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喜欢和爱

    那之后两个人也没说什么话，不过文理已经没有那么抵抗郁麟的碰触了，去哪儿都让他抱着。

    但其实是文理挣脱不了，郁麟见他态度软化后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粘在他身上不下来。

    文理不想浪费这难得的假期，就懒得和他拉扯，两人吃完饭就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电影是郁麟选的，是一部画面很老旧的黑白电影，结局是悲剧的爱情片。

    文理不知道郁麟年纪轻轻怎么会看这么悲伤的爱情故事，但他没问，他全程除了看电影，还在倾听郁麟的心跳声，对方强而有力的心跳像在催眠他，他电影还没看到一半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文理动了下身子，发现自己仍被郁麟抱在怀里，从对方平稳缓慢地呼吸声中文理判断出他也在睡。

    他没有叫醒郁麟，而是安心地往后靠了靠，郁麟睡梦中似有所感，搂住他的双臂忽然收紧了一些。

    文理以为他被自己弄醒了，屏息安静了几秒，见郁麟没再有其他的动作才吁了口气，然后视线重新落在电视荧幕上。

    电影似乎循环了，恰好循环到文理睡着前的那一幕。

    因身份地位的悬殊，相爱的两个人不得已被迫分开，穷小子和千金小姐的爱情故事，在思想闭塞阶级观念极强的旧社会里，注定以悲剧收场。

    结局男主死了，女主怀着男主的孩子嫁做他人。

    影片到这结束，文理却觉得这个故事还没说完，他有些意犹未尽，想知道后续的发展，这时候郁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懒洋洋的倦意，“这电影最独特的魅力就在于看完以后人们对它产生的无限遐想。”

    “你是不是也很好奇，陈小姐嫁给林先生以后的生活？”郁麟以指尖梳理文理鬓边的发丝，文理忘了自己还在生气，闻言“嗯”了一声。

    郁麟勾唇笑了笑，给文理叙述了后面的故事。

    文理问他：“这电影有第二部？”

    郁麟：“这故事只拍了这一部。”

    “那你怎么知道后续？”文理好奇问道：“连一些细节都知道得那么清楚，你刚才说的那些不会是你临时瞎编的吧？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当然不是了！”郁麟看着文理气鼓鼓的脸有些哭笑不得，“我会知道这么清楚，是因为这是我外公外婆的故事。”

    文理以为自己幻听，猛地愣住：“啊……”

    “准确来说，林先生才是我的外公，我mama是我外婆的第二个孩子，我外婆生下我mama没多久就过世了，这部电影，是我外公为了纪念我外婆拍的。”郁麟把文理因为惊讶而张大的嘴合上，文理反应过来，羞恼地瞪了郁麟一眼，然后转身不再看他。

    郁麟知道文理的脾气，知道他恼羞成怒后就算再好奇这故事的走向也不会问了，但他还是告诉他最终的大结局。

    “外婆不在以后，外公这辈子都没有再娶。这部电影里，他把自己的角色刻画得很渺小，但其实，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外婆失去爱人的伤痛一点一点被外公的温柔给抚平，你觉得我外婆后来爱上我外公了吗？”

    “不知道。”文理老实回答，对于爱情，他其实也很懵懂，他知道什么是喜欢，却不太明白爱的含义，‘爱’太深奥，除了父母，他不曾在别人身上研究透彻过这个字。从前他感受过某个人狂热的爱恋，但那样的爱让他心生恐惧，潜意识逃离，他认为那不是爱，可对方一直强调，且身边的人都在提醒他，那就是爱。

    文理感情方面虽然愚钝，但他也知道，爱不该成为负担。

    好在郁麟给了文理一个答案。

    “外婆爱不爱外公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陪伴在外婆身边的人是他。”郁麟顿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然后他继续说：“有时候太执着一件事物，人就会变得很卑微，不会再去奢求对方给予等同的回应，只求他不要离得太远，在需要他的人抬头的时候，能远远看上一眼就够了。”

    “……那为什么不换个人喜欢？”文理实在困惑，喜欢一个人若是那么痛苦，那为什么不换个让自己高兴的人来喜欢？

    郁麟看着文理一脸茫然的表情，淡笑道：“真这么容易，就不叫爱了。”

    喜欢和爱不一样，你可以喜欢世间万物，喜欢任何人，但挚爱永远是唯一的，世上只此一个，别的什么都无法替代。

    爱是永恒不变的命题，没有最优解，过程却有千百种。

    但你爱我的话，你只能爱我。

    “说不过你。”文理在不擅长的领域上不会过多争辩，然而他却有点好奇：“那你爱过谁吗？”

    刚问出口，文理就后悔了。

    “当然。”郁麟认真盯着文理的眼睛，文理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眼神瞥向别处。

    郁麟不介意他的躲闪，而是低声问他：“不如你来问问我他是谁？”

    文理睫毛颤了一下，说：“不问。”

    “那就不说了。”郁麟笑。

    文理沉默，想知道又不想问，只幽幽吐出一句：“对方比我好。”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说你喜欢我。”在文理心里，爱是比喜欢多得多的。

    “对。”

    “那现在呢？”

    “还是喜欢的。”郁麟抱住文理，在他脖子上印下一吻。

    所以有个他不知道的人，比他好。文理想。

    “那哥哥你呢？我惹你生气了，你还喜欢我吗？”

    文理再次沉默，有些别扭地说：“喜欢的……”

    “嗯。”

    “你好像不高兴？”

    “没，只是有点累了。”

    “不想参加选秀了吗？”

    “这是可以说的吗？”

    “当然。”

    “会被老板骂我消极怠工的。”

    “我是老板，我不会骂你。”文理说得很认真，“别人也不会。”

    “那粉丝骂我怎么办？”

    文理很为难：“那就没办法了，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力能管到公司以外的人。”

    郁麟被他严肃的样子逗笑，抱着他小心翼翼地，生怕一用力就会把怀里的人弄碎：“哥哥你好可爱。”

    “……”

    “不要再说我可爱了。”他26岁了，说他可爱会让人觉得很奇怪。

    “好的，知道了。”郁麟在心里偷偷说，你好可爱。

    文理觉得今天什么事都没做，但时间很快就没了，他和郁麟不过聊了点情感上的话题时间就这么悄悄溜走了。

    郁麟今晚不在家过夜，说节目组凌晨有任务。

    文理皱眉：“什么任务需要凌晨做？”

    郁麟回答得很随意，“一个实时深夜电台，只做一个小时。”

    “好吧。”文理点点头，又说：“哪个电台，我会去收听的。”

    郁麟说了个名字，文理默默记下。

    眼看着时间不多了，文理给郁麟叫了司机，临走的时候，郁麟突然耍无赖抱住文理说：“哥哥，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去喜欢别人。”

    文理觉得郁麟的话很奇怪，他为什么要去喜欢别人？但他还是和郁麟说：“我很忙的，没时间。”

    郁麟听到他的回答，笑出声：“那能不能拜托哥哥每天在忙碌的工作里都抽一点点时间来喜欢我？”

    “你今天话很多。”文理没有正面回应，他觉得很不好意思，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想不通。

    “好不好嘛，哥哥……”

    郁麟一副得不到满意答复就不走的样子，文理只能推开他，反问他为什么。

    郁麟笑道：“每天都喜欢一点点，日积月累，加起来就有很多很多了。”

    “你要那么多喜欢做什么？”

    “想知道吗？”

    郁麟好像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引导他，文理不喜欢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对方爱说不说，于是他毫不留情地丢下一句：“不想。”

    “哦。”郁麟有些失望的松开文理，他不奢求文理会给他怎样的承诺，在这个男人身上，这些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很早的时候就知道。

    郁麟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的时候倒显得有些孤寂。

    “那我走了，哥哥再见。”

    文理看着郁麟离去的背影，忽然有些不忍心，也有些舍不得，他仓皇往前跑了两步，及时拉住郁麟的手腕。

    郁麟身形一顿，神色有些落寞。

    文理见状，胸口一紧，下意识便脱口而出一句：“我会的……我的意思是，我尽量……”

    文理没说尽量做什么，但郁麟瞬间就了解了，他一扫郁色，欣喜地回抱住文理，在他耳边说：“怎么办，不想走了。”

    “……要付违约金的。”

    郁麟：“哥哥，这种时候就不要说这么煞风景的话了。”

    文理：“哦……”

    送走郁麟以后，文理打开电台，拿出手机开始刷这阵子郁麟的物料。

    工作太忙碌，这半个月他都没能给郁麟投票，然后他粉丝排行榜的第一名竟被一个陌生账号给顶上了。

    许久不登账号，文理收到了各种各样的私信，他忽略掉别人的，直接点进球球的对话框，问她发生了什么。

    球球像住在网上一样，这个点了居然还能秒回文理的信息。

    球是那个球：「jiejie啊！！！你终于上线了！！！我以为你跑路了！！！」

    郁麟哥哥的小娇妻：「……」

    郁麟哥哥的小娇妻：「我这阵子太忙了。」

    球是那个球：「没跑就好，吓死我了！」

    郁麟哥哥的小娇妻：「榜一的那个人是谁？」

    球是那个球：「是郁麟哥哥的新粉！一个超级大富婆！当然了，和jiejie你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儿！！！」

    文理被球球这一声一个“jiejie”喊得脑袋疼，但一想到是自己让对方保密的，他也怨不得别人。

    郁麟哥哥的小娇妻：「没事，多一个人喜欢他也挺好的。」

    球是那个球：「jiejie，你这话说的，好像古时候正妃对侧妃说的话一样。」

    文理：“……”

    文理不想再继续和她聊下去，索性切到超话刷郁麟的物料，结果就让他看到郁麟公演出现舞台事故，从升降台上摔了下来的帖子。

    看出事的时间，恰好是昨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