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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直直的射了进来,落在软和的被褥上。

    魏季悠悠转醒,四肢酸痛,但精神倒是如往常一般饱满。

    因为一整宿都保持着搂抱的姿势,他的手压得没了知觉,甚至有些发白,看起来很吓人。

    魏季怀抱暖和,杜子虞依旧乖乖埋在他的颈窝 。

    这晚上没有前一晚那么难熬,魏季觉得有点意外,他躺在床上清醒一下头脑, 就想坐起来,起床。

    他一边拿过床边的枕头,一边轻手轻脚抬起手上的脑袋,慢慢把枕头垫在杜子虞头下,方便拖出自己已经失去知觉的手,魏季正全神贯注的cao作一系列的动作,拖着拖着,腰间猛然一紧,呼吸滞在了空中,魏季惊慌失措,胸膛直直地撞上了杜子虞,下巴磕到对方的额头上,殃及池鱼,魏季的下唇被余角撞得火辣辣的疼,眼前的闱帐花成一片,恍惚感觉到自己的嘴巴肿了起来。

    但对方却表现得十分无辜,环着魏季的腰,抬起脸,带着早起迷迷糊糊的睡意看着他,短暂地看了一眼后,便用脸蛋亲昵地贴贴他的脖颈,话语不明的哼唧几句,温热的呼吸全都化在衣领里。

    随着杜子虞的黏糊糊的靠近,魏季神色变得十分慌张,脖颈就跟水面冒泡似的,一片一片泛起了鸡皮疙瘩。

    因为他明显感觉到,对方晨勃了,并且热乎乎地抵在了他的大腿上。

    他顿时尴尬不已,忍不住腰背使劲,蹭着被子往后退了退,不退还好,一退,对方立马就不高兴了。

    就下意识一把搂住魏季的腰,压向自己,双脚轻轻缠着他的小腿,温烫的手掌握在腰侧。还没安分多久,手掌里的腰立马就像颤动的花枝,无风自动,总想逃出手心。

    杜子虞面露不悦,喉头发出沉闷的咕噜声,一把擒住躲闪的花枝,缓慢又缱绻地摩挲了一会儿,从劲瘦的腰背摸到腰窝,可算找到了能用劲的地方,强硬地压着按着凹陷的腰窝,给箍牢了。

    在手里的花枝不再跳动后,他心满意足地扬了扬眉头,鼻尖不停地抵弄对方下颌出颈间的嫩rou,颈间的气流一会儿凉一会儿热,冷热交替地气流全沿着薄薄的肌rou线条灌进了魏季的胸口。

    犹如一个乖张的孩童玩耍心仪的物什。

    魏季的腰遍是痒痒rou,他抓着被褥,汗都冒出来了,不敢乱动:“你别动,你别动!”

    可对方根本不听他的话,也不知道听懂了,还是没听懂,表情欢快自然,就像抱了个大玩偶一样,抱住他的腰。

    杜子虞也不觉得热,被窝下,他们两人之间贴得密不透风,那勃起的东西也没了空隙,直直杵在魏季两腿中间。

    魏季脑子的弦也跟着肌rou绷紧,双手一张,就想使用蛮力推开杜子虞起身。

    而这时房门外传来了六生的声音:“主子,起了么?早饭已经备好了。”

    魏季的作息规律,一般在辰时前便会早早起床了,如若他睡过头了,六生就会掐着点来提醒他。

    但那样的情况少之又少,显不出六生这个“小闹钟”的用处来。

    而如今,“小闹钟”终于能派上用场了,但六生却高兴不起来。

    听到六生的声音,魏季仿佛看到了光明,刷的一下猛然起身,但双方用力都太大了,杜子虞没有防备,被拽得跌在了床上,嘭的一声,侧身砸到了床坎上。而魏季则跌跌撞撞跑下了床,衣裳不整。

    还没等魏季走远几步,杜子虞就反应过来了,一路撞着冲向魏季,急急地抱住他。

    魏季看着对方莽撞的样子,感受到对方并没有逾矩的动作,也没有之前那么别扭失措了。他站了半晌,抵在杜子虞的肩上,手僵在半空。

    13

    魏季需要上班,而这期间李大夫便会来到魏府。

    杜子虞喝了十几日药,效果不错。李大夫就打算给他进行药浴,药浴比起针灸没有那么彻底,而且药效又比较缓慢,但它实施效果更为温和。

    一开始时,杜子虞反应剧烈,药水被掀翻了好几桶,也不知道是因为魏季不在还是因为不喜欢这种治疗方式。

    所以六生和老屠提前将他捆成一个粽子,把他搁在散发着nongnong苦药味的浴池里。浴池里烟雾缭绕,蒸出袅袅水烟,一丝一缕的飘动。

    仆役们忙得进进出出,但没过多久,池中便翻起浪潮般大片大片的水花,劈开水雾犹如利落的白练,翻飞击打,水池边一时间湿了几圈。

    六生很是头痛,不耐烦道:“小祖宗,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差不多该行了!”

    仆役们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提着桶出去了。

    他们一边走出去一边低声说着近日的烦恼,木桶撞在一起,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桶内剩余的水互相交缠,也跟着发出哗啦哗啦的水流声。

    走近拐角处,便响起一声咳嗽,拿眼一瞧,他们齐齐喊出声来:“主子,林管家……”

    六生使尽吃奶的力气按着挣扎不休的人,叫个不停,气恼不已。因为老屠正在哈哈大笑,腰背上弯下垂,就是不帮他将这疯子弄安分。

    池水蒸雾热烘烘,身上的汗就跟也在guntang池水翻滚过一样,带着热气凝结成一道道水流,打湿了六生的衣物。

    他刚想开口大骂老屠,眼角一飞,就抓到一抹红色,眼前的水雾弥漫,他吸了一口气,顿时清明明亮,他便看清了那抹红色,裹着劲长的身材,盛着温玉般的脸庞。

    那抹红色走近他,隔着水雾蹙了蹙眉,看了他一眼,随即目光又离开了,视线往下,对他说道:“六生,放开他罢。”

    六生脑中一片空白,脸被雾气蒸的有些微红,听了话,把身下的人松开了,喊道:“主子……”

    魏季并没理他,蹲下身子看着池子中泡汤的人,池中的人浑身紧绑,露出消瘦枯干的身体,黑发湿漉漉地黏在双颊。

    魏季看着水中显露出的肋骨,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他在这之前想给杜子虞瘦得皮包骨似的身子补一补,但杜子虞对荤食表现得嫌恶,甚至处于应激状态,攻击了他。

    而现在,杜子虞好像不认识他一样,对他怒目而视,唯恐他会伤害自己,嘶嘶吼鸣。

    水声哗啦啦浇了他一脚,六生立即压住杜子虞。

    魏季站起身来,看了几眼杜子虞扭曲的面容,心中生出一二分不悦,便转身走了。

    魏季找到了李大夫,跟他说了这件事情。

    李大夫摸着下巴,思考片刻,盯着魏季看了一会儿对他说:“魏公子可否给老夫看看魏公子的熏香。”

    身旁的秋露拿过香炉递给李大夫,刚开始魏季还显出困惑,当他看到李大夫慢慢打来炉盖,撩拨来香灰,灰蒙蒙的香灰浮动起一缕缕金光闪动的烟雾。

    他知道了,若有若无地抚着杯沿,说:“李大夫是怀疑他有香瘾?”

    李大夫也不绕弯,点点头。

    随即低头用铁挑挑起一小堆香灰,轻轻扇动,闻了一下,黑中夹白的眉毛便动了动。

    这只是普通的熏香,带着些许的木质的清香。

    魏季轻声笑道:“我府里都是些一般的香,各家各户都有,怕不是这个原因罢。”

    李大夫放下铁挑,也跟着他干笑。

    站在魏季身旁的秋露面露不快,秀眉拧成小小的川字,心里清楚这李大夫是怀疑自己的主子给那疯子染的香瘾,以为主子贪求不轨。

    而魏季倒是不在意,他喊秋露从库房那儿拿来府里的香例。

    秋露怒怒地一跺脚,去了。

    没一会儿便捧来了装着香例的木案。李大夫瞥一眼魏季,看他神色如常,李大夫更是心如捣鼓,咽了咽干巴巴的喉咙,拿起香例便一个个闻了起来。

    时间花得有些长,但李大夫的心也缓缓落肚了。

    确实都是些市面上常见的香。

    但有一种,是青州不产的香。

    他拿起那泛着白的原材香料细细看了看,是块薄薄的木头片,深棕色,表面有些不规则的白银色的斑纹,散发出一股清淡乳味的沉香,中间夹着草木树脂的香味,有点类似于松香,这些香揉在一起也不割裂,只留一阵柔和的奇异木香。

    看到李大夫直盯着那块木头,魏季喝了口茶,说道:“这是我的好友送的熏香,李大夫,这香是有什么问题吗?”

    李大夫摇了摇头,确实没什么问题,这些香都没问题,不会构成染上香瘾的威胁。

    只是他感到奇怪,心中便有一个猜疑,李大夫顿了顿犹豫道:“那位公子对某种香料是不是情有独钟,就比如魏公子身上的香……魏公子身上这香恰好能缓解他的病情,应该是与那位公子曾经用过的香相同,或是他的家人也用过的,对他有一定的安抚作用。”

    魏季挑了挑眉,有些意想不到:“当真?”

    李大夫又点头又摇头,他也不确定,这只是猜想,但这是最可能也是最接近答案的猜想。

    魏季看到他的反应,心里多少已经有了答案。

    事情结束后,秋露上前收了木案,退了出去。而李大夫也没了问题或是其他,就默然离开了。

    魏季靠在窗台,鼻端若有似无地浮起淡淡的木香,他垂头看着手中杯盏漂浮不定的茶叶,视线也不知不觉的随着杯水浮落。

    回过神来,天光消失了,只有一片片黑云笼罩着,卷起冷风。

    他把茶杯放回桌上,拢了拢外衣,望着黑云,喃喃道:“这是要下雨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