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转轨
“我……我家里，有事儿……” 沈知砚明白Omega在Alpha易感期的时候逃跑会是什么后果，那是猎物企图脱离掌控的极其严重的暴怒！ 沈知砚双腿发软，被柏青岑逼近的脚步胁迫着一步步向后退，忽然脚下一空，仰面从楼梯口摔了下去！ 他只感受到一瞬间的失重感，什么都没反应过来，身体骤然滚落一阶又一阶的楼梯，浑身被楼梯坚硬的棱角摔裂一般，从皮rou爆出剧痛。 沈知砚滚到了二楼楼梯拐角处，在平面空地上痛苦地蜷缩，浑身被楼梯上的尘土裹了一层。他眼冒金星，刚刚很可能是磕到了脑袋，痛裂感爆发，视觉被蒙上黑灰的滤镜，捂着头缩成一团。 突然，他天旋地转的世界里传来“咚”、“咚”的声音，越来越近，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楼梯间助燃了极致的压迫感，像是捕食的狩猎者盯住了目标缓缓地、放轻脚步潜伏着，一步步靠近，随时准备扑杀！ 沈知砚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正下着楼梯、向他走来的柏青岑，对上那双阴涑涑的漆黑双眼，心跳骤停，尖叫了一声急遽爬起来向楼下跑！ 身后乍然响起紧锣密鼓的紧促脚步声！一场恐怖的追逃突然开幕，沈知砚几乎是被连滚带爬摔下楼的！他的腿使不上力气了，只能手脚并用地下着楼梯逃窜，身后追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脚踏在楼梯上每一声空旷的回音在沈知砚耳朵里犹如惊雷乍响，急促、紧凑，几乎要把沈知砚狂跳的心脏从胸膛间逼出来踩碎！ 沈知砚又滚又摔用四肢爬到一楼，还是被柏青岑抓住了，他双手抱着栏杆，被柏青岑拖拽，恐惧感彻底爆发，哀嚎大哭：“不要！！……” 不要……不要…… mama…… “青岑，我要回家！！蒋胜矾来了，他去找mama了……青岑！！！”沈知砚满脸灰败，惊惧地紧紧抱着栏杆不放，可力气不敌柏青岑，还是被柏青岑扒了下来。 他知道易感期的柏青岑认不清人的，认不清他沈知砚是谁，更不可能知道蒋胜矾是谁！沈知砚脸上血色尽失。怎么办？！ 柏青岑又要把他抓回屋里干他了！这次恐怕不只是zuoai了！ 沈知砚不敢想被抓回去要被虐打成什么样子，可他挣脱不开柏青岑的拖拽。 怎么办…… 怎么办！！！ “砰——” 电光火石间，子弹在空旷的楼梯间发出巨大的炸裂响，四周瞬息安静了。 沈知砚眼前的世界人影幢幢，柏青岑的影子摇晃动荡、变幻，占据了他全部视觉画面！他攥着枪，木讷地看着柏青岑，柏青岑拽着他胳膊的手停顿，面无表情，只是眼里有些茫然。 沈知砚意识慢慢回笼，终于反应过来，没失手，刚刚那子弹击向了柏青岑身后的墙，此刻心脏终于从恐惧的骤停状态复苏，转身狂奔！ 跑！！！趁柏青岑还没反应过来！！他屡次栽在地上，又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撞进楼栋出口处那片长方形的明亮天地，闯出楼栋，得以见阳光，脏兮兮的白衬衫上落满金黄色的光，他疯狂地奔跑，回头看楼梯口。 一个单零零的影子直立在那灰暗的阴影下，柏青岑正站在门口呆看着他，好像往这边迈了一步。 沈知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追上来了！！！惊惧感轰得他头脑嗡鸣，容不得思考叩动扳机！…… “砰！” 又是一声炸裂，沈知砚的手被震得略有些发麻，头皮也麻了一整片，他看到柏青岑霎时间向地面倾倒—— 沈知砚停住脚步。 理智缓慢地攻灭了肆意横行的恐慌，一个意识呆滞地、僵硬地占据了他的头脑：击中了…… 沈知砚理智的弦崩断，风吹得他头发乱糟糟地上翻，他僵立在阳光中，看着楼栋下的那大片的阴影，柏青岑的身形倒在黑暗里，躺着，没再动了。 “青岑？” 这一瞬间好像有无数个念头争先恐后如浪潮奔涌激荡，荡起万千海花，他被骇浪击在海里，浮荡着，飘摇着，沉落。沈知砚在原地呆立，漫长的几秒过后，在翻覆的天地间里踏着趔趔趄趄的步子，跑向柏青岑。 他蹲在柏青岑面前，目光在柏青岑身上晃动，不敢伸手。 小区风口处阴风阵阵，沈知砚浑身凉透了，颤声道：“你怎么了？……” 他声音带上了惶恐焦躁的哭腔：“你说话……伤哪儿了？” 柏青岑脸色煞白，嘴唇也没有血色，睁开眼，慢吞吞地开了口，声音微弱却很清明：“你刚刚说，蒋胜矾什么？” “……他去我家找我mama了。”沈知砚的眼神定格在柏青岑的小腿上，那裤腿裂出了一个破烂的洞，露出里面青紫带着殷红的rou，沈知砚心脏猛地收紧。 “把手机递给我。” 沈知砚怔了一下，手忙脚乱地翻找手机：“我给你叫救护车。” “给我。” 沈知砚僵住，把手机递向柏青岑。 他看着柏青岑的手指按着屏幕，手机响起拨号的“滴滴”响，电话打通，似乎是打给朋友或是保镖的，他听着柏青岑有条不紊地安排了人赶往他家里。 电话挂断，柏青岑道：“你回家吧，带着枪。” 沈知砚手足无措：“用不用我跟你去医院？” “不用。” “……对不起。” “怎么还轮到你道歉。” 柏青岑笑笑，躺在地上伸手一根手指慢慢地勾住了沈知砚的指窝，眼底晦涩的情绪如尘埃落定般积淀，枯叶被分解融进土壤里，戾气褪尽。 温和轻润的气质占据了这具身体，柏青岑眼睛亮堂堂的，好像有点餍足的感觉，带着希翼：“我是不是离把你追回来又近一步了？” 沈知砚忽然意识到：易感期解决了。 他望着柏青岑的眼睛，恍惚想起来，刚认识柏青岑的时候他心里想的就是：柏青岑本该是一个温柔纯净的人，不该夹带任何攻击性。 现在就是如此了。 柏青岑看着他，自说自话还带着乖感地点了点头：“近了一大步。” 沈知砚微微笑了一下，看着柏青岑惨白的唇、额头浸出的冷汗，又笑不出来了。 “疼吗？” “疼。”柏青岑拉长了尾音，尾音轻轻的，泯在风声里，勾着沈知砚指腹的手指蹭了蹭，蹭得沈知砚心里软和和的。 沈知砚说：“叫救护车吧……” “你先回去，我自己会处理。” 沈知砚迟疑着，最终犟不过柏青岑，便提着枪一步三回头地往小区门口走，大声嘱咐柏青岑快处理伤口，迈出小区后快步往家里赶，手指一边划屏幕找地图导航，一边找公交车站，路上时不时抬头留意着出租车。 mama还是没回消息！ 沈知砚又心急，脚步加快。 他疾步走在马路边上，找不到出租车，这地方是城市规划区的拆迁地，落后得有些年头了，人流稀少，连辆车都打不到！ “唔——！” 突然他的嘴被一只手从背后被捂住，眼前一黑，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昏厥的前一秒，沈知砚眼皮沉下来的一瞬间——他闻到了从身后蔓延过来的，陌生又熟悉的生姜味信息素…… “好久不见啊，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