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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尾声三 是,老板(地狱贪痴嗔的性惩罚,审判,投胎)

    关于死后的世界,有很多说法和幻想。摆渡人,灵魂列车,孟婆汤和黄泉路……

    “他”站在一片白茫茫中,隐约知道自己是死了,但生前的一切都想不起来。

    继续往前走。

    终于见到类似第一站的东西。

    路牌是一团在雪白地面蠕动的漆黑东西,看起来是活物。“他”走近时,那团脏东西正好抬头,竟然是个男人。

    卷缩起来的全身肌rou铺上一张黑藻垫子,就能形成一团半个人高的黑球,那他站起来该有多魁梧壮硕?

    男人盘膝坐在地上,呆滞地看着“他”,但那张脸有种令人莫安心的专业感。对了,像张保镖的脸。

    于是,他说,“我走得好累,不如你抱着我走?”

    “保镖”呆滞地站起来,听从地把他抱进自己的臂弯中,一手托臀,一手托背,向着男人随便指的方向走。

    第二站看起来要正常些,是两个指示牌,一个红色,一个蓝色,指向相反的方向。

    两个灵魂都不知道要选哪边的时候,又有一个棕发长衣的男人走来,他单手拎着一团棕红色的东西,像个塞满了的垃圾套子。

    棕发男人嘴角露一抹风流笑容,“你好?”

    他是金发的,先叫他金发男人。

    “不怎么好,你手中的是什么?”

    棕发把他转过来,竟然是只咬着手指的小熊。

    金发有点无奈地说,“怎么拎牠一路?”

    棕发耸肩,“形势所逼。”

    说完他就把小熊丢开了,在地上滚一圈后,小熊竟然一秒内变成只两米高的大熊,而且凶神恶煞,露出全是血丝的尖牙,鼻头皱得紧紧的,黝黑的眼珠眯起来,不断发出警告的低呜,那暴躁样子像刚把活人撕碎吃了。

    众人吓了一跳,棕发赶紧重新拎住牠颈后的厚皮,瞬间又缩小变回一只咬手手的无害小熊。

    棕发又恼又怕地踢了小熊一脚,小熊还要贴贴抱紧了他的脚。

    “……”

    “……”

    最后金发说,“你还是别松手了。”

    金发,保镖,棕发,熊,站在白茫茫的路上,隐隐围成一个小圈子。既然有两条路,他们分开来走。

    金发和保镖走蓝色指示牌的路。

    两条腿悬空晃啊踢啊,像乡野的孩子玩累了被人抱回家。纤白的脚踝后方突然多了抹珍珠的光泽,一颗颗圆润吊垂,像柳叶一样轻轻摇晃。

    一颗长珍珠的树。算是天堂的景色吗?

    保镖抱男人过去,莹莹串珠在金发的脑袋上飘浮,映照出光怪陆离的画面:上代温斯顿尔公爵和长男斯宾塞武装闯入佣兵“老爹”的巢xue,把即将要卖给下个男人享用的他及时救下来。

    “你的真名是温斯顿尔.菲茨罗伊。”

    他被赋予姓氏的那天,是他的根源。金发记起了自己的名字。原来所谓回故人生,是这么个回故法。

    菲茨罗伊依旧让保镖抱住自己向走前,有一条河流横在他们面前,四周隐隐传出重复“忘川”的歌谣,没有别的路可走,保镖只有下水湿脚。

    一种古怪的瘙痒立即钻进皮肤,蔓延至腿根,在两腿中间膨胀激起,保镖连忙把菲茨罗伊丢上岸。

    他没有沾到水,眼看着保镖被河水冲刷,浸到胸腔处。保镖靠雪白的岸边躺下,冰冷的水反而让他胸前烧红,guntang。

    河水像有生命般不断钻入他的肛门,一股洪流般的冲力令他完全无法合上腿,然而菲茨罗伊在岸上看,河面平静至极,是保镖自愿张开双腿让水淹没秘处的。

    冷水满盈地锁在保镖的膀胱和后xue,令肚腹如十月怀胎般高高鼓起。保镖脸色涨红,喉咙不断发出咕哝和呻吟,水胎太重,几乎压断他的嵴骨,分开的大腿因为承受不住而抽筋颤抖,青筋蜿蜒,脚趾发白地抠紧河底的石子。

    河边不知何时起了雾,一名老翁躬着背走到菲茨罗伊身后,呢喃说,“河水是死前的贪和痴。”

    说完,他把怀胎的保镖吊在另一边的枯树上,没有叶子修饰的枝头插进保镖的屁眼里,让他双腿叉开,上身垂伏的悬在半空,菲茨罗伊注意到枝头在慢慢下沉。

    枯树至少有上百根树枝,每一枝都插着一个亡者的屁股,亡者们都被换上白色单衣,肚子全是胀起的,但没有一个比保镖的肚子大。愈是被白雾遮掩的亡者,身体愈是乾瘪,肚子也愈小。

    似乎是秤不够重量的,就要被一直吊着,下不来。

    这样说,似乎贪痴是爱,对世间没有爱恨的也要死后受罪。

    看着枝头因为保镖的肚子太重而一点点弯下,离全是水痕的泥地不远了,菲茨罗伊突然记起他在生前为保镖拍的“神子”相片。

    沉重的水胎是保镖对他的贪痴,还是他对保镖的呢?

    保镖只在上面插了一天就下来了,悬衣翁说他是见过最快能下来的,一般亡者都要在树上吊几年或者十几年。他挥手让他们走,似乎要回去记下亡者的“衣服”重量了。

    “我呢?”雾气为菲茨罗伊化出一套白衣,他叫住老翁,“我不用下河吗?”

    悬衣翁回头指住保镖直不起腰的沉甸胎儿,“他连你那份也一并受了。”

    贪痴本是罪,作为惩罚,馀下的路保镖都要顶着水胎走,但菲茨罗伊还是不怎么想走路,保镖就把他背起来。

    水胎比一块大石还重,保镖的肚皮充满血丝,腿间一直流着河水,就像孕妇破了羊水一样,但不论流出多少,保镖的肚子都没有变小或变轻。

    空无一物的平路在过河后就变成了峭壁,保镖必须光着脚爬上去,加上背后的菲茨罗伊,保镖的背完全弯下,令原本便坠到差不多能碰到膝盖的肚子屡屡擦到粗砺的石子。

    呼吸渐变粗沉,保镖的脚板更愈发灼烫起来,像石子下是熔岩,突然,保镖的眼角捕捉到一道残影,电光石火之间他再次优先护住菲茨罗伊,把他推到一旁,让那残影钻进了自己的肛门。

    保镖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叫,同时石缝间露出许多相同的残影。

    “似髻虫。”

    菲茨罗伊认出了传说居住在十八层地狱的“狱卒”。

    似髻虫生于“火髻处”,头长两枚倒鈎状的触须,会钻入罪人肛门搅弄内脏,最后从颅盖出来。

    无数条似髻虫钻进保镖的马眼和屁眼,用两边倒鈎咬住内壁往上爬,深入膀胱和肠窝,引起一阵涩然强烈的收缩。但保镖因为过份巨大的水胎无法转身,躯干只能痛苦地扭动。

    蚯蚓长的似髻虫爬满保镖身上,牠们不喜欢后xue里的水,因此大多钻入保镖的尿道,好像形成一根阳具,尿道是另类的rou套子。

    或许是似髻虫长得太像蛇,勾起菲茨罗伊层迭的记忆。

    保镖曾在璀灿的调教台上生蛇蛋,yinjing蛇的气息缠绕他的四肢,发誓用伤痕累累的身躯保护他远离侵扰他的恶梦,助与从小彻底伤透他的世界重新扣连。

    可真实是,保镖按下引爆钮扣,看着他被咸水浸得惨白的躯体悬吊起来,被叔父视为羔羊地掠夺侵犯,其中有一刻他对爱人彻底失望。

    所以,这一场对保镖的审判吗?

    世上恐怕只有保镖能忍受同时被水胎和长虫灌满roudong的酷刑而不发疯惨嚎,前后两个rou套子甚至把保镖的盘骨撑移位了,血从皮下洇出,他不能再直立走路,更无法合上双腿,只能爬行。

    菲茨罗伊便坐为盘膝坐在保镖背上,把他胀大变形的圆肚压在灼热的石地上,一路磨擦。

    石缝中冒出熔岩的颜色和热烟,把保镖的肚皮烫熟,再变焦黑,膀胱里的似髻虫有所感应地弹跳乱窜,保镖除了红着眼趴在岩石上抽搐求饶什么都做不到。

    “嗬、嗬哈、嗬--”

    前庭像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尖刺,酷烈难耐,后庭的水又沉又冷,令他肢体发麻,两抹拉扯对抗的温度化作尖酸的洪流冲上脑袋,烧红了意识。

    保镖的下体慢慢抬不起来,由四肢爬行变成两臂和大肚子贴着地面磨擦爬行,双腿依旧曲起张开,河水一直流出来。

    菲茨罗伊继续坐在保镖背上,他和水胎的上下压给予保镖的背嵴和神经极大压迫,使他只能噗哧噗哧地笨拙呼吸,脸庞紫红,双眼翻白,嘴吐一点白沫。

    “哈啊、哈……哈……”

    菲茨罗伊垂着眼,为保镖一根根拨好凌乱的头发,露出清晰的发旋。他用一根手指点住那里,彷佛带着纳粹德军测试如何钻穿颅骨的影子,又彷佛只是孩子气的举动。

    他突然听见保镖颤声唤“老板”,不知是出于什么情绪喏。

    等到保镖从峭壁爬到最顶处,下一站的全貌落入他们眼底。又是一个可怕的地狱。

    一片巨大的汪洋,全是guntang的粪泥。黑烟弥漫,保镖欲昏不昏,颤巍巍地双手把菲茨罗伊捧高过头,自己爬了下去。

    踩下去是一片恶臭的泥床,勉强还能走,渐渐的粪池变深,泥里划拨的双腿犹如在游水。肚皮焦黑松弛的胀腹把保镖往下拖,保镖把脸也埋进泥冀里。

    唯有高高托住菲茨罗伊的手没有丝毫放低,犹如夜叉金刚舍身托起莲花座上的药佛。

    保镖坎坷的前半生与快活的后半生,都在这片粪土海里。

    爬到彼岸后,保镖身上的污秽也洗涤乾净了,四周变回雪白,又见发光的红蓝指示牌,这次是箭头对箭头。

    保镖的怪异胎儿不见了,一切都像是场恶梦,梦醒消弭,他们等了一会,古楷毅和熊按着红箭头指引的方向走来。

    菲茨罗伊重新被保镖抱住,“比我们晚了一点,看来你们比较命长。”

    古楷毅似笑非笑,更像抱怨,“也没有长很多,他的身子骨不好。”

    这里说的“他”,自然是从小熊变回人形的熊爷,他低着头,无声受了一巴掌。

    古楷毅说,“我只是陪他上路。”

    菲茨罗伊看着古楷毅摩挲熊肿了的脸颊,“还不是你折腾出来的。”

    聊了几句,指示牌前面多了一扇门,恐怕是第三站:最终站了。

    红蓝箭嘴上又浮现一个天使虚影,看起来像唱诗班男孩戴上了翅膀。

    他说,“可以进门了。”

    古楷毅问,“是重新投胎吗?”

    天使答对,菲茨罗伊听了,便提出让古楷毅他们先进去。

    古楷毅挑了挑眉,神色间有种寂寞的了然,他说,“再见。”

    看着那两人走进发光的门后,菲茨罗伊才道,“我们就不进去了。”

    天伊侧头疑惑问,“投胎的机会只有一次,你拒绝了,门永远不会再为你们打开,绝对不会,你想清楚了吗?”

    “在这里,没有死亡和睡眠,不进门的话,你们只能一直留在这个空间,直至我决定关闭它。”

    “你什么时候会关?”

    “可能是上千万年,也可能是十秒后,没有人能知道。”

    “关门的话,你们就彻底消失,不会有第二次的生命。”天使顶着男孩纯真的脸庞,重复提问,“你想清楚了吗?”

    菲茨罗伊笑问,“你看过我们的人生。我还好,你觉得保镖有哪里像人吗?”

    天使如实地摇头,翅膀垂低了一点。

    听到这里,保镖终于开腔表达了一句,由于他太久不说话,声音听起来有种异样的质感。

    “我不想再当人了。”

    菲茨罗伊搂住保镖的肩,与天使谈判,“让我们留在这里两个人生活吧。你想关闭这个空间随时可以,也不用特别告知我们,我们早已经道别过了。”

    “好吧,我明白你们的决定了。”

    天使把门收走了,消失不再打扰跌跌撞撞才来到这里的相爱怪物。

    基于菲茨罗伊的一头金发,他笑起来其实更像天使。

    “好了,这下终于没有任何人来烦我们了。”

    他从保镖身上下来,踢翻他,“看来这里有很多可玩的,先往原路爬,再玩一次。”

    保镖在地上爬,回头仰看主人灿烂的笑容,回答:

    “是,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