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碍眼的垃圾

    杂乱的休息室里，充斥着谈不上好闻的机油味还有金属铁锈味。穆风毫不在意，只随手一抬，将积分录入手腕处的个人终端中。

    “滴”

    看到数字跳到了千分值，头盔下的嘴角勾起。

    这一战虽然艰险了点，但收获不错，也不枉他蹲着点看了对方五场比赛。

    想到那个没脑子的A，穆风瞬时一声嗤笑，杀牛刀被他玩成了绣花针，也不知是该说他傻逼呢，还是说他傻逼呢。

    厚涩的胶衣密不透风地裹在身上，犹如泡在咸腥汗液中，整个人潮热又湿黏。随手隐去个人终端，指尖搭在颈后暗扣，正要摁下。

    “滴”

    “您有新的消息。”柔和的女性提示音自休息室的光脑分屏中传出。

    现在的科技能将各种情绪完美地嵌入拟人声，听着当真能幻想出一位美女，红唇微勾，笑意盈盈。

    动作顿住，头盔下的眉头却微微皱起，这还是第一次暗斗场主动联系，而且在赛后的自由时间里。

    莫非…那个傻逼真的去举报了？

    想及此，穆风烦躁地啧了声，裹着黑胶的手指带了点力度摁在光屏上。

    “亲爱的M，您好，罗修斯先生在Rose5－14房间等您，望您看到消息后速去。”

    旁边列出了罗修斯的信息：Rousius，GM。

    GM，简单来说就是金主，像他们这种在暗斗场的打手，背后大多都有金主支持，称得上是被圈起来的宠物。

    穆风一身最便宜的厚涩胶衣，很明显，他没有GM。也很明显，从他那毫不犹豫划掉信息的态度来看，他也不需要GM。

    他对做一只屈身人下的的宠物毫无想法。

    ——通常由金主提供装备，他们负责上场，打手会和金主达成比赛之外的交易，这是心照不宣的协议。

    嗤笑了声，他折回手准备摁下颈后暗扣。

    “滴”

    “亲爱的M，检测到您的账户即将被冻结。”

    “滴”

    “您有新的消息。”

    这下，头盔下的眉心皱出一道沟壑。

    新的消息上只一行字：

    Rousius，GM，ar.

    竟然是最高级别的GM，或者说，暗斗场的主人，之一。

    暗斗场，隶属于暗域。是一处独立于帝国统治之外，由无数暗势力集聚而形成的特殊角域。有人说这是帝国培养的暗势力，也有人说这是与帝国抗衡的隐形势力，其庞大程度远超任何一人的想象。

    暗斗场只是暗域的一个小分支，以机甲战斗为主，没有正常世界中银屏上的绚丽优雅，这里的战斗充满着暴力和毁灭。

    当然，高风险高收益嘛。

    可要论这暗斗场的主人，定然也和那暗域也有丝缕关系。

    是个麻烦，一个大麻烦。

    穆风不耐地皱眉，他向来行事低调，即便被迫来到圣萨巴都，也只想能顺便在这暗斗场内捞些贴补的小钱，并无意招惹是非。

    可现在，麻烦找上了门。

    与E部混乱窄小的休息室不同，R部的走廊宽敞明亮，干净的仿佛找不到一根头发丝。

    Rose5－14门前，荧绿的射线自上而下扫描全身后，玻璃门自动开启。

    屋里没有人。

    比休息室大了十倍不止的空间，占据一整面墙的光脑分屏，正显示着一场机甲战斗。一红一紫，交错碰撞间，划出一道道绚丽的光影。第一时间就吸引了穆风的视线，眼中不自觉带了些赞叹，万分级别，果然很精彩。

    这种级别的战斗不允许有观众席，也没有直播，只会被制成影子，在暗域贩卖。

    此时一道声音兀的响起，“知道他们是谁吗？”

    穆风反射性地扭头，原本空无一人的悬浮高脚椅上，此时有个人影。

    准确来说，是一道投影。白纹金丝斗篷披身，面容隐在宽大的兜帽之下。

    “萨尔和弗兰斯。”榜上第六和第七，已然超出了一般打手的身份，甚至在他的学校中，也可以称得上是佼佼者。

    冰块与玻璃杯碰出清脆的声响，眼前被机械臂递来一杯威士忌，独特的浓烈气味悠悠飘来。

    穆风没有接，只盯着那道虚影，“你想做什么。”

    “唔…”对方没有在意他的无礼，抬手敲了敲桌面，语调优雅，“一台二甲，一套Balven作战服，一间D部休息室，每月五千星币。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以他的技术驾驶二级甲等机甲，即使面对万分的打手，也能保证对方赢得不会轻松。绕是穆风，都忍不住心热了一瞬。

    况且，仅仅那台机甲，本身价值就超过了一百万星币。但他没有蠢到认为这位GM是慈善家，他不善拐弯抹角，直言道：“你的要求。”

    穆风的爽快令罗修斯很欣赏，他撑着脑袋，漫不经心地晃着手中的酒杯，“很简单，只打我给你安排的场。”

    一句话完，穆风又等了会儿，不见对方出声，不禁有些愕然，“没了？”

    冰块与玻璃碰撞间的清脆声顿住，罗修斯言语间略带戏谑，“怎么，你还想加点什么，特殊服务吗？”

    穆风心中冷笑，“如果你是对我感兴趣，恕不奉陪。”

    “哦？”罗修斯倒是真的来了些兴趣，“东方人？这倒有意思。”

    穆风微抿嘴角，并未作答。

    在知道他来自哪里后，罗修斯的笑意更深，“放心，我只是很欣赏古老的东方文明，但我对男人没性趣。至于为什么找到你，你可以理解为，我很欣赏你的技术。你呢，考虑得怎么样了？”

    是吗？暗斗场的主人欣赏一个才进千分、默默无名的三丙打手？穆风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但他也知道对面这人看似商量，实则已然逼得他没了退路，那随随便便就能被冻结的账户，相信如果他不答应的话，下次连这斗场大门都进不来了。

    全围头盔下传出的声音有些闷，“我目前的分数只能打低等段位的千分场，而且每月最多参加四场比赛，时间限制在周末，除比赛之外的一切事情我不管，这样你也接受？”

    罗修斯没有说话，只打了个响指，穆风面前浮现一页文本，他逐字逐句地看过，有些惊讶地挑眉，是份很少见的、正经的GM协议。

    看样子对方，真的是欣赏他？至少真的是在谈合作，这让他收起了之前的不屑。

    不得不承认，对方给出的条件实在诱人，可天上不会掉馅饼，穆风继续试探道：“尊敬的GM，容我再次确认，除去比赛之外的一切事物，我都不参与，也不接受条约之外的协议，您确定接受吗？”

    “嗯，对了，”罗修斯想起什么，打了个响指，穆风看到眼前的文本上又缓缓浮现几行字，“四次确实太少了，这样，我会额外给你影石，你需要保证一个月里用掉四块，时间以你方便，如何？”

    总得来说，暗斗场的比赛有两种形制，真人，或全息投影。而影石，就是作为全息投影的媒介。

    全息确实比不上真人比赛来的刺激，但好处是非常安全，且花费少。毕竟一块两千星币的影石，与机甲动辄五六千星币的维修费相比，显然前者更划算。

    穆风再次仔细地看过眼前的合约，确认挑不出问题后，利索地抬手，将个人终端的信息录入。

    文档瞬时一分为二，一份投入穆风终端中，另一份飞向罗修斯，被后者以指夹住，他漫不经心地晃了下虚拟纸张，“那么现在，脱掉这身碍眼的垃圾。”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