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翌日，清晨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大半，只余下浅浅的光晕。

    苏昱半阖着双眼，习惯性地往旁边摸了摸，结果空空荡荡，才猛得惊醒，看着头顶明显刚刚装修不久的天花板，只觉得陌生。

    “秦墨……”

    他不自觉地发出一句呓语，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情，待昨夜的记忆纷纷归拢，这才想起来自己在祁遇白的家里。

    苏昱一边将昨天换下的衣服，一件件地往身上套，一边做着今天的计划安排。

    今天先去原身家里收拾下，再去证券交易所开个户，余下地再慢慢做安排。

    “你起得可真晚，你再晚出来几分钟，我都准备进去了。”

    祁遇白懒洋洋躺着，整个人陷进沙发里，手上随意摆弄着手机，眼睛时不时地就往苏昱的房间扫去。这会见人出来了，他才慢慢直起身子，打了个哈欠，随手将手屏幕关闭丢在了一边。

    苏昱一眼瞥到了他眼尾因困倦而泛起的生理泪水，挑了挑眉，“困了就去睡，在这守我做什么。”

    祁遇白慢吞吞一步步走过来，上下打量着对方，掠过那身杀马特的装备，定格在对方清俊的脸上，眼神中透着暧昧，意味不明道：“睡不着。”

    苏昱绕过他，径直往厨房走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食材可以吃。

    祁遇白死盯着对方利落转身的背影，仿佛能看出花来，不满地喃喃道：“喂，不问问我为什么睡不着吗？”

    昨晚分开后，他满脑子都是苏昱的脸，亢奋地在床上辗转反侧。天刚微微亮，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客厅来守着了，结果这个害他失眠的罪魁祸首半点没把他放在心里，一时心里溢满了酸意。

    似是不满对方的无视，祁遇白忽然一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厨房，从后面抱住了苏昱，身形一旋挤进了他和灶台间的空隙，像是孩子为了吸引大人的注意，总要东碰碰，西摸摸的。

    “别闹，大清早的。”苏昱眼皮子都没掀一下，淡定地继续给锅里的荷包蛋一一翻面。

    祁遇白也不管锅里的油会不会溅到自己，不满苏昱的无动于衷，一口亲在了对方的下巴，结果亲得太急，没控制好力道，直接牙齿嗑了上去。

    “嘶……”

    苏昱摸了摸下巴，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枚新鲜出炉的牙印，眼皮子一跳，声音低沉，“你属狗的吗？”

    祁遇白被苏昱那双总是情绪淡淡的眼眸瞥了一眼，呼吸乱了一瞬，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力道重了，心虚地偏过了头，“我不是没经验嘛？”

    顿了一下，又道：“我保证下次就好了。”

    苏昱眯着眼睛看向他，语气凉凉，“你先滚出去，再想下一次。”

    祁遇白慢吞吞地挪了出来，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直接被苏昱一个眼神扫了过来，悻悻地噤了声。

    ＊

    没了祁遇白在边上打扰，苏昱两三下就将两人份的早餐做好了最后的收尾，不一会儿端到了餐桌上。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祁遇白一边吃着早餐，视线却一直停留在苏昱身上徘徊，仿佛生怕对方一个不注意就会跑了一般。

    “回家收拾下衣服吧。”苏昱随口答道。

    祁遇白想起苏昱超脱常人的审美以及神级的搭配方式，再次欲言又止。

    苏昱一眼看透了他的想法，直接凉凉地扫了他一眼。

    祁遇白再次噤了声，自己男朋友的小癖好也没办法，只能宠着呗。

    “对了，马上开学了，你要不要转来我的学校，我舅舅就是校长，打声招呼的事。”祁遇白极力游说。

    苏昱心中微动，“辍学两年的也可以吗？”

    祁遇白原本只当苏昱在三流的高中读书，毕竟那一身打扮，怎么也不像好学生的样子，没成想居然直接辍学了，这样的话，哪怕有他舅舅在，可能也会困难很多，。

    他沉吟了片刻，又继续道：“我帮你问问，辍学两年没事，大不了我帮你补嘛。”

    苏昱闻言，挑了挑眉，“你成绩很好？”

    祁遇白心里梗了一下，不好意思说自己在班上吊车尾的成绩，转眼一想，自己好歹比对方多读了两年书，肯定比他好点，于是自信点头，大言不惭道：“相信我，辅导你肯定没问题。”

    苏昱假装没看出对方外强中干的样子，意味不明地看着他道：“那就劳烦苏同学了。”

    ＊

    吃完早餐后，跟祁遇白打了声招呼，苏昱就独自出门了。到了路边，径直上了辆出租车，也没准备帮祁遇白省钱，跟司机师傅报了原身的家庭住址，就开始闭目养神，梳理脑子里跟原身相关的记忆。

    原身父母骑着电瓶车横穿马路时，恰逢大货车的视线盲区，原身父亲当场死亡，原身母亲送医院经抢救无效死亡，法院判决下来后，算上精神抚恤金，总计赔付了60多万元，全数被原身的奶奶领走了，只给原身留了父母遗留下的几万现金和一套破旧的老房子，原身从初中开始就一直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初中一毕业就开始在社会混了，日子才开始好过起来。

    辆车慢慢驶入了原身住着的城中村，四周是成片的狭小又拥挤的居民楼，大片的破旧违章建筑，甚至还有裂了一条大缝，将倒未倒的老房子，这种房子在没裂之前，都还有外地来的租户在住。

    “师傅，你稍等一下，我上去收拾一下东西就走。”

    苏昱跟司机交代了几句，就径直走向了身前的老房子，心里没由来地生出了一种怀恋的感觉，还有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沧桑感，那是属于原身的情感。

    翻出了一个大点的背包，艰难地选了几件勉强能接受的衣服，想了想又转头把原身父母的遗物也一并带上了。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苏昱就走出了大门。

    下午的时间，苏昱去找了原身跟着一起混的三教九流的兄弟，在他们的帮助下办好了收入证明，随后带着收入证明和身份证去证交所成功开好了户。

    ＊

    等一切都结束，再次回到祁遇白的公寓时，日暮也已经将近了，天色青黑弱暗。

    还没等苏昱在玄关换好鞋子，就被闻声而来的祁遇白拦腰抱住了，显然等他很久了。

    “你怎么才回来？”祁遇白紧贴着苏昱，在他脖颈处蹭了蹭。

    “遇到点事情耽搁了一会。”

    “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祁遇白神色中难掩兴奋，他下午跟舅舅软磨硬泡了好久，舅舅才终于同意让他带苏昱去看看，不过还是需要准备下入学考试，测试下学业水平。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大不了他提前把答案弄出来，让苏昱好好背背，走个过场就好了，重要的是他可以和苏昱一起上下学，甚至做同桌。

    苏昱猜出了祁遇白要说什么，面上不显，“哦？”

    祁遇白也不卖关子了，一脸自得，“我舅舅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