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非处子
男人艰难地在村子的土道上爬行，尖锐的石子划破他被穿出血洞的大腿。 雨越下越大，此时雨点噼里啪啦地灌在地面上，暴雨冲刷了一地猩红的鲜血。邻居们都各回各家避雨了，男人吊着一口气，身体拖出一道血流，蜿蜒至村口。 “妈的……小畜生……” 男人不甘心地啐了口血。 他在道儿上混了几十年，这样的重伤也遭了不少次了，只是这次行凶者是个月美人，让他感到耻辱和反胃。 男人爬不动了，把没受伤的那只胳膊平放在地面上，脑袋侧躺上去，调节着浓重的喘息。 忽然，他听到头顶前传出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逐渐靠近，又逐渐放缓。 有人朝他徐徐走来，踏着积水。 啪嗒，啪嗒…… 男人僵硬地抬起刚才几乎要被掰断的脖子，被疼痛逼得眼珠暴红，喉咙里发出痛苦至极的隐忍着的低吼。 他看到一双漆黑的磨砂质感高筒雨靴，靴体沾着混浊的水珠，被雨冲刷出剔透反光的镜面感，忽然一只靴子抬起，重重地碾在了他的手上！男人哀嚎一声，愤怒地想要抽回胳膊。 那双靴子的主人缓缓蹲下来，男人看到垂下的墨色风衣衣摆，以及风衣内，与其气场完全不合的高中校服，随之席卷而来的，是混杂着潮湿雨水味的箬竹气息。 男人脸色登时一变。 “柏少……” 伞面低垂，男人看不到柏青岑的脸。 柏青岑淡淡应了一声“嗯”，随即视线定在男人的肩膀上，凝视着那个汩汩冒着血的窟窿。 “我老婆捅的？” 男人心一凉。 果然。 “是，”男人慌乱地嘶声解释，“我不知道那个小……小男孩儿是你的，我和他mama有交易，我只睡了他mama……” 柏青岑紧绷的神情有轻微的松懈，脸上没有情绪地听着：“烧焦的纤维……以及，糯米的味道。” 男人声音一顿。 “对……那个女人是纤维——啊——！” 他遭到刀刃刮伤的手被靴底死死碾转着，意识恍惚一瞬，听到柏青岑问：“你闻他腺体了？” 男人被雨水浇着脸，狼狈地眯起眼睛，痛哭流涕地说：“是……” 当时男人闻到了沈知砚腺体中浓烈的雪箬竹信息素，脑袋瞬间充了血一般胀开，拖着血沥沥的身体落荒而逃。 他想起五年之前，他在一家名为AQUIVER的性服务会馆，嫖娼了一个月美人奴隶，爽完之后趁着奴隶还熟睡的功夫，得意洋洋地跳窗逃单，他在窗外的街道边堪堪稳住身体，摇摇晃晃的视线里闯入一张放大的人脸。 那天也是个下雨天，湿了头发的柏青岑在雨中偏了偏头，透出点令人悚然的阴鸷。 柏青岑笑着问：“付款了吗？” 男人顿时提起警惕，手本能地偷偷摸向腰间别着的刀。 在男人的手指触碰到冰冷的刀把的那一刹那，柏青岑凶戾的气场倏地在周身杀开。 “今天心情不好，拿你开刀了。” 柏青岑的话音落下，男人就被踹躺在地上，昏厥的前一秒，缩紧的瞳孔里映着刀刃此来的寒光。 男人躺在雨水冲刷出的血河里，眼前场景与五年前那天重叠，刀尖森森地闪了一道向下猛掷的光线，男人撕心裂肺地尖叫，本以为性命要被交代在这个破烂的村子里，却没想到柏青岑只是断了他的手指。 隔断的半截手指顺着土坡滚下去，男人咬死了牙关没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闭上眼不去看那血淋淋的切面。 “五年前你就是嫖了个月美人，现在为了cao个月美人被捅成这样……真疯。” 柏青岑的语气像是在懒散地与他闲聊，雨水敲打在伞面上，滴答声让男人越发心寒。 男人咽了咽口水，眼里逐渐涌上愤恨：“那种天生就适合挨cao的物种谁不喜欢？要不是……要不是没钱……” 男人对月美人的渴望已经成病态了，他苦闷地想，柏青岑这种阔少爷当然不会懂他们这些底层人对月美人的狂热。 月美人是上流人士才能享用的，买断一个月美人的价格高达十五万以上，就算是只嫖一晚，也低不过三千。 月美人像是贵族专属的玩具，可望而不可即，对于贫民们来说，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男人的第二根手指已被柏青岑的刀尖碾上，嘴角抽搐着，苦笑道：“柏少，我真的只是睡了他mama，他mama也是月美人，是出来卖的……你可以理解我的吧？月美人的身体是最适合挨cao的，你是AQUIVER的老总，cao月美人是什么滋味，你最清楚不过了。” 柏青岑平淡地回应了他的话：“嗯，是挺爽的。” 平稳的语调悠悠地传进男人的耳朵，第二根手指已落地。 男人终于忍不住嘶吼出声，在痛彻心扉的惨叫声中，柏青岑笑着补充：“爽了一次而已，我只睡过我的老婆。” 男人瞪大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目光空洞，有气无力地冷漠道：“睡过了？……怪不得那小子昙花的花瓣是微张的。” 那是非处子之身的昙花形态。 柏青岑听着，抬眼望向沈知砚家的方向。 许久，收回目光。 柏青岑问：“你闻到他腺体上有我的信息素的时候，做了什么反应？” “我跑了。” 柏青岑目光变得冷戾，闷了半晌，郁郁道：“……要暴露了。” “什么要暴露了？” 柏青岑呼出一口气，白雾在雨中漫开，他微笑着说：“他的mama会根据你的反应推测出，他交了男朋友。她不会允许她的儿子脱离她为他规划好的人生轨道，她的儿子是隐瞒了种族的月美人，而为了保障这样一个伪装成普通人的月美人的安全，她只能想到一个办法——为儿子买一个月美人，逼他与其结婚。” “但，我的老婆是不会同意的，”柏青岑的眼睛弯起来，“他很爱我。” “老婆会和他的mama出现分歧。”柏青岑的笑渐渐消失，眼神变得有些呆滞，眉毛微微皱起，“如果老婆同意了把月美人带回家，他的内心会因这种出轨行为而受到谴责——他会痛苦地觉得，对不起我……” 男人听得一头雾水，身下已蔓延一滩蒸腾着腥气的鲜血，他几乎丧命，可柏青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未曾掷他一个余光。 男人气息微弱地开口：“所以……到底暴露了什么？” 这个疯子到底在说些什么屁话？！看不到他快死了吗！男人困难地用残破的手指扣向自己的裤兜，想要找到被雨水泡得很久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的手机。 柏青岑仍未注意到他。 狂风骤雨之中，柏青岑沉默地蹲在地上，雨伞在他的头顶上被风刮得晃荡，伞面发出噼啪的声响。 一道闪电轰然劈开乌云滚滚的阴暗天空，柏青岑微微回神，意识仍未完全回笼时，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响起医生说过的话。 “A－1在生理角度来说代表极致的契合，符合该匹配度的情侣双方会在匹配度的暗示下认为，自己和对方所拥有的，是刨除一切杂质的、最纯粹的极致爱情。 “至于你问我，患者还会不会重新恢复记忆——我只能告诉你，是有这种可能的。一旦患者对你做出，不符合自己对极致爱情的认知的事情，患者会陷入深深的愧疚里。为平衡自己的心态，患者会回忆对方对自己做过的所有事，如果回想起对方也曾对不起自己，患者才会感觉到宽慰。 “也就是说，如果患者某一天对你感到亏欠，患者便会拼命回想，你对他做过的一切——那么，就有一定几率，患者会恢复他丢失的那段记忆。” 柏青岑失神地喃喃：“暴露了什么……？” 暴露了三个多月之前，那场残忍的强ji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