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番外 世界
因为有两位无常提醒过程柏青，在给钟英解释清楚后，他便作为“前辈”，带着钟英往国内赶。 无常口中的“命有此劫”，“缘分未断”，“极为深远”分别指的是什么他不得而知，那两位无常的拜访是替人传话，而非真正的兴起之至，其他还有“都是同事”，“不便多说”，几乎句句是疑点。 钟英和程柏青讨论了这段对话，但线索实在太少，分析不出结果。 来时程柏青是跟着钟英坐飞机，回国却发现没那么简单。 两人本打算蹭回国的飞机，直飞回首都，先回家看看，再想怎么找到所谓的黑白无常。没想到前半程还好，中途感受到一股巨力，把两人从飞机上踹下去了，一阵头晕目眩后再睁眼，眼前站着个一身黑，身材颇为圆润，笑眯眯的男人。 他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十分阳光：“二位好，我是本地黑无常黄祥，白无常有事不在，不好意思了。国有国界，你们不能直接入境回国，我等你们半天了，负责带你们去车站。” 钟英听程柏青讲过这几个月的事情，加上自己的状态，彻底接受了自己是鬼的身份，此时适应良好。 “你认识我们？”钟英问，听这话的意思是早就知道他们了？ 黄祥：“认识，本来是上面派下来的个人任务，但私下一聊，就都知道了。” 程柏青皱眉：“那之前……我为什么可以出国？” 黄祥：“哦，特殊时期特殊待遇，上面的政策和要求而已。” 几句话的功夫，黄祥想，脑袋有洞的是刚死的，看着不好惹，年轻的死有一段时间了，身上没有伤口，恐怕真不好惹。 钟英和程柏青不约而同觉得黄祥是个缺心眼，这贼溜溜的眼睛，什么都写脸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我带你们下山，车开不上来。”黄祥爽快极了，话特别多，继续道，“你们刚死没多久，不太了解现在地府的模式，简单给你们讲讲。地府就是阳间的另一面，几位阎王从人间学了不少东西，推行政策和发明东西什么都不落下，还有不少高薪聘请的人才，不过并不是强迫，如果更想转世投胎，就走流程，判功过，不想的话就留下来当鬼差。我们死后家人给烧纸烧衣服烧些乱七八糟的……哦，因为地府通货膨胀太严重了，一张冥钞就写几个亿，我们不用天地银行的纸币，我们用地府银库的通宝当货币，天地银行的就是废纸，不过现在通宝也在转为网银。” 钟英：“……” 程柏青：“……” 两人一时无话可说。 究其原因，无非是活人希望逝者在那边生活富足，人民币买冥钞元宝又花不了什么钱，于是便可劲儿买，烧过来后通货膨胀严重，地府为了维持稳定的交易市场，只能选择自己印货币。 随着时代的发展，一些殡葬店铺推出豪车宝马电脑等时髦物品，不再是单调的纸钱和童男童女。 黄祥继续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一般不会直接到本人手上，而是集中到当地的物资分配处，由我们自己选择购买还是舍弃。” 钟英：“购买？” “对。”黄祥露出一幅牙酸的表情，“我去那领过东西，大院子里什么都有，车，马，牛，童男童女，俊男美女，电视电脑洗衣机……只要你能想得到，哪里就有。可这你总不能都带回家，地府房价也不便宜呢，酆都城的最贵，我到现在都买不起……而且他们本就是纸烧来的，没什么灵性可言，舍弃的话，分配处的管理员直接都给你扬咯。” “……” 他掏出手机：“我自己挣钱买的，加了不少群，工作群，相亲群，砍价群……哎呦，这是我喜欢的偶像的粉丝群……” 钟英和程柏青满脸黑线，“xx地区员工一家亲”，“为单身的你寻找合适的TA”，“拼单砍砍砍”，“笔墨纸砚粉丝17群”……每个后面都跟着个“99＋”，非常吵闹。 层层置顶外，有一个“地府无常”，话不多，大部分是通知等内容，看来是正经工作群，最前面的两个群员分别叫“范无咎”和“谢必安”。 钟英和程柏青对视一眼，这两位是传说中最有名的黑白无常。 展示完毕，毫无隐私概念的黄祥道：“懂了吧，我们消息都灵通着呢，崔判官说钟英阳寿已尽，让我来这附近等你，刚才一看你们两个，我就明白了。” 崔判官说钟英阳寿已尽…… 钟英心情颇为微妙，他的死亡已成既定事实，但被人这样理所当然又无所谓地说出来，他也想做个牙酸的表情了。 他问：“崔判官是管理生死簿的崔珏？” “诶对对对，就是他！”黄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还让我告诉你们，你们去首都接受安排，那边也有无常带你们。”他又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忘了说了。现在不同于以前，许多地方的城隍庙要么拆了，要么当景点，要么只有庙会的时候有人气，不能像以前那样人死了找城隍说理，加上现在人间各种管理手段，这个我不细说了，事儿多着呢……咳咳，说回正题，我们无常都活跃在人间，隶属于办事处的灵体科，办事处在各地都有分部，旗下科室一脉相承，首都的是总部，你们被崔判官安排到那边报到，不知道他有什么安排。” 程柏青听朱娜说了些，但并不细致，见到黄祥后隐约感觉地府这“政府机关”派头不小，没想到竟然如此庞大，办事处和灵体科他一概不知。 程柏青将疑问问出，黄祥解释道：“哦，是这样，人间的管理者知道现今社会人妖鬼修道者并存，又良莠不济，总要管理，成立了‘非人类物种办事处’，我们隶属于灵体科，其他还有什么妖物科山海科，都是惹不起的人物，平时也没什么交集。灵体科继承曾经城隍庙的作用，用来往地府押运死魂，各地有各自的赏善、罚恶、察查三位判官，不过职掌生死簿的只有崔珏崔判官一个，这可不能乱来，东一笔西一笔不得乱套了。” 神话传说距离钟英和程柏青这种在反封建迷信社会长大的人来说遥不可及，听得云里雾里晕头转向，偏偏黄祥还来劲了，半点没看出两人痛苦的表情，正要继续说时，钟英快速打断他的话音，道：“谢谢黄哥，这个是不是有什么课程统一教学？” “哦，有，培训的时候会教你们的，还有你们个人的本命武器，我的本命武器是……” 程柏青：“这样就好，谢谢黄哥，前面那个是不是你的车啊？” 三人总算到了山下，程柏青指着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车，希望这对话早点结束。 “是，走！”黄祥加快步伐，“人间有专门给死魂安排的交通工具，我们虽各有属地，但偶尔也需要出差，旅游什么的，我带你们去车站。” 有给鬼使用的交通工具令两人松了口气，但路上黄祥一直喋喋不休给两人做科普，讲地府笑话，实在吃不消。 “……，到了，我们人不多，没修建机场，都是列车，速度挺快的。”黄祥一脸意犹未尽，“等你们正式任职无常，就有重变回人的能力了，真要出去玩，坐人间的交通工具也行，不过不太建议啊……办事处会给你们重新安排身份。” 钟英和程柏青心里均是一跳，急道：“能回家吗？” 黄祥一路没停下过的嘴终于闭上了，沉默中他们得到了答案，本想说算了，就听黄祥沉声说：“这是地府的底线，人既已死，必须斩断过去，人是人，鬼是鬼，阴阳相隔是跨不过去的鸿沟，生人和死魂是天地为阴阳平衡所分出的界限，绝不可逾越！” 说这些话时，黄祥脸色隐约有些虚影，另一张脸分外狰狞，是彻底的鬼面模样。 程柏青别过头，不愿看黄祥的死状，他虽在钟英梦里吞噬了不少死魂，但大部分都是在他失去意识时做的，少数时间见到的死魂死状，因为钟英杀人时下手干脆利索，很少见到太可怖的场景。 眼前的黄祥则不然，他头部炸裂而开，顷刻间面目全非，好像被人用锤子锤碎了脑袋，正面几乎全都凹进去了，身上也都是血迹，几乎是个血人。 钟英毕竟杀过不少人了，跟着沉下脸，把程柏青挡在身后，严肃道：“谢谢黄哥提醒。” 黄祥这才收敛鬼面，笑呵呵道：“不是说不能回家，而是不能和生前的朋友再有接触，不然这说不清了对不对？不过你们二人……有些渊源，不然你身后那小孩早该被无常带走了。” 都说有渊源，他们二人却什么都不知道，这感觉算不上多好。 看来还得到首都的总部，才有可能得知了。 黄祥：“行了，上车吧，每天一趟，正好到时间了，再见，有空来这边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