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也利撒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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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七一大早,天还蒙蒙亮时李景肃便被管家叫醒,告诉他“也利大人来了”。原本还有几分不悦的他一骨碌跳起身来,抓过管家递来的外袍便跑出卧房。 等他边穿衣服边来到前厅,宽敞的院子早已被满满当当的礼物填满,站在黑色骏马旁的高大男子正在爽朗地大笑:“我来得够早吧?就知道你肯定还没起床!” 李景肃笑了:“天还没亮你就来了,非要把我堵在卧榻上,很有意思吗?” 男子笑得更大声了:“有意思!有意思得很!” 两人大笑着拥抱在一起,亲昵地拍着彼此的肩膀和腰杆。也利撒罕,北茹六大贵族之一也利氏族长的次子,李景肃从小一起长大、推心置腹的好兄弟。 “你来就来,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把我这都堆满了,你到底带了些什么?” 李景肃语气看似不满,实则难掩高兴。也利撒罕得意地炫耀:“咱家里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无非是些冰湖里得来的东西。老爹说你喜欢,便多给你准备些。你现在也很少回草原,偶尔想这一口,不还得自己掏钱去买?” “多谢了,让伯父挂念。” 撒罕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跟我们还客气啥。还不赶快招待我吃饭?城门一开,我第一个进城,都没时间吃饭!” “哈!你那是打定了主意到我家来吃饭吧?半夜起来的,是不是?” 两人勾肩搭背地走进屋内,将堆满了前院的礼物交给管家和仆人整理。李景肃算着时间知道也利撒罕进城就在这几天,只是没想到这个顽皮的老友为了给自己一个惊喜,天不亮就冲进城里,宁可不睡觉。 北茹的六大贵族,刘氏、李氏这两个最强盛的部族获得中原前朝的赐姓,其余四部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北茹姓氏,亓什、也利、阖罗、阿卢戈。 也利氏的传统居住区域位于瀚北草原的最北端,毗邻北茹奉为圣地的极海冰湖,因而也被赋予了守护冰湖的职责。北茹的大祭司代代出自也利家族。现任大祭司正是也利撒罕的叔叔也利信,常年居住在国都平栾。 撒罕作为家族中最有军事才能的年轻人,和李景肃一样,从青年时代便投身军旅,近年来领兵屯驻北方和东方,被刘辉拜为镇北将军。两人聚少离多,只能在征战间隙或者趁着新年进京朝贺述职的机会,才能短暂地相聚数日。而撒罕作为边将,在京城并没有固定的住所,每次进京不是住在叔叔家,就是到李景肃的府邸蹭吃蹭喝。以至于李景肃家里常年为他备着专属的房间,随到随住,跟回家一样。 李景肃拉着撒罕安顿下来,仆人也把早饭准备好了。两人边吃边聊,撒罕的兴趣全都集中在这次南征,兴奋地问东问西,大声抒发自己没能参战的遗憾。李景肃被他逗乐了。 “你要是真觉得那么遗憾的话,不如趁这次述职时向王上请战。这次攻下朔阳城后很快就退兵了。日后王上若要问鼎中原,肯定要动员举国之兵,不愁没有你的用武之地。” “既然王上有意问鼎中原,为何要退兵?让你带兵驻扎下来,巩固战果、为来年备战,不好么?” 李景肃笑了笑,有意无意地降低了音量,尽管屋内只有他和撒罕两人。 “今年的南征,其实王上事先也无把握。攻下朔阳城,对王上来说纯粹是意外收获。” “是么?你是说,王上没想到你如此勇猛?”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朔阳城终究是昱朝的都城,虽说昱朝十多年来内乱纷争不断、君王暗弱、朝臣腐败,早已是金玉其外不堪一击,到底是中原王朝,王上心中是没有必胜把握的。但我无论如何,都想一战而定乾坤。也是运气好,昱朝的宗室亲王个个离心离德,手握兵权的藩王无人前来救援,临近州郡又被我早早封锁,才能一举攻下朔阳孤城。” 撒罕笑道:“你虽然这么说,其实早已想好对策,即便有人带兵救援,也无济于事吧?” 李景肃笑而不语。撒罕一拍大腿。 “根本不是运气好,是王上选对了人!” 随即悄声问:“刘淼没给你找麻烦吧?” “还好。打起仗来,他还知道大局为重。就是不打仗的时候,的确有些……” “切!王上让你做南征主帅,他心里不知有多不爽呢。可惜他没那个本事独当一面,连他亲哥都知道!” “刘淼姑且不论。朔阳一战还算顺利,折损也不多。不过,王上终究是心里不踏实,担心昱朝军队反扑、守不住,所以才下了撤军班师的命令。” “就此班师,岂不是前功尽弃?未免可惜啊。” “也不会。朔阳城的昱朝军队已经全部瓦解,物资也被搜刮殆尽,能够破坏的城防和宫室,撤退之前也都尽可能破坏了。换言之,那里已是空城一座,短时间内无法恢复。” “好!不愧是你啊景肃!你早就想到即便暂时收兵,定然也不会就此打住吧?” “王上早有问鼎中原的志向。”李景肃淡淡地说,“不过再次南征的话,我并不想再度领兵统帅。你若有意,不妨主动请缨。王上若御驾亲征,你刚好能在御前建功。” 撒罕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关键:“不想再度领兵南征?为何?” 李景肃脑中浮现出那日在寂寥宫殿中静静赏雪的少年的侧影,沉默片刻,淡淡回了句:“功高震主,总不太好。” 实际上除了这点顾虑之外,也是他自己不愿再与中原开战。若能避开刘辉必定会再度开启的南征之战,他宁可与也利撒罕换防,去驻守北方和东方的贫瘠苦寒之地。 是不是因为司徒晔的缘故,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王上并不是那样的人吧?再说如果御驾亲征,就不存在功高震主一说了,你何必自己先退让了?” “攻下朔阳城、俘获永嘉帝,这份功劳够我吃上几年,让我歇歇不好么?” 撒罕大笑:“你是李氏族长,肩负部族未来,你jiejie在宫里的地位也与你息息相关,你歇得住?又不像我,带兵打仗纯粹是自己喜欢!” 李景肃苦笑:“我可不是羡慕你么?有父兄在上,落得自在。” 李月柔、李景肃姐弟二人,是李氏部族前任族长仅有的一双儿女,二人十来岁时便不幸丧父,过早承担起了部族重任。不像也利撒罕,作为次子,前有父亲、后有兄长,生活在父兄的荫蔽之下,从小便随性自在。 撒罕拍着好友的肩:“我老爹总是说,我要是有你这份责任感,他就能放心把也利氏的未来交给我们兄弟。我很敬重你,景肃。” “干什么?说得这么正式。你我之间,不用说客套话。” “不是客套话。”撒罕抓了抓脑袋,“而是我觉得你……好像有心事。你好像没有我预想的那么高兴?” 李景肃无声苦笑。他确实高兴不起来。司徒曳的恨意和泪水横亘在他心间,他的决然和鄙夷也令他黯然。但这“心事”,似乎也没法对好友和盘托出。 “南征出了什么事吗?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没什么,你别多想,我只是有点累。班师回来之后一直没闲着。又赶上年底,家里也有很多事需要打理。即便穆陵能干,许多事还是要我自己处理才行。” 这个说法倒是让撒罕比较容易接受:“是了,你到底是族长,出去打了几个月的仗,等着你处理的事务怕是要堆成山了。” “还好族里的事不需要我太多cao心,平常有长老们处理就足够了。我无非是年底对对账目,梳理一下租税。就这一件事,回来之后一直在忙,这两天刚刚处理好,能让大家安心过年了。” 撒罕笑道:“还是你能干!对账这件事我真真是做不来,看到账簿我就晕了。” “军粮军饷,不是一样要对账簿?” “那些事情有专门的人去做,我才不管!” “虽然是有专门的人负责,你还是要留心过问,防止有人图谋不轨,背着你做手脚啊。” 李景肃的严肃规劝,撒罕显然不以为意,摆了摆手:“不会的,我手下的人,我放心!话说回来,昱朝的那个永嘉帝,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听说年纪不大?” 李景肃的心猛然揪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回答:“才十六岁,确实年纪不大。过两天的元旦朝贺典礼上,你就能见到了。” “是嘛!莫非王上打算拿他来祭天?” “怎么可能?杀俘祭天,那都是老早之前的习俗了。现今北茹国志在中原、问鼎天下,那些野蛮粗俗的旧俗,自然应当束之高阁。” 撒罕撇撇嘴:“好吧好吧,咱们不应该把自己当成野蛮人,你一直这么说。” “当然不应该。要入主中原,用原来草原上那一套是不行的,必须效法中原,学习他们的礼法制度,教化民众。这样一来,打下来的天下才能维持得长久。” 撒罕咧嘴一笑:“我怎么觉得你在考虑王上才应当考虑的事?” 李景肃内心一惊:“确实,我多嘴了。你就当我没说过。” “我看啊,你是太闲了。你这将军府,也该早些有个女主人,给你生一堆娃儿,让你没空想这些不该你考虑的事,哈哈!” 李景肃苦笑:“这事情族里的安达们一直在催,jiejie也催过几次了,再说吧。我暂时没这个打算。” 撒罕跳了起来:“你年纪真的不小了!你看我,比你小两岁,我家老二都断奶了!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我也不是有意拖延……” 只是仍不死心吧?若能得到那人一个青睐的眼神,此生没有子嗣又如何? 然而,终究是奢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