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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客栈

    竹木搭建的楼梯破损处是个大缺口,走上楼梯会发出刺耳声响,上楼几间上房许久未接待客人,齐全座椅布满灰尘,只能侧睡的小床榻不够青年那般身量的人躺下。

    进屋差点吃到蜘蛛丝的朱曦和躲到沈玄谧身后,目光不安的瞥向方才目不转睛注视他的掌柜。

    沈玄谧微蹙眉间,比朱曦和高一头身的清瘦身躯堪堪挡住身后的朱曦和,掌柜的收敛险些外露的异样神情,说道:“有什么事去唤小二就好,俺们这包管热水吃食。”

    说罢转身离开时带起房门,留下屋内沈玄谧与朱曦和两人。房门前站着的掌柜还未离开,他微微低下身踌躇要做什么,忽的听到身后的动静,撩撩衣袖不存在的灰尘,在阿虎与侍卫疑惑的目光下离开。

    侍卫觉得此人过于怪异透着不寻常的邪门,像阴曹地府里张牙舞爪的恶鬼,忍不住对身旁阿虎吐苦水,侍卫说道:“这里阴森森的,不像是人住的地方,还有啊…那掌柜像鬼似的不修边幅,做出那副模样是来吓客人的?还是这间客栈的特色?”

    阿虎心里有几分猜疑,楼下的人各个身怀内力皆是江湖人士打扮,莫不是这家店是黑店?但客栈老板不是有武之人,也不在他们进来前说没有空房…

    阿虎摇定心中想法,客栈接待江湖人士的多了去,以为是自己多想,摇摇头说道:“我们还是少说话免得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闲聊起别的事,当他们迈进上房,身后窥视他们的掌柜从暗处出来,带着小二走下竹楼梯。

    客栈里点的灯忽明忽暗,更添几分阴森,楼下喝酒吃菜的那堆人停下动作,一个个灰面土脸像是从地里刚钻出来似的。

    他们皆是亡命侠客自知性命无多不惧生死,来这里为的是打出个胜负,死在胜者剑下才觉得死得其所不枉此生。

    或多或少路过住宿的普通客人有些误伤致死,有些因鸡毛蒜皮小事而打起来性命交天,此后收拾尸体的掌柜不知道去哪处瞒天过海抛尸。

    官府派差衙前来查疑似身死失踪案,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江湖人士懒得理起掌柜是如何瞒天过海抛尸,他们像往日打斗比武,刀剑乱影寒光闪过,血色喷洒四溅,土泥巴砌成的土墙形成几块斑驳血色。

    没有直棂窗的房间甚是沉闷压抑,沈玄谧用随身携带的锦帕放到陈旧木椅上,唤朱曦和坐下,自己在朱曦和目光下随随便便用屋内破扫帚打扫。

    扫起的灰尘太多,朱曦和用袖捂住口鼻,还是被呛到咳嗽几声,冲出屋内开门,吓然便见到血淋淋的脑袋滚到自己脚跟前。

    他受惊瞪大杏目张嘴喘气,退了两步背后靠到跟着出来的沈玄谧,腰身被沈玄谧揽住快速退回屋内,沈玄谧轻轻挥袖,‘砰’的一声两扇竹门关上,随之锋利长剑飞旋刺进竹门,剑尖从缝隙里冒出。

    有人拔出长剑,脚旁血淋淋的脑袋便被此人抬脚踢下楼梯,伴随大汉的怒吼,楼下又恢复剑拔弩张局势,打得不可开交。

    血淋淋的脑袋滚到闲心看戏的掌柜脚前,他提起血淋淋的脑袋,悄然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楼底下出现的小二抬起装满水的木桶,泼向沾满血色的土墙,身后的惨叫他充耳不闻,只专心打扫干净客栈。

    夜深寒露重,破旧客栈三更前便安静下来,唯有厨房依旧点灯。打扫结束的小二拿着脏帕子推开厨房虚掩的竹门,飘腾的油烟被吹进来的寒风吹散,渐露出掌柜身影。

    掌柜掌勺舀起锅里的汤水,锅里头白花花的像是人的脑花,见久的小二还是不免露出难看的神情,紧皱眉头强忍恶心。

    屋檐歇落的乌鸦振翅高飞,飞到海右城内,三更夜里已无人在街道闲逛,告示牌上贴的官服通知随寒风卷到空中,半会又无风掉飘落满是水渍的青砖。

    脏水渗入纸张,那上面工整字体写着城郊十里外发现七名无头尸体,后面的字迹渐渐模糊不清。

    打更的中年男子路过,他高喊三更天夜已深,抬脚踩到那张官府通知,瞬间纸张扭曲四分五裂没个原样。

    …

    ……

    本是明黄烛光温暖和熹,落在奇怪掌柜身上分外阴森,此时的他品尝自认以为的美味,眼里扭曲的疯狂隐隐闪现而出,他唤来小二,问道:“叫你看着他们,怎么回来了?”

    小二木然答道:“他们身怀武功,那些江湖人士根本没误伤到他们分毫。”

    掌柜把手中长勺扔到锅里,汤水摇晃溅出几滴落到小二身上,他强忍不住恶心,最终背过身呕出肚里仅有的酸水。

    他身后的掌柜露出骇人笑容,说道:“解决不了他们也没事,总要赚点油水,看他们口音像是京都人士,肯定不缺那点银钱,明儿就告诉他们人人二十两白银。”

    掌柜想着那即将黑心坑到囊袋的银钱,继续吃起他今日所得的美味。

    上房里待着的朱曦和没地睡,那小床根本不是人能睡的地,可劲嫌弃那床榻脏,还是贴心的沈玄谧解下外披平铺到竹板上,为让朱曦和睡好,自己跪坐半宿任朱曦和挨在他身上睡去。

    难熬的不是今晚压在他身上睡姿难看两条腿乱蹬的朱曦和,而是嗅到的发间香,淡淡的熏香掺杂沈玄谧身上独有的冷香,他抚摸那几缕松墨色长发,有片刻的迷离其中。

    可谓是神奇,竟连发丝都在撩拨他的神智,叫他那般无根本无床笫之想的人多出那身为男人该有的念头。

    沈玄谧轻轻阖眸,抚摸发丝的手寸寸摸向朱曦和这些日子吃得稍圆润的脸颊,低喃几声朱曦和的名讳,他不顾及君臣身份,小声轻唤的道:“曦和…曦和…”

    耐着难受半梦半醒的朱曦和听到那几声轻唤,蹙蹙靡骋抬起软绵柔荑玉手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启唇烦躁不雅说道:“叫个屁。”

    这句粗话险些让沈玄谧失笑,打消突生念头无心再做那些腻歪言行,再注视已然睡熟的朱曦和,悄声将人带入自己怀中,拥人躺倒而下,掌下揉揉那些许rou感小肚,潜睡而去。

    朱曦和实在的打出震天动地的鼻鼾,低头自己寻个好位置埋在沈玄谧怀里断断续续打出几声鼾声。

    隔壁的隔壁阿虎与侍卫均都被那鼾声吵醒,黑着脸彻底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辰时由沈玄谧伺候洗漱开门出来的朱曦和仰头伸了个懒腰,瞧见侍卫与阿虎若有若无幽怨的眼神,不明缘由的问了问身后跟出来的沈玄谧。

    朱曦和说道:“他们怎么了?我昨晚什么都没罚他们啊?”

    沈玄谧抬手理理朱曦和凌乱毛躁的长发,正准备给朱曦和束发,漫不经心瞥了眼侍卫与阿虎,见两人眼底青黑应是整宿未睡,心里了然,忍了笑说道:“许是此处太脏乱,他们都未睡着,才是这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