感觉怀里的人微微颤抖着,觉出不对,凑过去仔细看他的脸色。

    在哭。

    他流泪流得悄无声息,似乎不愿意让时旭东看见,别开些脸。

    沈青折闭了闭眼,徒劳地想控制住眼泪。

    他缓了缓近于绝望的情绪,轻声说:“对不起。”

    时旭东有些心慌:“道什么歉?是不是弄疼了?”

    他只是摇头:“我有点……我不知道。”

    时旭东把他放到旁侧的几案上,抓住了他的手。他下意识躲了一下,而后才放松——似乎是强硬地要自己放松。

    畏怯的,像是流浪狗一样的眼神,怕路人打它,却还要来讨食。

    “你现在是什么感受?”

    “还好,不是很疼,”沈青折慢慢地说。

    时旭东捞过旁边自己的外袍,给他披上,一边无奈道:“你知道我没有问这个。心情呢?”

    沈青折不说话。

    时旭东把那绊带系好,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现在想自杀?”

    他的眼神,一直落在时旭东的胁刀上。

    沈青折下意识想要反驳,但时旭东却没让他开口,放软了语气:“没有怪你的意思,我这个人……说话经常这样,像是审问。是有自杀的念头吗?”

    沈青折一点笑容都没有,眼泪挂在颊边,沉默点头。

    “zuoai很开心,其实跟你说话也很开心,如果你不在这里,我可能会觉得……非常孤独,”沈青折慢慢说着,“但是痛苦对我来说,它像是……一种后台运行的程序。在每个快乐的间隙,我都会想,是不是我不值得这些很好的东西。只有足够好的人才值得好的东西。我是不值得的。”

    时旭东听得难过,拿手指碰了碰那点泪珠,凉凉的,一碰就碎掉了。

    沈青折问:“如果当时,我接受了那张机票,你会怎么样呢?会不会,很失望……我并不是那么、那么……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时旭东停住,沉默了片刻。

    他的死太刻骨铭心,也太让人叹息了,于是时旭东花了一辈子去追忆、去追问,追问一个如果。

    如果那个“如果”可以兑现,他不至于失魂落魄到生命的终点。

    如果可以,他希望沈青折活着。沈青折的悲惨,并不是值得赏玩的物件,不需要以自己的生命来证明什么。

    他希望……沈青折至少知道世界上还有人愿意为他做些事。还有人爱他。

    时旭东说道:“我会很高兴。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如果可以的话,活得开心一点。”

    “即使那样做是犯罪,是包庇。”

    时旭东面无表情道:“确实是,我现在就盼着组织赶紧跨时空执法,把我们俩都抓回去坐牢,监狱好歹还有电视可以看。”

    沈青折一愣,被逗笑了,也叹道:“什么时候才有电视看啊……”

    空调、wifi、互联网,还有一些现代生活司空见惯的小事物,在古代都成了奢侈。

    他叹着,又想到:“你比我早来半年,就没有推进一点科技树吗?”

    “红烧rou算不算,”时旭东一怔,用很认真的语气说,“我阉了几十头猪,全在大非川。没阉的猪rou太难吃了。然后为了酿酱油种了大豆,之后发现现在已经有冰糖了,叫石蜜,就是有点贵,只能自制……”

    沈青折:“……”

    时旭东:“……还炒了糖色。”

    沈青折:“明天就把你发配去阉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