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耽美小说 - 偃仰西风在线阅读 - 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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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清弦见他神色异常,问道:“怎么。”一同蹲下身子,不出意外从脚底看到了这般粘腻恶心物体,眉头紧锁,忍耐着凑近——那rou块虽是向他二人爬来,行进速度却极慢,须虫一般的触角一点点蠕动,若不仔细观察,更像是只在原地抖瑟。

    洞xue黑暗,并不能看清全貌,只能顺着层层叠叠堆砌的松散结构向后窥去,这只rou块除却中部高高隆起,其余部位不知延伸到何处。拉沈知晗起身,从高处辨别才发觉,后半部似乎延进黑暗里,视线范围有限,一道前行几步,这才明白眼前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rou块远比他们看到的更大,数不清的手臂延伸至更远,隆起的球体也并不止所见的一个,而是如同小山包在身体间连绵。第二个,第三个,约莫站立之人膝盖高度,青绿色血管贴在近乎透明的黄色皮层中微微跳动起伏,从中望去似乎还能见到肚中深红色物体。

    “这是什么……?人?还是妖物。”

    周清弦沉默一下,答道:“身上没有妖物气息。”

    沈知晗:“我方才……见到了人的面孔。”

    “你认为这是人?”

    “也许更像一种说道不明的生物,只是恰好张了人的面庞……他看得见我们吗?”

    周清弦:“他没有视觉,但应该能通过声音或味道辨别外人。”

    “味道!”沈知晗灵光一现,问道:“我身上的味道,在此处依然存在吗?”

    “在,而且十分明显,比无定村中夜晚味道更浓郁许多。”

    “包括它身上吗?”

    “嗯。”

    “果然如此。”沈知晗压下心头不适,“我好似听见了山肆声音。”

    程蔓菁晃了晃手中绳线,那物什虽牵着他与山肆二人,却隐去形迹,若非握在手里,从外断然难以觉察,“若想找他简单,但此地疑点众多,不若先好好查探一番。”

    沈知晗道:“我并未着急,这里是他家,定然不会遭遇危险。算来,我们才是打扰之人。”

    前方实在看不清路面,山洞深邃,周清弦本欲燃火照明,被沈知晗拦下,轻声道:“无论此处生活的是人或其他,皆已习惯黑暗中生存,贸然点火说不定打草惊蛇。”

    周清弦:“我以为其余生物也同他一般没有视觉。”

    “我们并未窥见全貌,还是先不妄下定论。”

    他应下,收了指尖燃起的微末火星,继续在黑暗中摸索。纵使视力较常人更好,也只不过能见度稍高一些,有时只能见脚底近景,远上几尺便一片模糊。除却见到的第一个rou块,很长一段路都未再遇见此等怪异生物,半盏茶后听见瀑布激流,料想已经步入洞xue深处。

    瀑布自高处湍流而下,若非刻意留心,寻常人难以找到此处,更不用说需要特殊机关开启。如此巧夺天工设计,却安在山野间一道洞xue内,实在有些大材小用。

    程蔓菁“哎呀”一声,沈知晗急忙转头,见她轻轻捂着嘴,一脸嫌弃模样。

    好在没有出现不测,还是担忧道:“怎么了?”

    程蔓菁退后半步抬起脚,好看的鼻头皱在一处,嘟囔道:“黏上我的脚了。”

    沈知晗好奇道:“什么?”话音方落,却忽然理解程蔓菁在讲什么了——几团冰凉粘腻的rou块,正顺着他的脚尖蠕动,试图攀上脚跟。

    rou块粘性并不大,轻轻一踢拽便能甩开,只是这感觉实在有些难以言喻,脚上都是软黏黏的,地面铺满了这些不知名物体,每行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

    脚下无一处干净平整,再不适也硬着头皮走去,时不时会撞到绵软鼓胀的球体,侧边不可名状的裙状物向外延展,好似蘑菇的菌盖,只是更薄,更轻,数层胶质黄绿色叠加在一起蠕蠕而动,不知是在保护,亦或作数根枝蔓贪婪吸取营养。

    近瀑布方向,才算有一丝月光从石头缝隙间透进洞内。

    原来那突起的rou球下是数个手臂或小腿,没有固定数量,随意而长,有时一个rou球四周有近十几只小臂,青色,蓝色血管纠缠在透明皮层下,扭曲又畸形。

    山洞内十分潮湿,沈知晗也终于在此处闻到了气味——像是放了多天发臭的海鱼与泔水,呕吐物混合,发着腥臊的腐烂味,甚至有些发酸,光是钻进鼻腔就令人不住作呕,好似泔水扑面而来,包裹住周身每一寸。

    与此同时,几人抬起头,得借月光窥见山洞全貌。

    四周蜿蜒的rou块,竟非单独个体,而是同源而生,洞内本该是嶙峋岩石的墙壁,由顶至底都覆盖上了重重一层的黄绿rou块,延伸出的或是手臂,小腿,藤蔓一般的扁平软物都被脓黄液体附着,十分粘稠,不断缓缓而动。他们正处这rou块之中,脚下踩的软物,也不过是它身体的一部分罢了。

    这活体不知在山洞里生存了多久,竟成长得如此巨大。沈知晗有些惊诧,他从未见过如此庞大又震撼之景,甚至超出害怕,令人生出些敬畏之心。

    心神恍惚之际,周清弦提醒他,虽目前没有攻击倾向,仍要保持警惕,他们现在等同于在他的腹内,想要吞噬应当轻而易举。

    沈知晗摇摇头,缓缓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此物非常平和,与其说他带着侵略与攻击性,倒更像是……一位守护孩童的母亲。”

    “母亲?”

    “是,它好像在不停地……孕育更多,与它一般的生物。或许这么多肢体叠加,皆是它一次又一次分化而生,壮大自身所成。应当经过多年,才形成如此规模。”

    程蔓菁走向前,伸手触上壁上堆积最突出一处,“这里,应当是她曾经的脸庞。”

    “如何得知?”

    “我似乎看到了,她退化前的眼框。”

    rou块缩了一缩,不知是否听懂了言语,极其缓慢艰难地向着一边蠕动,由于实在太过巨大,等了许久,才见从这层叠的rou块中看到石壁上一点原貌——

    这并非普通山洞石壁,而是经由人手,一点一点雕刻出密密麻麻的精细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