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其实什么也没有,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心跳不自觉加快。 于我而言,我只是走了一遍陆景然曾经走过的路。 实在没什么好看的,我带上耳机闭目养神,耳边萦绕那首“promise”。 时差的原因,我们出发的时候是白天,到了挪威仍然是白天,不过倒时差和舟车的劳累,下了飞机就打了车先去了酒店。 我本以为到了有陆景然的国家我会难眠,没想到刚一碰床就睡过去了。本来这一谁也没什么,可是醒来我妈却不见了,打电话一问,原来是被陆景然给接走了。临走时还说不能打扰我一个学生的休息,所以我连个屁都没听到。 没关系,细水流长,来日方长,我和陆景然,是要磨一辈子的。 第二天醒来我就被学校那边接走了。 虽说国外不比国内,可是对交换生的人身安全还是很重视的,尤其是有和国内的学校保持着联系,对完个人信息之后我就被运回学校了。 学生公寓是两人间的两室一厅一卫一厨,不过我没有室友。 我打开行李,将陆景然的照片放在了床头。 来之前我就做好了攻略,从学校公寓到陆景然分公司的路,我早就在心里过了很多遍。 东方已经入了秋,挪威下了雪,我裹上一层厚重的羽绒服,翘了来到新学校的第一节课。 身体没能适应提前入冬的气候,走到半路我又拐进一家时装店买了一顶帽子和一条围巾。 出了门就被迎面的冷风吹出了一个寒颤,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深感气候差异。 人对于外界的环境是有适应性的,但毕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纵然这边冬季没那么冷,一时半会肯定也没那么容易适应。 不知道在这里居住了两年的陆景然怎么样? 一想到陆景然我就出了神,望着街上的大学和来往的行人,不自觉就想起了四年前和陆景然一起在路灯下散步的样子。 随后就和一个人撞上了。 亚洲面孔,开口就是流利的英语,看到我时神色顿了下,深掩在眼底的打量还是被我看出来了。 其实在异国他乡能遇到相同面孔的人真的很不容易,但是我并没有那个心情去想这个人是不是同一个国家的。 随后那个男生就开口问了句我是不是中国人。 我点点头,这才开始正式打量起眼前的人。 一米七几,穿着大衣,标志的长相,就是鼻梁上一副沉重的黑框眼镜把他整个人学生气就压了出来。 一个想法一闪而过,我问他是不是A大的学生。 “是的是的,我是A大的,你也是吗?我叫夏扬,你叫什么啊?” “陆成源,幸会。”我伸出手和他握了下。 不久后的合作伙伴,幸会。 没走两步就是咖啡厅,我们进去聊了会。 这个夏扬是前几年来这边读经济的留学生,还是个博士,实打实的学霸,跟我这种摸鱼混日子的还真不该是一路的。 但缘分就是这么奇妙,聊了会后发现我们竟然还都是S市的。 他在这边呆了这么多年,肯定知道一些国内公司在这边抢市场的事情,尤其他还是读经济的。 于是我开了口:“夏扬,你知道陆氏分公司吗?” 夏扬立刻睁大了眼睛:“陆氏?是……我知道的那个陆氏吗?” 我蹙眉,问得单刀直入:“你知道陆景然吗?” 夏扬的震惊又多了几分:“陆总?!” 陆总? 我一挑眉。 夏扬接着说:“哦,我是那边的兼职助理,你是?” “我是他弟弟。” 夏扬一脸难以置信。 我耸肩:“没办法,有些人把娘胎里的优良基因都带走了,留给我的就没多少了。” 夏扬还是一脸难以置信。 我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你们难道都不知道你们的陆总还有个弟弟?” 夏扬收敛了些表情,一副有话要说但是难以启齿的样子。 罢了,为了以后的合作,我姑且不与他计较这种让我感到厌烦的打量眼神。 我表现得很开明地说:“两年没见了,我哥他又很忙,是个工作狂,所以你们不知道,也很正常。” 夏扬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这个样子让我需要认真思考一下到底能不能和他合作。 我喝了口咖啡,道:“你说你是那边的兼职助理,那你应该知道往那边该怎么走吧?” 夏扬立刻回复:“对对,我知道,其实陆氏分公司离A大挺近的,”说着又侧身一指窗外,“就前面的路口往右转,再走几分钟就到了。” 我点点头,做出一副听明白了的样子。 依着夏扬指出的这条线看,他应该是刚从那边回来,要往学校回去。 我不怀好意地看了眼他身后露了一角的书包,问:“你是刚从那边回来?” “对啊。” 反正后来都是要扯谎的,我索性决定先撒个谎:“我过来跟我哥说了,他想让我去他那边历练历练,不过我初来乍到,对他那边的运营也不太了解,他平时很忙吧?” 夏扬点头:“陆总平时确实很忙,几乎都是不见人影,我的工作都是和他的秘书打交道。” 秘书? 真是个让人头大的身份。 我干脆扯了个更没头没尾的谎:“秘书?一直在这边工作吗?” 夏扬犹豫了下,说:“我不太清楚,我才来没多久,不过我知道的秘书只有林秘书。” 姓林? 我好像从来没听说过。 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自从四年前父亲离世后他就对我爱答不理,两年前的醉酒事件使我们的关系又降了一个冰点,他一向不想和我多说一句话,我能理解。 我接着满嘴跑火车:“这样啊,那看来你对公司的一些决策也不怎么了解了?” 夏扬皱眉。 我接着说:“我哥打算换个秘书,有意把我提携上去,毕竟我们是亲兄弟,”说着我话锋一转,“夏扬,我这么说,你该不会觉得我靠关系很可耻吧?” 夏扬摇头:“陆总是个精明的人,而且你又是A大的交换生,去公司那边做秘书,合情也合理。” 我点头表示认同。 说的可真对。 我抛出了个橄榄枝:“夏扬,你在我哥那边做兼职助理做多久了?” “半年吧。” “半年……那边的董事,大多都是外国人吧?” 夏扬点头:“也有一部分是国人,不过我和高层的接触很少。” “这样啊,那你学业结束了想去陆氏那边工作吗?” “陆氏是国内开在这边的公司做的最大的一家,是个很理想的去处,不过我的打算是回国。” 回国啊…… 那也好办。 萍水相逢,话不能说的太深,最后我和夏扬相互交换了联系方式,他回了学校,我有按照我原来的计划,走到了陆景然公司的门口。 我站在街的对面,到的时候天已经渐晚了。 雪停了,我手握着的热咖啡早就变凉,寒风像细针一样扎进我的血rou里,我站在街边,不想回去。 街上的行人很少,陆景然公司门口过往的人更是寥寥无几,霓虹灯初上,又一阵鹅毛大雪降临。 一辆宾利向这公司门口驶去。 开门的是为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下车的也是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 不过比起下车的人,开车门的那个人就显得逊色很多。 两年不见,陆景然的眉眼越发犀利。 那是名利场赋予他的馈赠。 他好像瘦了,后背看上去有些单薄,可是肩膀依然伟岸。 一片雪花落在了我的鼻尖,我心头一颤。 好久不见。 我并没有打算今天去到访,毕竟夏扬这层关系还没有打铁,等我们达成了统一战线,我才会有一些把握,能让陆景然回心转意。 陆景然终于来到了我的梦境。 那是一个炎夏的午后,周围是大片大片的白杨树,他越过丛林,慢慢向我走来。 我看到了他,很想向他狂奔而去,微微一动,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动不了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偏偏就是知道了那是个梦境。 我试图牢牢地抓住他。 可是无论我怎么做,我始终都是动弹不得。 忽然下起了雨,周围的树林蓦地消失,只剩下一棵高大的香樟树,就和小时候那棵树一模一样,我被困在了高处,成年的陆景然依旧是在往这边走,可是他好像并没有看到我,径直地走了过去。 闹钟突兀地响起。 我猛地坐起身,发了会呆,一扶额,才察觉到自己已经不知何时冒出了汗。 我下了床洗漱,整理好之后给夏扬发了消息。 刚好今天是双休日,这边的学校安排的参观活动,我不想去,撒谎自己水土不服感冒了,约了夏扬一起吃饭。 和我想的差不多,夏扬同意了我的邀约。 我带上手机,决定去陆景然公司看看。 我搭了程出租车,到了陆景然公司之后果不其然被拦住了。 我又给夏扬发了消息,问他在不在公司。 果然在。 夏扬下来的时候似乎对我又有点怀疑,毕竟作为公司老总的弟弟,怎么可能没有预约,来公司都不和自己哥哥打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