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吃饭去

    “白总又签了个两百多万的单子，真厉害啊！”

    “看看，这才叫年轻有为！”

    “我感觉万盛的老总也挺不错的！”

    被称为“白总”的白温，此刻正在电梯里送甲方出公司。“呼，终于拿下这一单了！”白温在心里暗暗庆祝自己终于拿下和厂商万盛的合约，“今晚就奖励自己一盒焦糖冰淇淋吧！”

    白温家世不错，父亲是德国知名外科医生，和母亲结婚后定居国内，后来父母经营着一家医疗器械经销公司，使得他大学出来就能接替部分家里的生意，游走在厂家和医院之间。大学毕业了五年，白温也就勤勤恳恳了五年，手下的人没有不服气的，个个看着白温一路成长。今天白温第一次自己带团队拿下了这个百万级的单子，白温好想现在就把喜讯发给爸爸mama。“再等等，把人送走就发消息！”白温的小脑袋里构想着爸爸mama欣慰的表情，低头抿嘴，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耳朵偷偷漫上薄红。

    苏格余光扫到一旁比自己矮半头的白温，软软的金发下，是憋笑憋出的梨涡。“呵～”苏格忍俊不禁，同样身为公司的代表，为什么白温更像个毛头小子。白温抬头看向苏格：“苏总怎么了？”好奇怪啊，这个人怎么笑起来这么帅气，白温一时分不清是电梯的顶灯还是苏格含笑的薄唇更晃眼。

    “没什么，想问问白总方便等下一起吃个饭吗？”苏格挑眉，其实苏格打算在谈完这个单子后马上飞回公司的，但他现在不介意再感受一下这个城市的风土人情。

    “苏总，今天下午...”小助理在苏格身后试图提醒他今天下午公司还有个总结会，但还没讲完就被苏格打断了：“我记得，今天下午都有空，会议挪到了明天下午，对吗？”

    “嗯...是的”小助理推了推眼睛在手机上戳戳点点。能怎么办，老板都发话了。

    “当然，当然，现在刚好中午，我们现在就去吃饭吧！”白温联系了下司机，并预定了一家法餐。白温很喜欢去吃这家的法餐，倒不为别的，只为了这家店里独特的焦糖冰淇凌，冰淇淋里有黄色的圆形糖块，混合着香浓的焦糖酱，白温经常去店里只打包一份冰淇淋就走。“看来，奖励要提前派送了！”白温想着，又是一阵好心情，对着甲方笑脸盈盈。

    苏格交代完助理，让他提前回公司处理余下的事情，一转头就看到笑得傻啦吧唧的白温。苏格自认是个一米九，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要技术有技术，要资产有资产的帅比，往人群里一放都自带光芒，gay吧里从不缺贴上来的温软。可是现在却对着签完合同止不住傻笑的乙方动心，苏格不由得暗暗检讨自己是不是最近太禁欲了。

    两人在公司楼下等了一会就上了一辆黑色宾利，发出成功拿下的消息后，白温又再次关注到这个在电梯里对他温婉一笑的男人。

    白温高中就发现了自己的性向，发现自己更愿意盯着肌rou线条刚硬的腹肌，而不是细软柔弱的腰肢。但他从小就是扮演着乖孩子的角色，生性敏感的他知道这个社会还没有这么接受同性之间的爱恋，即使早两年已经颁布了同性婚姻法规。他只能沉心学习，努力工作，仿佛充实了生活就不会感到孤单，即使夜里也会偷偷搂着抱抱熊假想这是他的爱人。

    白温不知觉间盯着苏格的眼角好一会了，刚刚谈事情时男人带着金丝眼镜，俨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现在越看越觉得眼前的男人好看的紧，厚实的胸肌一定比抱抱熊好摸...

    咳咳，苏格清了清嗓子，被白温盯着的侧脸有些微微发烫，不知道为什么苏格感觉自己被一个小年轻将了一军，嘴上不饶人道：“好看吗，白总？”

    白温脸上一红，看出神还被发现了，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呃，就..”白温放弃解释，留给苏格一个哀怨的眼神。

    苏格倒也看出来了，“白总也是这边的吧，怎么样，和我试一试？”

    “？”白温一愣，随即感到自己被调戏了，秀气的眉一拧，克制的开口：“苏总，请您自重！我选择与贵公司签下合同，一如我选择相信您也有良好的人品。”话音一落，白温看向后视镜里的司机，司机目不斜视专心开车，保持着该有的职业素养。

    白温旋即扭过头看向窗外的风景，身子试图缩进沙发和车门的夹角，在心里给苏格贴上了个标签，“轻浮”。

    “两位客人这边请。”白温和苏格被带到大厅中的一张方桌，由于已经打点好了一切，所以两人用热毛巾擦了擦手后，只需等着服务生上菜。

    多少有点尴尬。白温又抿了一口水，对面的男人一直盯着自己，这让他感觉如坐针毡，不知觉间杯子里的柠檬水已经快见底了。

    “白总很渴吗，让服务生再斟一杯水吧。”苏格将手肘置于桌上，手指交叠垫在下颌，瑞凤眼微阖，宽长的双眼皮和微长的睫毛轻垂，苏格打量着对方，观察他藏在金发下透红的耳尖，白净的脸颊和脖颈，往下，藏在白色衬衫下的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呢...

    “倒也不是很渴...”白温放下水杯，没有东西隔在两人中间让他略显局促，于是又将手里的杯子移向桌面中央，“苏总是对今天商讨的内容有什么不满吗？”白温努力让自己无视这道赤裸的眼神，试图纠正两人奇怪的氛围。

    “对今天上午的结果我感到非常满意，唯一的不满...”苏格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可怜样吊着对方。白温端出认真执拗的样子，全然地希望未来这个长期合作的伙伴能把问题所在说出来。

    “就是，我更希望你能叫我苏格，当然，如果你愿意叫我甜心我会更高兴。”看着白温转换不过来的表情，苏格脸上的笑意更浓。

    恰逢服务员端来餐盘，白温没有多言，待人走后，压下声音恼火地控诉对方：“耍我很有意思吗？苏、格？”

    不待苏格腆着脸承认，白温像机关枪一样敞开了说：“是，我就是喜欢男的又如何？我也不至于见个男的就冲吧？你上来就给我所谓的暗示，什么意思，我俩都喜欢男的就非得搞一炮吗？我们是合作伙伴，不是援交伙伴，别把你对情人乱七八糟的招式乱放，难道你为了拿下合同都要对每一个合作伙伴做这样的事吗，恕我直言，这对你来说太掉价了！”

    苏格垂眸，一番酝酿，突然摆出一副弱者的态度：“对不起，实在冒犯了。我也是第一次这样做，这是我第一次接百万级的单子，我的领导很看好我在这之后和你的另一个单子...”苏格眼眶湿润，左手掌根贴着额头，吸了吸鼻子，心里却是不住地憋笑。

    白温没惹哭过谁，尤其对面还是个成年人，一下乱了阵脚，以至于他没意识到：没人知道他是同性恋，根本不存在什么领导会派男人来攻略他。

    白温递去纸巾，对方佯装擦泪。苏格发现白温实在太敏感，如果逼得太紧会炸毛，于是他态度一转，挑着对方的痛点发言，两人这才开始把话说热络了。言语里，白温知道男人一路在公司摸爬滚打，在各方势力里周旋让他没有喘息的机会，就连一个寻求真爱的机会他都无法拥有，引起白温强烈的共鸣。

    “真的，我一次恋爱没谈过，高中没时间，大学没胆量，工作没机会，我只能拼命把工作日程加满，啪，我就成现在这样了。”白温满脸绯红地把心里话往外倒，两人因为聊的热络开了两瓶红酒，白温一感到认同就大口喝酒，没几下就一个人干了一瓶多。乖孩子哪里懂喝酒啊，白温只觉得自己听得畅快，喝的畅快，到最后甚至刹不住车。

    苏格全程看在眼里，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觉得眼前这个白总实在太好骗了。

    “哈，小处男。”

    服务员递来白温心心念念的冰淇淋，这是最后一样餐点。

    苏格觉得差不多了，该把小处男拐走了，提出要和白温离开。白温一看冰淇淋还没吃，捧着冰淇淋碗，吊着发红的眼尾，可怜巴巴地开口：“拜托了，吃完再走，好吗？”

    苏格感到一缕浴火直冲下腹，让服务生打包好，拉着白温上了计程车。

    白温喝完酒不闹人，但是会哼唧，一路上直勾勾地盯着打包盒里的冰淇淋，喋喋不休地问：“到家就可以吃了是吧...会不会化啊...要不现在把它吃了吧...可以吗？”