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耽美小说 - 《山海不复归》帝王父子年下在线阅读 - 第二十七章 入局

第二十七章 入局

    【世侄亲启:

    世侄冒昧,吾与其父曾有旧情,听闻世侄入京,原想待世侄入京为其接风洗尘,奈何递贴数日未有结果,今日便只能冒昧登堂,望世侄莫要见怪!

    昨日收到其父来信,问君安好,吾不知如何作答,正好今日闲来无事,便在尚食酒楼设下酒席,望世侄赏个薄面到场一叙,不见不散。

    世叔 :章文兵】

    “章文兵是兵部尚书章斌的字,他的拜帖之前是递了,也被暮云哥哥叫人分类放好,倒是奇怪,其他人帖子之前就停止往院里递了,这位章大人递了大半个月之后停了一段时间,今日突然差人在门口等着,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蓝昕瞅着司澜手中的烫金请帖言语不解,司澜看了心中有了谱,

    “这位章文兵大人我听义父提起过。他既与义父是故交,又与济北来往频繁,我便去赴个约。”司澜将请帖收起来,临走之前还没忘记叮嘱一下蓝昕,

    “我院里你别去,那里有严姝看着就行。”

    司澜怕蓝昕这咋呼的性子把先生气个好歹来,他得遭殃!说完司澜抬手在蓝昕额头敲了一下又补充道,“还有!我院里以后禁止大声喧哗!”

    蓝昕被司澜敲得脑壳疼,但他不敢有异议。直到司澜的身影消失在别院门口,蓝昕才不好意思的红着耳朵嘟哝起主子的坏话,“那也不能怪我啊,谁叫世子你不做人!大清早的就白日宣yin!”

    尚食酒楼就在 瀚海别院对面的街道上,这片地区人来人往,商铺林立,甚是热闹。

    司澜刚走进酒楼,就有一名护卫装扮的男人走过来:

    “世子,我家大人恭候多时!”

    “有劳。”司澜朝着来人道了一声谢,便跟着来人上了楼。

    尚食酒楼有四层,章斌在第三层包了一间雅间,他坐在桌前,望着桌子的摆盘里放置的玉质玺印,神色疲惫,满眼挣扎之色。

    门外响起敲门声,护卫道:“大人,世子到了。”

    章斌抬手就拿起摆盘配套的盖碟将那块玉器罩住,随后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已然变了一副模样!那模样瞧着像是蛮横无理,又像是透着谁都不放在眼里的目中无人。

    司澜进门后,章斌的神情又变了,脸上的傲气不再,反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恭敬和讨好。

    一位官拜三品的大官见着他属实也不该是这副模样,司澜眉心微动,状若未见,率先开口道,“澜多次父亲口中听闻章世叔的大名,敬仰已久,却一直未曾多见,今日终于见到世叔,是澜失礼呢”

    章斌见司澜彬彬有礼,态度也不卑不吭,连忙惶恐道,“不敢!不敢!是下臣冒昧了,我们也别瞎客气了,世子先坐。”

    章大人都这么说,再客气反而多了几分矫情,于是司澜大大方方的拂衣坐下,他看到了铺着精美布艺的桌面上摆放的东西也不曾表现过任何探究的意思,章斌让护卫去门外候着,屋子里便剩了两个人,章斌先给司澜倒了一杯茶,念着他是长辈,司澜起身正欲接过章斌的事,章斌却哎了一声,道;“哪有主子给我们这些属下倒茶的道理。”

    章斌这话说得随意,司澜却蹙起了眉心,目露惊疑,似是对章斌的这句话十分不解,面上不禁充满了打圆场的调侃之色“世叔这是说的哪里话?您这话说得澜可不敢认哪”

    章斌只是笑了笑并不作答,待他落了座,章斌这才到道,“世子可知晓您的真实身份?”

    “哪有什么真实身份,不过就是我父亲的不孝儿罢了。”

    司澜说的坦荡,像是本来如此。他来时便知这场宴席定有蹊跷,搞半天,原是要从他的身份上下手。司澜心中有了底,面上便越发演的投入,"父亲常说我不服管教,跟他是一点都不像!"

    司澜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着这些话,章斌面上的神情却是越来越认真,等司澜说完,章斌用一种极其严肃的目光盯着司澜道,

    “您本来就不是司擎之的儿子!”

    章斌这话说完,司澜的面色顿时阴沉下来,但他目露不悦,却没当场发作,只道,“章大人这玩笑可不能开,我的父亲是谁我比谁都清楚,您跟我父亲可是世交,这话说出来您难道不觉得这是在诋毁我,也在诋毁我父亲吗?”

    章斌见司澜变了脸色也没见他有何过激的行为,当下便觉得此子心性可以,是可造之材!就是可惜了。

    章斌心里叹了一口气,依旧神情严肃;“正是因为是世交,有些事情才要告诉您,”

    司澜哼了一声,“有什么事您直接说,如此故弄玄虚启是大丈夫所为?”

    章斌摇头,不惑之年的他哪里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武状元,眼下他不过是被人牵制的傀儡而已,只是这些话他无法向他人言说,他见司澜面色不耐,便直言道,“您身份尊贵,哪是一个小小世子比的上的!下臣听闻,您入朝至今已近月余,而陛下却从未召见于您,这事您可知晓为何?”

    因为我不想见他,司澜心底冷冷讽道。他心里如何作想,面上却丝毫不显,但他的表情明显是被章斌的话引起了好奇,章斌见他如此,也不待他提问,便道,

    “因为陛下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至您于死地的机会;因为您是他一生的污点,您若不死,陛下一生难安。”

    章斌说这话时,神情之中的愤慨犹如他本人亲历,可司澜神情平静,

    “这我知道,从入京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章斌一愣,随后喜不自胜,“您的意思是您知道自己的身份?”

    司澜抬手打断他,这才继续说,"我济北离皇城千里,手握重兵数百万,陛下心疑父亲不放心他,便召我入京做质子,用以牵制我父亲这事我济北民众都清楚,世叔放宽心,陛下还未动手取我性命说明他有顾忌,我不会有事的。"

    章斌...章斌难得正经的神情差点裂开!他要说的是这个吗?他要说的事情跟这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好吧?要不是司澜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很认真,章斌都要怀疑司澜是不是在故意搞他心态,便先深吸了一口气,道,

    “您听我说!这事跟做质子没关系,问题的关键在于您的身世!陛下之所以会想要取您性命,是因为您的存在会威胁他的帝王之位,也会影响下任的储君人选!”

    司澜被章大人的一席话说的一头雾水,“澜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影响储君的择选,您实在是高看我了!”司澜说完这话,心底便明白章斌这是要干嘛了。

    果然他这话刚出,章大人便道,“因为您身上流着萧族皇室的血,因为您是月帝陛下的亲生子,您自然能影响下任储君的择选!”

    章大人这话一出,司澜正要反驳,便听章斌道,“您别急着反驳,下臣只问您,您的肩膀上可有一颗红痣?”

    司澜一愣,神情惊异,讶然道,“您怎么会知道?”

    司澜惊讶,当然也是装的。萧族皇室的人后背上都有红痣,这事义父早就告诉过他,算是一种血脉传承的标志。

    他正想到这里,就听章斌道,“因为红痣是皇室之人的标志,每一位出身皇族的人肩胛骨往下三寸都会有一颗,位置从不偏颇,这事朝中的老臣都清楚,就连司家老太君都清楚,不然您以为为何司家老太君不让您进府,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司澜神情大变!“我只当祖母气我父亲常年不归家,无法在她跟前尽孝,当日祖母还派人警告我,说我混了司家血脉,我以为她是气我父亲娶妻都不跟家中老人报备!原是因为这个?因为我不是司家的人?”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司澜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样一遍遍的重复着,章斌见司澜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眼底闪过暗光,又道,“下臣所言,句句属实,若非您养父怕您被陛下暗杀,这才托我将一切告知于您!”

    章斌说着站起身来,一把推开板凳跪倒在司澜跟前,神情悲怆道,“殿下!您既回来了便不能置身事外啊!月帝陛下残暴不仁!即位之时先是弑父,后又闹得后宫之中血流成河,而今又想取您性命!更意欲扶持烨乐殿下为储君!那烨乐殿下说是陛下所生,但下臣查明,烨乐殿下实则是先太子遗孤,表面温和,实则秉性与月帝如初一辙,这天下若是交到他们手中,那我天辰就完了啊!”

    “殿下!下臣多次听闻您在战场之上英姿飒爽,冲锋陷阵无往不利!更是功勋卓着,实乃当世明主之材!您就算不为您自己虑,也得为天下苍生考虑!月帝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些年来文物百官无一不兢兢业业,唯恐惹的月帝不快一朝落得个尸首分离的下场!殿下,而今您既有擎帅支持,又有上天正名!若是您站出来带领大家摆脱暴君统治,定会一呼百应,群臣相随!”

    司澜简直被章斌这番大不敬之言逗笑了!若不是他从来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就章斌这番发言绝对能挑拨济北跟朝堂的关系!这还得亏义父有先见之明,怕他被jian人挑拨,所以从未隐瞒过他任何事情。

    什么摆脱暴君统治!什么兢兢业业!尸首分离!这是欺负她久居济北不知朝廷局势?还是断定自己会被他画的大饼冲昏头脑?还什么一呼百应?群臣相随?章斌也敢提着为他好的噱头忽悠他,只怕这事儿他要真做了,济北首先要做的不是帮他反暴君!而是要先把他解决了!

    义父早就告诫过他,月帝虽雷厉风行,冷漠无情,但自他即位之后,朝堂明显比前朝清明;章斌这行为说简单了就是挑拨离间,颠倒是非!说白了就是要他做出头鸟,若是司澜没有长脑子,怕就信了他的鬼话。

    这一顶大帽子!司澜可戴不起。

    他正欲说什么,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声,有人嚷道,“官差办案!都不许动!”

    话刚说完,这个包间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一位身处官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一看到章斌就笑着嘲讽道道,“这不是兵部尚书章大人吗?您怎么在这儿呢?”

    他这话刚说完,章斌突然扑到桌前,将桌子上被他盖起来的东西一把掀开揣进自己怀里,边揣边神色慌乱的对司澜说!

    “殿下您快走!这事是我一人干的,与您毫无关系!您快走!”

    李锦还没反应过来章斌再说什么,他望着章斌使劲往怀里揣的东西陡然喊出了声;“帝玺!是帝玺!来人!给本官把章斌制住!”

    司澜在章斌拿东西时,只看出那是一块莹润的玉饰,却没看清拿具体是什么东西,此刻被来的这位官家装扮的人一语道破,司澜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明白了什么。

    难怪这位章大人说话如此错漏百出,原是压根就没打算好好说话!

    不。司澜在心中否决到,也许他说了一句真话!的确有人要害他,但害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章斌!

    司澜之前还想不通章斌为什么要做这些,现在明白了,或者说,在章斌故意道破他的身份时,他的目的已然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